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本文故事情節皆是虛構,人物、地點、事件皆為藝術加工,與現實無關。
文章內容旨在修心明性,啟迪智慧,無關封建迷信,若有緣者得見此文,還請理性閱讀。
“趙玉芳!你還是不是人!”鄰居張大媽氣得發抖,指著剛從鐵籠子里被抱出來的暖暖。
“你沖我嚷嚷什么?”趙玉芳剛跳完一曲,擦著汗,一把推開她,“我管教我親孫女,礙著你什么事了?吃你家大米了?”
“你那叫管教?你那是虐待!虎毒還不食子呢!”
“虐待?”趙玉芳冷笑一聲,把毛巾甩在肩膀上,“我兒子都是我這么帶過來的!不聽話就得收拾!她耽誤了我們排練,就得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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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才四歲啊!哭得臉都紫了!”
“四歲怎么了?四歲就不能教了?”趙玉芳叉著腰,“我看就是你們閑得慌,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她轉向正抱著女兒的兒媳孫薇,孫薇剛用自己的風衣裹緊孩子,臉色白得像紙。
“還有你!”趙玉芳指著孫薇的鼻子,“你看看你養的好女兒!這么嬌氣!我告訴你,孩子放我這兒,就得聽我的規矩!你敢有意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孫薇身上。
孫薇一言不發,甚至沒有掉一滴眼淚。她只是抱著瑟瑟發抖的女兒,穿過指指點點的人群,一步一步,平靜地離開了廣場。
“你啞巴了?”趙玉芳在后面吼道,“你這是什么態度!”
01
傍晚六點,金秋小區的中心廣場,音樂震天響。
幾十個穿著統一舞蹈服的阿姨,正隨著節拍用力地扭動著,汗流浹背。在隊伍的最前面,領舞的正是趙玉芳。她昂著頭,動作標準,像一只驕傲的孔雀。
然而,在這片熱鬧的幾十米外,大樹底下的氣氛卻冰冷得嚇人。
“作孽啊!這趙玉芳是瘋了嗎?”
“我活了六十歲,沒見過這么當奶奶的!為了跳個破舞,把親孫女關在狗籠子里!”
“你們聽,孩子哭得嗓子都啞了……”
幾個路過的鄰居,圍著一個半人高的、用來裝演出道具的鐵籠子,指指點點。
籠子里,四歲的小女孩暖暖,正穿著單薄的秋衣,小臉憋得通紅發紫。她的小手緊緊抓著生銹的鐵絲,哭得渾身發抖,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奶奶……放我出去……奶奶……我要媽媽……”
籠子旁邊的地上,扔著一個空了的水壺。
音樂聲小了片刻,是換曲的間隙。趙玉芳擦了擦汗,不耐煩地朝這邊吼了一句:“哭什么哭!別打擾我們排練,給我憋著!”
她剛吼完,一個隊員小聲說:“玉芳姐,孩子都哭半小時了,別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小孩子不聽話,就得管教!”趙玉芳眼睛一瞪,“她要是不鬧,我能關她?她耽誤了我們排練,影響了下個月的決賽,誰負責?你負責?”
那個隊員嚇得不敢再出聲。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腳步飛快地穿過了跳舞的人群,停在了鐵籠子前。
她就是孩子的媽媽,孫薇。
鄰居們一看孫薇來了,都以為一場驚天動地的婆媳大戰即將爆發。
“孫薇,你可來了!你快看你婆婆她……”一個姓張的大媽趕緊拉住她。
孫薇卻像沒聽見一樣,她抬起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張大媽別說話。
所有人都愣住了。
孫薇的表情,平靜得嚇人。她的臉很白,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她沒有哭,沒有尖叫,甚至沒有扭頭去看那個正在瞪著她的婆婆趙玉芳。
她只是走到籠子前,蹲了下來,隔著鐵絲,看著自己的女兒。
“暖暖,別怕,媽媽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穩,但沒有一點溫度。
暖暖的哭聲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著媽媽,然后爆發出更凄厲的哭喊:“媽媽!救我!媽媽!”
孫薇沒有立刻開鎖。她從風衣口袋里掏出手機,對準了籠子里的女兒。
“咔嚓”一聲,閃光燈亮起。
她拍下了女兒滿是淚痕和鼻涕的臉,拍下了生銹的鎖,拍下了旁邊不遠處、正得意洋洋領舞的婆婆。
趙玉芳一看,火冒三丈,音樂也不管了,幾步沖了過來:“你拍什么!孫薇!你要造反嗎?你敢拍我?”
孫薇還是沒理她。她收起手機,站起身,熟練地拉開了籠子上的插銷。這籠子,她見過婆婆用來裝扇子和音響,沒想到今天,裝的是她的女兒。
她彎腰,把渾身冰涼、發著抖的暖暖抱了出來。
“暖暖,不哭了。”她脫下自己的風衣外套,把女兒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我們回家。”
她抱著女兒,轉身就走。
從頭到尾,她沒有掉一滴眼淚,沒有和婆婆趙玉芳說一個字。
“你……你這是什么態度!”趙玉芳氣得在原地跳腳,“你給我站住!我幫你管教孩子,你還給我甩臉子?翅膀硬了是吧!”
