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半夜兩點多,刺耳的手機(jī)鈴聲響起,我迷迷糊糊地摸起手機(jī),一看是遠(yuǎn)在寧夏的堂兄打來的電話,夜半的電話,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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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堂哥在電話里悲傷地說,“小哲,你二叔過世了,你來寧夏一趟吧!”我聽后,一下子愣住了,雖然我知道二叔最近身體不好,但猛地聽到這個消息,內(nèi)心還是覺得有些突然。
于是,我對堂哥說:哥哥請節(jié)哀,我明天就動身,隨后我又問:“二叔不回老家安葬嗎?"
堂哥說:“你二叔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安排了再安排,說死后無論如何都不要葬在老家的祖墳,就葬在寧夏,到時買一個最便宜的公墓就可以了,我們也只能遵循他的遺愿了”。
天亮后,我起身去千里之外的大西北奔喪,在疾馳的火車上,我寫下了自己聽說的二叔和他父親之間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爺爺老弟兄三人,三爺爺因為身體殘疾,終生沒能結(jié)婚,我爺爺排行老大,生了我爸和兩個姑姑,二爺爺就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在我們村,我們吳姓就這些人,在別的大家族眼里也算是單門獨戶了,因為人煙也少,我們小弟兄們也感覺特別親。
我爸比二爺爺家的兒子大些,我就稱他為二叔。
如今,去世的二叔今年也八十一了,是這個故事中的兒子。以前家庭條件不好,又因為二奶奶過早的去世了,剛讀完高小的二叔就下學(xué)了,在家干農(nóng)活,那時的日子特別艱難,無奈之下,十幾歲的二叔,就跟著別人西下去逃荒要飯。
那時還說不上是去打工,聽說我們這豐縣、沛縣、蕭縣和碭山四縣,也去了有三四十口子,坐上火車到了大西北的寧夏。
在大城市里,他們什么苦活累活都干過,說白了就和要飯差不多。好多人干了一兩年就都回來了,二叔憑著勤快認(rèn)干,能吃苦耐勞,和一點點文化,他在那兒落住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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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留下的也就兩三個人,他們成了幸運兒,后來留到了大城市,在那里安家落戶。若不是因為家里的一些事情,也許二叔能在那兒當(dāng)一個小領(lǐng)導(dǎo)。
和二叔當(dāng)時一塊兒留在那兒的蕭縣老鄉(xiāng),原來就和他的境況差不多,但人家后來當(dāng)上了正科級的干部。
最初留在寧夏時,雖然二叔是城里的工人了,但還沒有房子住。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在老家鄰村,找了一個對象。
結(jié)婚后二嬸常年住在老家,二叔一個人在大西北工作,兩人長期處于分居狀態(tài)。多年以后,二嬸才進(jìn)了城,后來二叔的三個孩子都成了城市人。
聽說在1974年的時候,二叔有一次很好的發(fā)展機(jī)會,單位的組織上要培養(yǎng)當(dāng)時三十歲出頭的二叔,吸收他入黨,列為后備干部重點培養(yǎng)對象。
可正是這次入黨前的政審,從老家大隊里給寄去的材料,讓二叔受到當(dāng)頭一棒,讓他耿耿于懷,村里政審材料上寫著二爺爺(二叔的父親)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人,曾經(jīng)因為非禮兒媳婦,被大隊里批斗過。
這件事直接影響到了二叔的入黨,二嬸子也因為這個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后她沒法在村里蹲了,才不得不到了寧夏,回到了二叔身邊。
事后,二嬸也把當(dāng)時的情況告訴給了二叔,說二爺爺晚上到她的房間,強(qiáng)行和她發(fā)生關(guān)系,雖然她極力掙扎,但二爺爺力氣很大……
因為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扒灰”風(fēng)波,二叔與他父親決定斷絕父子關(guān)系,幾十年里沒有任何聯(lián)系,到二爺爺離開世界那天,二叔也沒有回來。
二爺爺去世時,二叔以身體有病正在醫(yī)院治療為由,讓他自己的兩個兒子來老家出的殯。其實年齡大一些的人,大家都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是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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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在二叔的妹妹那里,卻聽到的是另外一個版本,她說:“以前的農(nóng)村沒有通電,晚上都是黑燈瞎火的,農(nóng)村人也都休息得很早,那時她還小,當(dāng)時二爺爺說落你二嬸,大概意思是,兒子不在家,平時不要別的男人嬉笑打鬧,外人看見不好……”
“或許是你二爺爺說的口氣太重了,也或許不該晚上在你二嬸的房門口說這個事,你二嬸子當(dāng)時就氣急敗壞,歇斯底里地大聲嚎叫,說你二爺爺趁兒子不在,非禮她”。
靜悄悄的農(nóng)村夜晚,被他們的吵鬧徹底地打破了寧靜,一時跑出來好多人,由于兒媳婦說公公怎么樣怎么樣,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后來報告了大隊的干部。
二嬸子一口咬定,說公公要性侵了她,這一鬧騰,別管是真是假,已經(jīng)單身多年的二爺爺,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當(dāng)時生產(chǎn)隊就召開了批斗大會。
過來不幾天,二嬸子進(jìn)了城市,二叔也不再理睬他的父親。這個辣眼睛的事情,本來家丑不可外揚,可在二叔入黨政審時,又被傳到了單位。二叔對這個事耿耿于懷,到死都沒有原諒自己的父親,他沒有參加父親的葬禮。
都說葉落歸根,因為這場不知真假的”非禮風(fēng)波“,二叔去世前專門給孩子留下了遺愿。自己哪天離開世界了,也不和父親葬在一塊,不回老家的祖林。
如今,二叔也去世了,一切塵歸塵土歸土。誰也不知道幾十年前那天晚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唯有二嬸自己心知肚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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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數(shù)千里之外的寧夏奔喪,去送二叔一程,愿他老人家一路走好,得享安息,也愿他們父子之間的是非恩怨,在另外一個世界里都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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