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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宮百年,國色新韻
—— 演員藍盈瑩對話非遺傳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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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五行之中屬木,寓意生機和希望。故宮博物院中,在無數黃瓦的包圍下,有一座青色琉璃瓦蓋頂的建筑——文華殿東北側的南三所,這里曾是少年皇子成長的地方。
900 年前的一個夜晚,中國歷史上文藝細胞最豐富的皇帝宋徽宗從夢中醒來,他夢見了一種異常美麗的青色瓷器。第二天一早他招來相關官員,要御窯廠——汝窯燒制這種夢幻的色彩,官員們苦于皇帝口中的“青”不知具體所指,一個個面面相覷,道君皇帝只好詳細描述 :“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這,就是汝窯青瓷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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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復人員在細心清理燈穗荷包上的灰塵
攝影:韓童?
五色之中,青色的光譜可能是最寬的。明代所謂青色大約為深藍色,而清代的“青”調更趨深邃。草可以是青的,萋萋青草;天也可以是青的,湛湛青天;就連美人的頭發也可以是青的,縷縷青絲;甚至,火焰的顏色都可以是青的,爐火純青。看似邊界不明的青色,卻有著潛通暗合的審美特質,那就是:不需如日中天,必定生機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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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宮之美維度豐富,精雅如養心殿西暖閣三希堂中滿屋璀璨器物,細膩又如帝后頭冠上的點翠瑩光。博物院館藏中各種精妙成熟的明清手工藝品代表了中國古代到近代工藝水準的巔峰。其中我們熟知的“燕京八絕”,即北京代表性非遺工藝京繡、宮毯、景泰藍、玉雕、牙雕、雕漆、花絲鑲嵌、金漆鑲嵌,都有一個共同的源頭——造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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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辦處是清代宮廷御制機構,成立于康熙朝,結束于1924年。造辦處作坊林立,乾隆朝頂峰時作坊數量達數十個,是中國歷史上最集中的技藝交流平臺,系統檔案保存至今。其中與故宮淵源最深的造辦處,隸屬于內務府,機構原設立在養心殿,負責制造各種宮廷用具。
面對百年間的時代變遷,這些精妙絕倫的宮廷傳統手工藝傳承幾乎隕落,甚至面臨斷代危險,如今的“文化自信”讓老手藝再次回到大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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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百年故宮博物院如同紫禁之巔的守城人,這些傳承至今的手工藝則是時間的珍珠,低調、沉靜、堅持,宮廷非遺守藝人們讓“物”有了溫度、故事,讓我們有了和歷史對話的可能性。
畬族演員藍盈瑩與點翠非遺傳承人肖玉妹、京繡非遺傳承人田麗,在充滿古意的清晨午后,從“中國的青”聊到“非遺的新”。藍盈瑩說:“首先要讓大家關注到這些技藝,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它在時間長河中可以保留時間更長一點。而技藝本身,無論是工藝技法,還是傳承方式,都要經歷自我迭代與時俱進,同時又要修舊如舊,這對傳承人而言是很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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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走進故宮時,藍盈瑩還是個10歲的小姑娘。那一天,北京的天空透著清洌的藍,她跟著父母、外祖父母在人群中穿梭。“當時我拿著一本畫冊,父母就像出題一樣讓我去找里面的文物。”她笑著回憶,“感覺就像拿著藏寶圖在宮殿里探險。”在那個年紀,故宮是宏大而神秘的,琳瑯滿目的文物讓她眼花繚亂,像一艘承載著寶藏的船,每一步都有新發現。
多年后,因為出演《甄嬛傳》,藍盈瑩與故宮的關系更近了一步。學習宮廷禮儀與服飾規制時,她不再只是游客,而是帶著“生活”的眼光再次看待那些亭臺樓閣,“我會想象,古人是不是會在回廊里停下來聊聊天?那棵樹是不是因為一段故事而被種下?”在藍盈瑩眼中,故宮漸漸從一座宏大的宮殿,變成了有人氣息的生活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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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傳統五色中,藍盈瑩喜歡青藍色,這是雨過天青后天空的顏色,不但因為她姓藍,更因其所代表的生機與果敢——無論《甄嬛傳》《乘風破浪的姐姐》還是《生萬物》,藍盈瑩的人物性格都是彰顯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愿意為了自己的憧憬而不顧一切,她鋒利而敢取舍,她說:“這也是東方的美感!就像水,中國人喜歡用柔情似水來形容女性,但水不僅僅是涓涓細流,也有奔流直下,也有磅礴氣概,給它什么條件,它就以什么面貌示人,如同東方女性的性格。”她說起自己在故宮看過的瓷器展,“我很迷雍正時期簡潔與溫潤的青瓷。瓷器需要留白,就像生活,簡單,卻有無限想象。過于花哨反而會喧賓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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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說故宮傳承中最打動她的是什么,藍盈瑩脫口而出——紋樣。在《甄嬛傳》的一場戲中,藍盈瑩飾演的玉隱(浣碧)作為果郡王側福晉,穿著繡有蟒紋的吉服,而其他角色的衣襟只是花紋。“我當時很好奇,為什么會不同?所以特別去學習了清代宮廷繡品中紋樣的含義。原來按清代定制,蟒袍之上繡九蟒五爪者,只有皇子和親王、郡王可以使用。皇子蟒袍最為尊貴,顏色為金黃色;親王、郡王蟒袍用藍色、石青色。除了皇子和親王、郡王,以下各級官員繡蟒只能為四爪之蟒。”
