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一27歲新四軍士兵復員回鄉,媒婆給他介紹了一43歲?有6個孩子的寡婦,但沒想到,他同意了?然而見面后,女人卻愧疚的說:“對不起,隱瞞了你一件事。”
1955年早春,周元官拄著拐杖從部隊回到老家,他27歲,頭發里藏著幾根提前冒出來的白,是北方冬天和南方雨季都留下的痕跡。
那年部隊復員,他是村里少數有“光榮軍人”身份的人,可他也明白,自己的腿和手,已經不再像那些未曾負傷的同齡人一樣靈便。
一回家,娘就拉著他嘆氣,說:“你爹走得早,就盼著你早點成個家。”可媒人上門三四回,最后都是女方一句“這人家還帶傷,日子咋過”,沒下文。
五月的一天,媒婆李嬸又來了,這次她說,“有戶人家條件差點,沈邦珍,43歲,六個娃,男人前年走的。”
娘一聽直搖頭,覺得差太多,可李嬸勸她:“先去看看再說,人可實在了,會過日子。”
周元官沒吭聲,那晚他坐在院子里抽旱煙,煙絲燒到指頭,才慢慢說了句:“去看看吧。”
到了地方,屋里光線暗,桌上擺著一碗小米粥,墻角堆著柴火,六個孩子,最大的二十來歲,最小的還在搖籃里,呆呆地望著他,像是見到稀罕物。
沈邦珍穿著洗得發白的棉布衣服,見他來,先是手足無措,忙不迭地放下碗筷,擦擦手,招呼他坐。
“家里窮,沒啥像樣的東西招待你。”她話不多,聲音卻干凈利落,周元官四下看了看,地上沒有一絲灰,鍋臺整潔,幾個孩子在一旁幫著端碗遞水,他心里忽然松了口氣——這家雖然苦,可沒有亂。
飯后,沈邦珍讓孩子們去外頭玩,自己坐到炕邊,低頭搓著手上的老繭,半天才開口:“媒婆說的都是真的,我男人去年冬天走的,家里欠了點外債,你要是嫌棄,我不怪你。”
周元官聽完,反倒覺得心里輕松了些,他本就沒想找多好的人家,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他看了看沈邦珍,又看了看那些孩子,慢慢說:“我這身子不算好,你不嫌棄我,我也不怕帶孩子,只要你愿意,咱們就一起過。”
沈邦珍話音落下,屋里靜得能聽見煤油燈芯噼啪的輕響,她垂著眼,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那句藏在心底的話終究還是說出了口。
周元官看著這個瘦弱的女人,又望向角落里擠作一團的六個小腦袋,忽然朗聲笑了:“我這身上有槍傷,你家里有娃娃,咱倆搭伙過日子,不正好湊成個整圓么?”
這話像春風,瞬間融化了沈邦珍眉間的冰霜,她別過臉去,悄悄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濕潤。
婚事辦得再簡單不過——沒有喧天的鑼鼓,沒有大紅的花轎,只有一桌粗茶淡飯,幾碗薄酒。
村里人圍坐在一起,都說這是“苦藤上結出的甜瓜”,有人替周元官不值,他卻擺擺手:“過日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婚后的日子依然清苦。北風呼嘯的冬夜,沈邦珍的咳嗽聲總會撕破寂靜,周元官便守在灶前,小心翼翼地照看著藥罐,草藥的苦澀香氣在狹小的屋子里彌漫開來。
農忙時節,他腿腳不便,在田里干活總是慢人一步,可回到家,總有懂事的孩子遞上溫水,最小的那個也會搖搖晃晃地搬來板凳。
村里人打趣他:“老周,你這拖家帶口的,比打仗還累吧?”他抹把汗,眼里卻閃著光:“熱鬧才好,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光陰在柴米油鹽中靜靜流淌,兩年過去,壓在肩頭的債務終于還清,沈邦珍的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孩子們不再躲閃,每次見他回來,都會脆生生地喊“爹”。
有時夜深人靜,周元官也會恍惚——若是當初選擇了另一條路,人生會是怎樣?但看著妻子舒展的眉頭,聽著院里孩子的嬉鬧,他便覺得,這就是最好的安排。
可惜好景不長,沈邦珍早年的病根終究還是發作了,在那個樹葉飄零的季節,她把孩子們叫到床前,氣息微弱卻堅定:“你們要記住,是這個爹給了你們一個家。
以后,要像對待親生父親一樣待他。”孩子們淚如雨下,重重地點頭。
自那以后,周元官的生活重歸寂靜,他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把對妻子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
孩子們漸漸長大,像羽翼豐滿的鳥兒飛向四方,但每逢年節,總會從四面八方趕回來,熱騰騰的飯菜,嶄新的衣裳,還有說不完的家長里短,讓這個曾經清冷的家重新充滿暖意。
村民們常常感嘆:“老周這些孩子,比親生的還孝順。”而周元官總是望著遠方,輕聲說:“人心換人心罷了。”
春去秋來,他用半生守護了一個沒有血緣的家,而孩子們,用最樸素的孝心,溫暖了他所有的歲月。
有一年冬天,周元官生病住院,六個孩子輪流守著,他最小的女兒煮了一鍋熱粥,端到他床前,他喝了一口,笑著說:“你們媽要是還在,肯定高興。”女兒紅著眼:“媽說過,讓我們一輩子孝順你。”
再后來,周元官老了,腿腳更不利索,兒女輪流照看,干什么都想著他。
其實,周元官也常常在想:人生兜兜轉轉,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一個愿意和你共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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