1982年,76歲的王首道從69歲的前妻王泉媛手里接過一雙黑色的千層底布鞋,泣不成聲地說道:“47年前,你答應親手做的布鞋,怎么到現在才給我?”
王泉媛淚流滿面地說:“我當年給你寫了一封信,難道你沒有收到嗎?”
王首道說:“我不知道這封信的事,我在延安等了你三年,別人都說你死了。”
王泉媛9歲的時候,因為家里窮得揭不開鍋,被父母狠心地賣給一戶姓王的人家當童養媳。
17歲那年,村里的農民運動正開展得如火如荼,王泉媛也跟著上街叫喊著:“打倒地主老財,農民要自己當家做主”的口號。”
膽小怕事的婆家人生怕被她拖累,怎么規勸都聽不進,只能揍了她一頓后趕出家門。
沒有了牽掛的王泉媛,干脆一心鬧革命,報名參加紅軍去了。
別看王泉媛沒有上過一天學堂,可是她聰明伶俐,人又長得漂亮,干起婦聯的工作是把好手,很快就當選為縣委婦女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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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王泉媛與蔡暢等人被抽調到遵義地方開展工作,正好遇到了從保衛局調來的王首道。
干事風風火火的王泉媛給王首道留下深刻的印象,暗中向蔡暢打聽她的個人情況。
其實王泉媛早在第一次工農代表大會上就見過王首道,對他很是欽佩。可是念及自己當過童養媳的經歷,又覺得配不上他,不敢輕易表露心聲。
這兩人心里暗生情愫,但又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
長期負責婦女工作的蔡暢和李堅真等人看出了他們的心意,決定要暗地里撮合兩人。
蔡暢問王泉媛:“王首道向我打聽你的情況,對你很有好感,讓我問問你,對他怎么看?”
王泉媛害羞地低下了頭,半天吐出一句話:“他是個好同志。”
蔡暢說:“那我給你做媒,你們結為夫妻,好不好呢?”
王泉媛欣喜地點了點頭,瞬間羞紅了臉。
在幾位大姐的幫助下,王泉媛和王首道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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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的第二天,他們所屬的部隊就分開出發了。
出發前,王首道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槍遞給妻子說:“這是送給你的新婚禮物。希望能保你平安。”
王泉媛接過手槍,俏皮地說:“從小聽我娘講,新婚妻子要親手給丈夫納一雙千層底,這樣不管男人走得多遠,都會認得回家的路。可惜啊,時間來不及了,下次給你補上。”
王首道感動地一把摟過妻子說:“沒關系,我等著你,不管多久。即使光著腳,我也會想盡辦法回到你身邊。”
部隊離開遵義后,因為工作需要,這對新婚夫婦不得不忍痛分離。本來以為只是短暫的離別,沒想到再見面已經過去將近半個世紀。
王首道隨北上的紅軍,歷經千難萬險終于到達延安;
而王泉媛隨西路軍剛渡過黃河,在河西走廊與馬家軍交上了火,遭遇到歷史上最悲壯、最慘烈的河西大血戰。
在掩護西路軍總指揮部撤退的戰役中,彈盡糧絕的婦女團不幸被馬步青的第五騎兵師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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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貫滿盈的馬步青心里早就打好主意,要把婦女團的戰士們分給自己手下的各級將士,所以他高喊:“抓活的,誰抓到就賞給誰當婆姨。”
被俘的女戰士們,人人憤怒無比,卻又無力反抗。王泉媛也被分配給了馬步青手下的團長馬進昌。
那個馬進昌就是個活脫脫的土匪,他看到年輕漂亮的王泉媛心里樂開了花。于是就千方百計地逼著王泉媛與他成婚。
王泉媛誓死不從,馬進昌就把她軟禁了起來。天天棍棒相交的逼她就范。將近兩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把王泉媛熬得不成人形。
她幾次想一死了之,可是心里還是惦記著丈夫王首道,只能忍辱負重先活下來。
1939年3月,馬進昌隨部隊換防到了武威,家中只剩下幾個兵痞子和一個女傭喜兒。
喜兒一直很同情女紅軍的悲慘遭遇,她不顧生命危險,從馬進昌的書房里偷出一張特殊通行證,并告訴王泉媛蘭州設有八路軍的辦事機構。
夜里,王泉媛喬裝翻墻而出,終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好不容易逃離虎穴的王泉媛來到辦事處,卻因為脫離部隊時間太久而錯失了歸隊的機會。她又不好意思隨意打聽王首道的消息。
無奈之下,王泉媛只能給王首道留下一封信,請同志代為轉交,她含淚說道:“組織有組織的規定,我一定遵守。但是也希望組織相信我是個有理想信念的戰士。
我知道有人說我這三年的一些經歷,但是我沒有背叛過自己的信仰。這封信,請幫我轉交王首道同志,謝謝你們。”
說完,她就毅然踏上了回鄉的旅途。
直到1982年,王泉媛得到了一個去北京參加聚會的機會,通過康克清大姐的安排,見到的王首道。
她終于可以把欠了47年的那雙千層底布鞋親手交給王首道。
也算是了她半個世紀的心愿。
王首道含淚接過布鞋,問道:“泉媛同志,你好嗎?”
王泉媛淚流滿面地回答說:“好。”
在那個硝煙彌漫的戰爭年代,難免會有很多磨難和遺憾。
可貴的是我們心中一直保存的信仰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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