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30日深夜,上海外白渡橋附近的原國民黨市政府大樓里,陳毅元帥手握一份加密電報,眉頭緊鎖。
發(fā)電報的是中共情報系統(tǒng)負責人李克農,電文內容簡潔但很緊迫:“一定要想盡辦法把李靜安找出來!要活著把人找到!哪怕人沒了也要找到尸體!”三個感嘆號在昏黃燈光下十分顯眼
李克農在情報界向來以冷靜著稱,能讓他那般失態(tài)的人,必定不尋常,陳毅當即召集身邊的機要人員,詢問這個叫李靜安的究竟是誰。
滿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把戶籍檔案、地下黨員名冊都翻遍了,就連敵偽政權留下的舊卡片也沒放過,卻就是找不到關于李靜安的任何記錄。
電報末尾的一行小字成了唯一的線索:“最后出現(xiàn),5月7日,浦東戚家廟附近,電臺功率十二瓦,已被押解”。
十二瓦這個數(shù)字令陳毅心中一震,在無線電通訊領域,此功率足以表明問題的嚴重性,他立刻簽發(fā)“008號搜人令”,將找尋李靜安列為接管上海的頭號絕密任務。
那時候在上海郊區(qū),戚家廟這地兒可不怎么起眼,它就在浦東一片菜地當中,5月7號,剛好是上海解放前20天,這兒搞了回秘密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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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名政治犯被國民黨淞滬警備司令部押到此處,開了幾槍后,便匆匆將其掩埋,妄圖消滅證據(jù)
搜索隊伍于戚家廟后墻下進行挖掘,發(fā)現(xiàn)了12具戴著鐐銬的遺骸,其中有一具骨骸的右手食指呈現(xiàn)敲擊的模樣,骨節(jié)里還卡著竹簽碎片,有豐富經(jīng)驗的公安人員馬上察覺到這個細節(jié),這是個生前被折磨過的電報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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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敵偽政權的舊檔案中,搜索人員逐漸發(fā)現(xiàn)了李靜安的真實身份,他們找到了一個名為“李霞”的人的記錄,順著此線索,他們找到了剛從監(jiān)獄釋放的裘慧英。
一個女子抱著個五歲的孩子,手里拿著半部《曾文正公家書》,扉頁上有幾行看著平常的“茶葉價目”,實際是與組織聯(lián)絡的密碼
裘慧英講完后,李靜安的身份完全明晰:他就是李白,1910年出生在湖南瀏陽一個貧苦農民家庭,是中國共產黨地下組織中極為重要的電臺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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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地下黨那過往的歷史里,這個名號很少有人知曉;可他所做的貢獻壓根沒法去估量
回顧李白的革命歷程,不得不提及1928年那個改變他命運的抉擇,彼時毛主席在井岡山創(chuàng)辦紅軍無線電學校,因手指靈活、反應迅捷,李白被選入首期學員。
那時候紅軍的通訊設備那可是相當珍貴,每一臺電臺那可都和部隊的生死存亡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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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征時期,李白他們的電臺讓敵機給炸壞了,瞅著那損壞的設備,這小伙子就喊出了后來被寫進紅軍教材的話:“要是電臺沒了,咱們可不就成聾子瞎子”!
在1937年抗戰(zhàn)爆發(fā)的時候,黨中央做了一個重要決定,就是派很多有豐富經(jīng)驗的電臺工作人員跑到敵后去,搭建起秘密的通訊網(wǎng)絡。
李白接到了潛入上海的任務,從此開始了長達12年的地下工作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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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名“李霞”的李白在上海租了間小小的閣樓居住,白天同普通百姓一樣,到了夜晚便成了連接延安與華東地區(qū)那神秘電臺的臺長。
為躲避日偽當局“分區(qū)停電”的搜查,他將原本50瓦功率的發(fā)報機改作12瓦的,發(fā)報時間嚴格限定于午夜
上海的氣候于電臺工作頗為不利,夏天時悶熱的閣樓似蒸籠,他便將燈泡換成最小功率的,且在外面包上黑布以阻止光線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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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組織安排絲綢廠女工裘慧英與李白假扮夫妻,為他提供更好的掩護身份。兩人住在蒲石路蒲石村18號的亭子間里,面積不到十平方米。
裘慧英負責放哨與警戒,李白全身心投入電臺工作里,隨著時光流逝,這對名義上的夫妻慢慢生出真摯情誼,之后經(jīng)組織批準,正式結為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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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的一個夜晚,日軍的無線電偵測車駛入弄堂口,裘慧英馬上用力跺腳,通過地板傳遞警報信號,李白隨即迅速關閉電臺,并將發(fā)報設備拆開,一一藏匿起來。
日軍破門而入時,只見一臺普通收音機正在播放音樂,面對嚴刑拷打,李白稱自己是商人,擺弄電臺乃是個人愛好,由于沒有確鑿證據(jù),日軍最終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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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zhàn)勝利以后,國民黨政權接管了上海,李白便將“良友書報社”當作新的活動地點,他自行設計出“茶葉密碼”,依據(jù)龍井茶的等級來確定爆破位置,還把關鍵潛伏人員的名單偷偷藏到古籍的扉頁當中,甚至在留聲機唱片的紋路里刻進電臺的呼號
