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兩武工隊員途中遇敵，旁邊保長忙解釋：這倆是我的幫工

1946年的深秋，江南水鄉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

唐市、支塘、直塘一帶盤踞著國民黨反動軍隊，白茉、李市駐守著保安隊，石牌還有警察武裝。風聲緊，雨意濃，任陽鎮一帶的百姓，日子過得提心吊膽，每一個黃昏都像是藏著一片寒光。

在這樣的時局之下，任石區武工隊的活動也變得極為隱蔽。他們像暗夜里的火種，雖小，卻搖曳不滅。

9月23日，這天傍晚，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塊浸了水的舊布。長浜村外的蘆葦蕩在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有什么在低語。兩名武工隊員——小李和老陳，正藏身于一戶農家的后院。

他們倆是奉命來這一帶聯絡群眾的，當夜夜宿在此，兩人原本此地比較安全，卻不知危險正悄然逼近。

不多時，一個人影從田埂上匆匆趕來。他個子不高，穿著半舊的灰布衫，腳下沾滿泥濘，神色緊張卻步伐堅定。來人正是王桂生——任陽鎮的保長，也是地下黨安排在敵人眼皮底下的一顆釘子。

王桂生今年三十出頭，臉上卻已有了風霜的痕跡。他快步走到武工隊員藏身的草垛旁，壓低聲音說：“有情況，敵人要清剿，你們得馬上走。”

小李一愣，手里的干糧差點掉在地上。“王保長，你怎么知道？”

王桂生沒有多解釋，只從懷里掏出兩套舊衣裳，上面還沾著泥點和草屑。“快換上，跟我走。”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老陳比較沉得住氣，他接過衣服，一邊換一邊問：“往哪走？”

王桂生目光堅定，聲音卻壓得更低：“往北。我送你們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沒再猶豫。他們知道，王桂生雖然表面上是國民黨委任的保長，卻是自己人。他傳遞的情報，從沒出過錯。

夜色漸濃，三人沿著田埂小路匆匆向北走去。風吹過稻田，發出簌簌的聲響，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王桂生走在最前面，腳步輕而穩，他對這片土地十分熟悉，對每條溝壑、縱橫的田埂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走了一會兒，小李心里有些不安，忍不住又問：“王保長，咱們這是去哪？”

王桂生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跟我走，自有道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小李不再多問，只是握緊了腰間的短槍。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亮起一道手電光，一晃一晃地逼近。

三人的腳步同時一頓。

“有人！”老陳低聲道。

王桂生抬手示意他們別動，自己卻往前邁了一步，故意提高了嗓門，對身后兩人說：“這里沒農活做了，我送你們去我親戚家，他們正缺人手。”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對方顯然也聽到了，手電光直射過來，一個粗啞的聲音喝道：“什么人？”

王桂生不慌不忙地迎上去，臉上堆起笑容：“老總，聽不出我的聲音嗎？我是王保長啊。”

燈光下，一個穿著黑色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瞇著眼打量他們。他手里握著電筒，另一只手按在腰間的槍套上。

“哦，是王保長啊。”警察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但目光仍警惕地掃向王桂生身后的兩人，“他們是什么人？”

王桂生笑了笑，語氣輕松：“是幫工的。咱們這兒農活不多，我送他們去我表哥家幫忙，他那兒正缺人手。”

警察將信將疑，又往前走了兩步，手電光在小李和老陳臉上晃了晃。兩人低著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可心里的弦卻繃得緊緊的。

王桂生見狀，又補了一句：“老總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我表哥家看看。就在北邊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警察猶豫了一下，擺擺手：“算了算了，你們走吧。”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對王桂生說：“王保長，最近上面查得緊，你夜里少帶人走動。”

王桂生連連點頭：“曉得曉得，謝謝老總提醒。”

警察沒再說什么，打著手電往另一個方向去了。三人站在原地，直到那點光亮徹底消失在夜色中，才同時松了口氣。

小李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低聲道：“好險！”

王桂生卻沒有放松警惕，他示意兩人跟上，繼續趕路。夜色中，他的背影顯得格外堅定。

一路上，三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有腳步聲和風聲交織在一起，像是在為這場無聲的突圍伴奏。

王桂生的心里并不平靜。他知道，今晚的行動一旦暴露，不僅自己和兩名武工隊員性命難保，還會連累整個地下聯絡網。但他更清楚，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就像他當年選擇成為地下黨的一員時所說的那樣——“為了將來的好日子，總得有人走在暗夜里。”

終于，在三人穿越最后一片竹林之后，王桂生停下了腳步。前方是一條小河，對岸就是相對安全的區域。

“就從這里渡河，”王桂生指著河面說，“對岸有人接應你們。”

老陳握緊王桂生的手，語氣誠懇：“王保長，今晚多虧了你。”

王桂生搖搖頭：“快走吧，天快亮了。”

兩人脫下外衣，涉水過河。王桂生站在岸邊，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河對岸的蘆葦叢中，這才轉身往回走。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王桂生知道，自己的使命還遠未結束。在這個暗流涌動的年代，他還要繼續扮演他的角色——那個在敵人眼皮底下周旋的“王保長”。

一年后的1947年，王桂生因病去世，年僅32歲。他沒能看到新中國成立的那一天，但他的名字和那個秋夜的故事，卻永遠留在了這片他深愛的土地上。

就像那夜的星光，雖然微弱，卻照亮過別人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