孫薇的腳步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我的媽呀,”張大媽看得目瞪口呆,“這孫薇,是嚇傻了?還是心太狠了?自己孩子被這么對,她居然不吵不鬧?”
“不對勁,”另一個鄰居壓低聲音,“她剛才那個眼神,冷得慌。這事,沒完。”
孫薇抱著女兒,一步一步走出了廣場。
暖暖在她懷里,哭累了,漸漸沒了聲音,只剩下小聲的抽泣,最后疲憊地睡著了。
回到家里,孫薇鎖上了門。
她沒有開燈,就在黑暗的客廳里,抱著女兒坐了很久。
然后,她走進浴室,放好熱水,小心翼翼地給女兒洗澡。脫下衣服時,她看到暖暖的膝蓋和手肘上,有幾塊青紫。那是在小小的鐵籠里,因為害怕和掙扎,磕碰出來的。
孫薇又拿出手機,對著那些淤青,“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
她把女兒哄睡著,蓋好被子,親了親她的額頭。
做完這一切,孫薇走進了書房。
她拉開抽屜,拿出了桌上的臺歷。
看著今天的日期:十月十五日。
孫薇拿起一支紅筆,用力地在十五天后的那個日期上,劃了一個重重的圓圈。
十月三十日。
她盯著那個紅圈,眼睛里沒有淚水,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的寒意。她知道,十五天后,就是那場“全市中老年舞蹈大賽”的決賽。
她的婆婆,趙玉芳,為了那場決賽,已經瘋了。
02
四年前,孫薇和婆婆趙玉芳的關系,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孫薇是發自內心感激她的。
暖暖剛出生那會兒,是孫薇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丈夫陳凱在另一座城市做工程項目,一年到頭都回不了幾次家,錢倒是寄回來不少,但人影都見不著。
孫薇一個人,挺著刀口的疼,沒日沒夜地帶孩子。暖暖有腸絞痛,一到晚上就哭,一哭就是兩三個小時。孫薇抱著她,在客廳里一圈一圈地走,自己也跟著掉眼淚。
她得了產后抑郁,整夜整夜地失眠,頭發大把地掉。她不敢看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蠟黃,眼眶深陷。
“阿凱,我快撐不住了,你回來吧。”她在電話里哭。
“撐不住也得撐!項目剛到關鍵時候,我怎么走得開?你再忍忍,忍忍就過去了。”陳凱在那頭不耐煩地說。
就在孫薇快要崩潰的時候,婆婆趙玉芳,主動從老家搬了過來。
“薇薇,你安心上班,孩子我來帶!”趙玉芳精力充沛,像個女戰士。
她接手了暖暖的一切。喂奶、換尿布、洗澡、哄睡。她還包攬了所有家務,把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每天給孫薇燉各種補湯。
孫薇覺得,自己像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媽,謝謝您,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孫薇不止一次地拉著婆婆的手,眼圈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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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說這些干什么。”趙玉芳擺擺手,麻利地給暖暖換著尿布,“你只管把身體養好,把工作做好。阿凱不在家,我這個當媽的,總得頂上。”
那時候的趙玉芳,在孫薇眼里,渾身都散發著光芒。
陳凱在電話里也松了口氣:“看吧,我就說我媽能干。這下你不用天天跟我抱怨了,媽都給你解決了。”
孫薇也覺得,自己嫁了個好人家,雖然丈夫指望不上,但婆婆是個能頂事的好婆婆。
這種和諧,一直持續到趙玉芳正式退休,然后,她發現了廣場舞。
趙玉芳在老家單位就是個小領導,管人管慣了,說一不二。剛退休那陣子,她閑得渾身難受。直到她被鄰居拉去了小區的廣場舞隊。
趙玉芳像是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
她底子好,學得快,加上她那股愛指揮、愛出頭的勁兒,不到三個月,她就擠走了原來的老隊長,自己拉起了一支新隊伍,取名“夕陽紅”。
她開始忙起來了。研究舞步、定制隊服、報名參加各種社區比賽。
孫薇一開始是大力支持的。婆婆有自己的愛好,總比天天悶在家里強。
“媽,您跳得真好,看這精氣神,比小姑娘都強。”
趙玉芳被夸得心花怒放。
很快,她拿回了第一個獎。一個“幸福社區舞蹈大賽”的三等獎,一個紅色的小獎杯。
趙玉芳把獎杯擦得锃亮,擺在客廳電視柜最中間。
從那以后,事情就變了味。
趙玉芳對廣場舞的癡迷,變成了一種偏執。她不再是為了鍛煉身體,她是為了比賽、為了拿獎、為了享受那種被人矚目和夸贊的虛榮感。
家里的獎杯和綬帶越來越多。她對暖暖的耐心,卻越來越少。
“暖暖,別吵!奶奶在想動作!”