初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這些物件,里面其實暗藏著與革命能否成功密切相關的關鍵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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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冬天,淮海戰(zhàn)役進入決戰(zhàn)階段,李白連續(xù)三個夜晚送出國民黨長江艦隊的詳細布防圖,為人民解放軍順利渡江提供關鍵情報
勝利在望的時候,他滿懷期待地等待著與家人團聚的那一天,誰知命運卻和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1948年12月30日凌晨,李白在黃渡路107弄15號的閣樓里發(fā)送最后一份情報,內容是國民黨準備炸毀十六鋪碼頭并埋設28噸氰化物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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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專注地發(fā)著報,這會兒淞滬警備司令部的偵測車已經(jīng)把電臺的位置給鎖定;裘慧英抱著孩子在樓下放哨,只要一瞧見可疑人影就跺腳來示警
李白趕緊拍完電文,把密碼本撕碎,隨后就沖進糞坑,還用腳后跟把墻上的鉛筆痕跡給擦掉
特務踹門闖進來時,收音機里正播著《夜來香》,他自己改裝的七瓦自激振蕩器還在冒煙!可這一回,他最后沒逃出敵人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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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統(tǒng)特務葉丹秋親自前來審訊李白,采用了諸多酷刑,諸如皮鞭蘸鹽水抽打、用電刑灼燒胸口、將竹簽刺入指甲縫,并且還拿五歲的兒子進行威脅。
面對那些非人的折磨,李白僅有的回應便是:“我的電臺是為人民服務的!”于監(jiān)獄之中,他偷偷寫下一張紙條,上面僅有四個字,“天快亮了”。
1949年5月7日黎明前,李白和秦鴻鈞、張困齋等11位同志被押到浦東戚家廟。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這個39歲的電臺工作者回頭對戰(zhàn)友們說:“替我看看新中國”。槍聲響起,12位烈士倒在了黎明前的菜地里
敵人以為可以通過毀尸滅跡來掩蓋罪行,卻沒有想到僅僅20天后上海就獲得了解放。李克農的那封緊急電報,正是要確保這些為革命獻出生命的英雄能夠得到應有的安葬和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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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得知李白犧牲的消息后,氣憤地一拳砸向桌面,言道:“血債定要償還”,1950年,葉丹秋在上海被捕,且被判處死刑,40多個涉案特務也陸續(xù)被抓捕。
李克農后來專程到龍華公墓,在李白的墓碑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對身邊的人說:“新中國郵電部本來為他準備了副部長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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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上海仍留存不少與李白相關的痕跡,黃渡路107弄15號已成為“李白烈士故居”,閣樓中那臺七瓦自激振蕩器就那樣靜靜地陳列著
靜安寺地鐵站的銅雕墻上,有由凹點構成的盲文密碼,它記錄著他當年所用的“茶葉坐標”,每年5月7日,上海郵電系統(tǒng)都會發(fā)出“BB8859”的紀念呼號,此乃李白在獄中留下的最后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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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在戚家廟原址上,浦東開發(fā)開放陳列館建成“十二烈士紀念墻”,花崗巖石碑中央刻著“李靜安電臺比生命還重要”幾個大字
當在外灘18號施工時,勞工們在六米深的地基里發(fā)現(xiàn)了依照李白圖紙打造的防毒面具,而在南京東路地鐵施工過程中挖出一臺銹跡斑斑的電臺,接通電源后,示波器還會顫悠幾下,仿佛那沉寂了70年的電波還在嘟囔著:“天要亮天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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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一生未居高位,也未留下極為震撼的豪言壯語,不過他用39年的光陰詮釋了一個質樸且深刻的道理:有些事物會隨時間消逝,有些信念卻可永久流傳。
正是因為有了無數(shù)個像李白這樣的無名英雄,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將“天快亮了”的希望變成了現(xiàn)實,我們今天才能在這座城市里自由地生活,才能讀懂那些隱藏在鋼筋水泥中的紅色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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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繁華熱鬧的國際大都市的每一處,都有革命先烈為理想奮斗留下的蹤跡;他們的犧牲不僅是歷史留下的印記,更是激勵后人不斷前進的精神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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