在京繡傳承人田麗的繡架旁,藍盈瑩在老師的指導下,用一縷青絲線勾描鳳凰的羽翼;在點翠傳承人肖玉妹的藏品中,她試戴上用孔雀羽毛手工制成的耳飾。傳承如舊,技術更新,曾經代表紫禁城工藝高峰的非遺手工藝用一種更貼近當下的方式從小眾高雅到重新進入年輕人的視野,綿綿古意便有了新生的能量。
今天,將故宮乃至中式審美傳承與時尚設計結合,讓它們出現在舞臺與游戲中,這些跨界嘗試,是讓故宮之美繼續生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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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盈瑩 X田麗 X肖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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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盈瑩:在故宮所有紋樣中我最喜歡鳳凰,因為我是畬族人,鳳凰是我們畬族的圖騰。我們畬族的鳳凰頭冠,還會根據居住地域的不同而造型各異,有些地方的頭冠是鳳頭,有些地方的頭冠則是鳳尾,還有些地方頭冠上是鳳凰的翅膀。鳳凰其實不僅僅是代表女性,《山海經》就說,鳳為雄、凰為雌,司馬相如寫的《鳳求凰》,鳳以自喻,凰是卓文君……在少數民族中,鳳凰還意味著智慧、慈悲。
田麗:鳳凰也是京繡中非常常見的一種紋樣。而且鳳凰的紋樣色彩搭配豐富。有金線為主的金鳳、使用各色絲線的彩鳳、以紅綠色絲線為主的紅鳳,以及用傳統三藍繡技法的藍鳳。比如,三藍技法會使用到靛藍、青色和淺藍,用顏色的漸變來體現鳳凰羽毛的層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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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玉妹:說到鳳凰,鳳冠上的鳳凰形象也大多是青藍色的,這是用到了點翠工藝——翠,代表中華傳統文化中的青色,是專屬于皇家威儀的象征。點翠,點是技術,翠是它的原材料。傳統匠人通過幾道工序把翠鳥的羽毛粘貼在有一個吉祥圖案的胎體上,這個胎體可以是金、銀、銅,甚至可以是紙,在處理后翠羽可以呈現出蕉月、湖色、深藍、藏青等非常迷人的變化。
藍盈瑩:我非常佩服傳統手工藝人身上那種“不妥協”的精神。曾經參觀過一個古建筑展,聽修復師講解為了保持“真”,在修復時費盡力氣尋找同年代的木材來替換,而不是用現代木料做舊,為了找到合適的木料,四處尋訪甚至從偏遠地區空運回來。這種求真的精神讓我深受感動。
田麗:我和母親一起進行古繡品修復工作時,首先要仔細觀察原件,通過針腳走線,不但能看出當時繡娘的心境,甚至能感到她的氣韻。在修復時不由得心生敬畏——那是一種隔空對話的感受,它不再是一件物品,它是一段歷史、一份文化,是一個人。所以修復時我們不會輕易下針,不但研究很久,而且要帶著匠人之心動手,在配色、針法上,都是力求跟原來的作品做到無縫銜接,甚至模仿出歲月的痕跡,希望能做到修舊如舊。
肖玉妹:修舊如舊非常難,但在傳統技藝中創新也需要耐心和勇氣。我的祖父肖志峰,他師從清宮造辦處出宮的點翠匠人,1960年曾主持修復咱們明定陵出土的4頂鳳冠。我的父親作為非遺傳承人也曾修復過京劇大師的點翠頭面。大家都知道點翠采用翠鳥羽毛,如今,翠鳥已是保護動物。傳承人便不斷嘗試新的材質,現在我們用孔雀羽毛替代,顏色更好,保持時間也更長——傳統技藝的繼承會面臨很多不確定因素,但傳承之心不能輕易放棄,會用更人道主義、更可持續的方式延續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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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盈瑩:非遺工藝要想長久,既要守護,也要煥新。我看到過去京繡多由女性繡娘傳承,如今也有男性加入;而醒獅這種過去專屬男性參與的非遺技藝,現在也有女性登場——這就是新的活力。如果它一直被鎖在展柜里,很快會被遺忘。它要和現代生活結合,才能真正走進年輕人的世界。
肖玉妹:讓點翠作品進入日常生活,產生活力,是點翠技藝傳承的關鍵。只要看過當下的點翠作品,很多人都會意識到點翠依然是人類審美和手工不可替代的珍品。
田麗:所有技術的核心都是人。比如,清宮舊藏的京繡龍袍只是偶爾會在博物館里展出,但是京繡的刺繡方法、傳統紋樣,則可以用不同形式運用到當代生活場景中。作為傳承人,要不斷拓展它更多的應用場景。比如,我們會和北京服裝學院合作,在課堂里種下京繡的種子,然后希望他們在未來的設計中能夠讓京繡繼續生根發芽。
原文刊載于《時尚COSMO》11月刊
監制:朱瑾
編輯:若菲、王鐳靜、曾瑤
視覺:卞玉清
特約顧問:顧世寶
文:張令蕓
攝影:付拓
導演&創意:Jing Long
攝像:龍龍、博倫、張嘉樂
攝像助理:牟鵬飛
剪輯:龍龍龍、張樂嘉
妝發:劉效麟、武姝彤、星月Moon
造型:Xiaoxue Liu
造型助理:RONG
開篇時裝攝影:Mario Wang
編輯&造型:Lillian Liu
化妝:楊凱淳
發型:DengDeng
模特:張熙晨(龍騰精英)、呂葉子(巨合模特)
美術:Josh
攝影助理:張波
服裝助理:RONG、Amber
編輯助理:徐夢然
器材場地提供:東西影棚
新媒體排版:Yuri
美編:棒棒
圖源:時尚COS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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