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蘇徐州打工時,結識了同縣一個叫王東的青年,經過兩年的戀愛,情投意合的我們,很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我們家沒有男孩,我只有一個大我三歲的姐姐。因而,我的父母就一直希望找到一個上門女婿,此時的姐姐已出嫁,無疑招贅的重任就落在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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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戀人王東兄弟二人,有一大哥已成婚,他對做上門女婿這件事倒是心甘情愿,因他心里始終放不下我倆的這份真情摯愛。可他的父親卻對兒子招贅到別人家,起先態度強硬堅決拒絕。
老人始終認為做倒插門的女婿,注定一輩子沒尊嚴受屈辱,活得沒個男人樣。可兒大不由父,他盡管百般的勸阻可還是拗不過自己鐵了心的兒子,最后也不得不妥協,讓王東離開了他們“嫁”到了我家。
我們結婚后,三年的時間就生下了一女一兒,成功湊成一個“好”字。雖按我父親的要求兩個孩子都隨我姓了張,但王東對孩子的疼愛,對我父母的孝敬并未受到半點的影響。
王東一直認為他的選擇并沒有錯,特別是看到一對兒女圍繞膝前,一家人充滿著歡聲笑語的時候,感到很滿足,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為了讓家人過上更幸福的生活,他一直不辭勞苦地在外打工掙錢。他在一個復混肥料廠做裝卸的活雖苦、累、臟,但收入還算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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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不易,更明白一個六口之家的負擔之重,就毫無怨言的在家擔起,種著那些糧田,照顧著身體并不太好的父母,撫育著年幼的兩個孩子的任務。
一家人的生活雖并不富裕,有時還有點捉襟見肘,卻也平安幸福。然而,這平靜溫馨的日子,卻被我六歲的兒子,小剛的一紙醫院診斷書徹底打破。
去年的三月二日,因為小剛一直發燒咳嗽不見好轉,我們夫婦便帶著他去縣醫院做了檢查,檢查結果疑似血液病。因我們不愿也不敢相信結果,又急忙去徐州兒童醫院和南京白血病專科醫院復查。
經腰刺骨穿等一系列檢查,三月九日,六歲半的小剛不幸被確診為“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拿到檢查報告時,我們夫妻倆心如刀割悲傷不已,躲在角落里相擁抱頭痛哭。
怎么也想不到,這么可怕的病會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我們明白哭沒有用,盡快與病魔搶時間給兒子治療才是當務之急。
由于我兒子是基因問題的白血病,醫院做出了服用靶向藥加化療的治療方案。在小剛化療的第二階段,就因反復感染,在病床上連續治療了七十多天。
大人都難以忍受的抽血、骨穿、腰穿、注射反應強烈的化療藥成了孩子的日常,而發燒、惡心、嘔吐一直伴隨著他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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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情況稍好一些就會說:“媽媽,只要治好我的病,我不怕庝,我不哭,我不想死,我死了就見不到爸爸媽媽了,就無法和幼兒園的小朋友們玩了。”
聽完這些,我的心都碎了,我緊抱著已瘦得不成樣子的孩子,淚水像決堤的洪水洶涌而來。心里暗下著決心,就是頭拱地也要挽救小剛的生命。
小剛的化療雖有感染,但還算順利。可沒想到在第七個維持后,情況出現惡變,他持續咳嗽不止還伴有大量咯血。
在迅速做了磁共振、胸部C丅、胃鏡及活檢后,醫生發現孩子頭部有陰影,又在骨、腰穿中查出他對靶向藥,產生嚴重的排異抗藥性,基因發生了突變,已轉化成“中樞神經惡性腫瘤”的白血病。
這一結果讓我與丈夫迅速跌進了萬丈深淵。想到孩子近一年來受的折磨,一家人流過的淚水,簽一次次病危通知書時的焦灼揪心,我們夫妻二人不禁又擁在一起抱頭痛哭。
醫生提示說:醫院對小剛的治療已無有效手段,最徹底根治的方法只有做骨髓的移植。
可遺憾的是,我們夫妻與兒子的血液配型均不相合,只有等待中華骨髓庫的檢索配型。可這種借他人造血干細胞手術移植,費用卻高達至少四十萬元。由此,我們陷于了嚴重的經濟危機。
本來靠丈夫一人打拼,養一個六口之家已是相形見絀,靠勤儉節約,這些年好歹積攢下十二萬元的儲蓄,可現在小剛住院近一年,就花掉了三十萬元。
十八萬的資金缺口,有十萬是我的公公和丈夫的大哥,傾囊而盡幫扶的,另外的八萬元是我們夫妻東取西借從親朋處求助的。在這一點上說實話,我的父親和大姐做得很不厚道,有些不近人情。
