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寫了十一部長篇,幾乎在他的每一部作品中,都無一例外地提到了一個詞“高密東北鄉”,有人說,文學即故鄉,這話在莫言的小說中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莫言筆下的高密東北鄉,其實不是他一個人的故鄉,當他把這些在故鄉成長生活的經歷,從長輩口中聽來的發生于故土的奇聞異事,變成了文字寫成了小說時,它就成了所有人的故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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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讀莫言的小說,有種說不出的親切,好像那就是真實發生的,就是我們所親身經歷的,甚至有不少令人恍惚的瞬間,分不清這是小說還是事實。
不管是《紅高粱家族》中的釀酒、抗日,還是《蛙》中所展現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計劃生育,簡直就是活著的民間中國史和故鄉變遷史,是我們過去真實生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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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的小說風格多變,而且完全打亂了時間線,就像拍電影一樣,是非線性的,是蒙太奇的手法,對于影視來說,閃回閃現很容易,但對于文字而言,要做到一絲不亂,其實很難。
而且,文字的展現形式,本身也決定了,如果操刀者沒有高超的技術,是很難在文字中自由穿梭往來迂回還總能填滿骨血、豐盈枝葉的,但莫言在他的十一部長篇小說中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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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在《紅高粱家族》中寫到的底層百姓的抗日史,還是在《蛙》中寫到的底層百姓的生育史,其實都是我們整個民族所共同經歷的苦難史。
與那些宏大敘事小說所不同的是,莫言關注的主體一直都是人,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且每一個個體,都有自己的靈魂,都有自己的本性,他們沒有被神化,也沒有被惡化,而是有血有肉的,是活生生的,是復雜多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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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高粱家族》中,莫言筆下的高密東北鄉,既粗獷厚重,既充滿著火炮槍彈的抗日余響,也塞滿了濃濃的鄉愁之思,既有對高密東北鄉同胞浴血抗戰的謳歌與褒揚,也有對我苦難深重的民族大地的沉痛與哀悼。
墨水河橋上的浴血奮戰,高粱地里的累累白骨,被毀滅的咸水口子……都在訴說著那段悲憤沉痛的抗日往事,余占鰲是土匪,也是英雄,是王八蛋,也是好漢。那個特殊的年代,在民族大義面前,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沒有絕對的好人,沒有十惡不赦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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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莫言在《蛙》的后記里寫到的八個字:他人有罪,我亦有罪。他在這部作品里寫到的姑姑、小獅子、王仁美、陳鼻等人,一樣是復雜多變的個體,他們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善惡,他們都有罪,也都無罪,放大了看,他們都不過是歷史煙云變幻下的無辜者。
莫言的長篇,有一種抓人的魅力,讓人欲罷不能,讓人沉浸其中,翻開它,就仿佛穿越到了故事中,仿佛你亦見證了那段歷史,看見了每個人內心的隱秘與掙扎,跟著他們一起喜怒哀樂,一直頑強抗爭,一起從青春熱血到默默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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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寫的,從來不只是故事,也不只是生活,而是整個人生。他用十一部作品,織成了一張大網,這張大網,往小了說,是作家心中早已構筑起的高密東北鄉,往大了說,也是過去半個世紀百姓生活的真實縮影。
文學作品,尤其是優秀的經典的文學作品,就像一棵茁壯成長的大樹,有著豐富的營養和汁液,供不同時代不同身份和社會地位的人汲取,只是,每個人所觸及的,是大樹不同的部分。有人觸到了樹根,有人觸到了樹干,有人觸到了枝葉,有人觸到了果實,也有人嘗到了雨露。
從莫言的《紅高粱家族》到《蛙》,整整11部長篇小說,莫言寫的永遠不只是他的高密東北鄉,他只是以一個生于斯長于斯的高密東北鄉作家的眼光和身份,幾十年來,一直不停地審視和反思著發生于這大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福及或禍及億萬生靈的真實又魔幻的故事。
作者:夕四少,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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