丈夫原來打工掙得錢,全部交到我手維持家里的日常開支,我們家地里的收入則全部掌握在我爹手中,經年攢下的八萬塊錢,父親卻全部借給了大姐換了豪車,在小剛治病急需錢時,大姐卻以無錢為由,只給了我們不到一萬元,丈夫知道在這個家里的地位,雖表面上沒說什么,但我明白他心里是很不爽很窩火的。
為了救孩子命的四十萬移植費,在今年的春節前后,丈夫王東焦灼的像熱熱鍋上的螞蟻,他除了打著幾分工,維持著孩子靶向藥的費用,還得四處求爹爹告奶奶的籌措資金。
可人家都知道我家孩子的病是個無底洞,怕我們借了還不起,因而,丈夫也沒借到幾個錢,這使他更加的絕望和煩悶,本來就話不多的他,就更加沉默寡言像個悶葫蘆。
我也是一樣,四處奔波去取借,電話打爆了去求援,可原來的好姐們好親戚都以各種借口拒絕。
被逼無奈,我又去求父親,想讓他去向姐要回那筆錢,可我爹卻說:“你大姐沒錢,有錢還不早就給了。”又說:“孩子是他們王家的骨血,讓他們王家人想辦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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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父親就不想想小剛也是他女兒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這就是招贅的下場,順風順水時怎么都行,一遇困境立現這種無血緣關糸的薄情寡義。這也是有的男人寧愿打光棍也死不入贅的原因。也詮釋了“招贅婿不如頭豬”這話的精辟入里。
可他是我的長輩我的親生父親,他就是再絕情我又有什么辦法啊,只有把滿腹的委屈和怨氣憋悶在心里,更讓我憋屈的是,父親的這些言行我還不能向自己最親近的丈夫傾訴,也就使我的心境變得更加的熱躁焦灼心煩意亂。
終于在一天找到了發泄的出口,一發而不可收拾,卻釀成了我無法承受的嚴重后果。
今年二月五日的下午,院方又來催要近日欠下的孩子的醫療費用,使我們夫妻二人,因借貸未果沮喪抑郁的心情更加糟糕透頂,又為一件無所謂的小事爭吵了起來。
像原來我們的吵架一樣,丈夫在爭辯了幾句后,便息事寧人的任由我對他的數落,此時,心里煩躁的丈夫竟慌里慌張的不慎踢倒了,病房里的一把溫水瓶,使滾燙的熱水淌了一地,還濺到了我的腳面上。
這使我不由得惱怒的情緒失空,埋怨起丈夫的蠢、呆、窩囊,最后又延伸到說他什么都不是,連自己孩子的病都無能力醫治。又嚷嚷著自己命苦,跟了個無能的男人。
連珠炮似的發泄了一通的我,心里倒是松馳了不少,可當我看到眼里噙著淚水的丈夫,默默的走出了房門,我的心里才后悔不迭,覺得自己太過分了,這肯定傷透了在這個家里一直忍辱負重的丈夫的自尊心。
在這家庭艱難時刻,應同舟共濟共赴危艱才是,不能一味的埋怨指責對方,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本以為丈夫出去散散心透透氣,回來我再向他倒道歉,安撫一下他。
可王東屢遭暴擊的心理承受已到極限,更難以承受這來自相濡以沫,近十年來的妻子的蔑視貶低和譏諷,竟因我最后的一句話棄我而去走了絕路。
當時,我發現一夜未歸的王東心急如焚,打了幾次電話也拒接,天剛蒙蒙亮,我就走出了病房下樓去尋他,正好迎面碰上已很熟悉的醫院保安正急急向我走來,并大呼:出事了,出事了,快去看看你丈夫怎么了。
當我看到在醫院的一個犄角旮旯里,割腕自盡倒在血泊里已氣絕身亡的丈夫時,肝膽俱裂萬箭穿心當即昏死在現場……
聞訊趕來的我的公公和王東的大哥大嫂,看到慘死的王東,無不痛惜地淚光塋塋。我一頭撲進大嫂的懷里,歇斯底里的哭叫著:“是我害了王東啊,是我這個沒心沒肺又無腦的壞女人,罵他是個無用的男人他才走了這絕路啊。”
“大嫂啊,我可怎么辦呀。”我的公公心疼舊怨一起涌上心頭,聽罷我的話性情暴烈的他怒不可遏的邊狠狠的扇了我兩巴掌,邊老淚縱橫的罵道:是你狼心狗肺的一家人,是你這個歹毒的女人害了我的兒子呀。
我用手摸挲著被公公打的有些麻木的臉頰啞口無言,半點也沒埋怨公公的想法,覺得自己該打,自己是罪有應得!現在的公公就是打死我,我也無怨無悔,正好與我的丈夫共赴黃泉路,也好再也不受這人間苦,再也不在這生不如死的困境里倍受煎熬。
可我又想到我病入膏肓的兒子可怎辦啊,雖我有錯在先,可王東你這樣不負責任的撒手人寰,讓我這個柔弱的女子怎么辦啊。想到此,我又俯在已僵硬多時的丈夫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嚎哭不止。
前天,我的公公和大哥大嫂除了來看望小剛,還東拼西湊了五萬元交到了我手上,我兒子也才能用上進口的靶向藥,好歹維持著生命。雖親人們盡了最大的努力,可對于四十萬的造血干細胞移植費用還是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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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也不知怎么辦,只是憂心忡忡,行尸走肉般的活著,懊惱、悔恨、自責、愧疚充斥著我的心。一看到氣息奄奄的孩子,一想到慘死的丈夫無盡的淚水就涌滿了我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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