“暖暖,別碰奶奶的扇子,那是要上臺的!”
以前,她給暖暖喂飯,會一勺一勺哄著。現在,她把飯碗往暖暖面前一推:“自己吃,奶奶要去排練了!”
孫薇開始覺得不對勁。婆婆不再是那個耐心照顧孫女的奶奶,而是一個被榮譽沖昏了頭的“趙隊長”。
她對暖暖的耐心,還不如對她的那些舞蹈隊員。
但孫薇念著婆婆過去的恩情,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安慰自己:“媽就是太熱愛跳舞了,心還是好的。等這陣子比賽忙完了,就好了。”
但沒想到是,這只是一個開始。
03
暖暖三歲時,正是貓狗都嫌的年紀。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也變得格外調皮。
一個周末的下午,趙玉芳正客廳里跟著電視練習新舞步。那是她為了一個區級比賽新排的舞,她格外重視。
“一二三四,轉圈,漂亮!”她對著鏡子,自我陶醉。
暖暖拿著一杯酸奶,搖搖晃晃地跑過來,想讓奶奶抱。
“奶奶……抱……”
“去去去,自己玩,沒看奶奶忙著嗎?”趙玉芳正跳到關鍵處,不耐煩地推了她一下。
暖暖沒站穩,手一歪,半杯酸奶全灑在了趙玉芳剛買的白色舞蹈鞋上。
客廳里的音樂,戛然而止。
趙玉芳的臉,瞬間就黑了。她低頭看著自己心愛的、花了兩百塊買的專業舞鞋上那攤黏糊糊的酸奶,一股火直沖天靈蓋。
她一把抓過暖暖,提溜到沙發邊,照著屁股就是“啪啪”兩巴掌。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討嫌!成心的是吧!這鞋是奶奶剛買的!”
這兩巴掌,趙玉芳用了十足的力氣。
暖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
孫薇正在房間里加班,聽到哭聲,趕緊跑了出來。一看女兒捂著屁股哭得滿臉通紅,而婆婆正黑著臉在擦鞋,她什么都明白了。
“媽!您怎么能打孩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孫薇心疼壞了,趕緊把女兒抱進懷里。
“就是你慣的!”趙玉芳正在氣頭上,把臟了的濕巾狠狠摔進垃圾桶,“孩子犯了錯就得教訓!不打不長記性!不然長大了還得了?”
“可她才三歲!她懂什么?”孫薇又氣又急。
“三歲怎么了?我帶陳凱的時候,他兩歲不聽話,照樣挨打!你看現在不也挺好?研究生畢業,當項目經理。”趙玉芳理直氣壯。
“媽,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不能打孩子……”
“什么不一樣?我看就是你們這些當媽的太嬌氣!”趙玉芳打斷她,“你別管我怎么教,我保證給你教出一個聽話的孩子。”
孫薇沒法和她溝通。她發現,婆婆的那一套,還是幾十年前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她抱著女兒回了房間,給女兒的屁股涂了藥膏,那上面是兩個清晰的紅手印。
從那以后,孫薇發現女兒變了。
暖暖不再敢在客廳里大聲笑,玩玩具也總是縮在自己的小帳篷里,小心翼翼。她學會了看奶奶的眼色。
只要趙玉芳一皺眉頭,或者音樂聲一停,暖暖會立刻停下手里所有的動作,緊張地站著,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兵。
晚上,暖暖開始做噩夢。她會突然在睡夢中驚叫:“奶奶別打我……奶奶我錯了……”
孫薇心疼得像刀割一樣。
她忍無可忍,給丈夫陳凱打了電話,把酸奶和打屁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她希望丈夫能出面,和婆婆談談。
電話那頭的陳凱,正和同事在KTV唱歌,背景音吵得要命。
“什么?就為這點事?”陳凱大著舌頭喊,“哎呀,媽不都那樣嗎?她也是為孩子好。再說了,她幫我們帶孩子多辛苦,你就多擔待點,別那么較真!”
“這不是較真!這是家暴!暖暖都做噩夢了!”孫薇氣得發抖。
“什么家暴,你這話說得太難聽了!不就打了兩下屁股嗎?我小時候被我媽打得更狠!你就是書讀多了,想得太多!”
“陳凱!”
“行了行了,我這兒忙著呢!她是我媽,我還能不知道?她就是愛跳舞,你讓她跳,她高興了,不就沒事了?別想太多。”
陳凱匆匆掛了電話。
孫薇握著冰冷的手機,坐在黑暗中。丈夫的不以為然,比婆婆的巴掌,更讓她心寒。
在這個家里,她和女兒,仿佛成了一座孤島。
孫薇意識到,她誰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
04
真正讓孫薇感到絕望的,是那場“全市中老年舞蹈大賽”。
這場比賽規格很高,是市電視臺和市老齡委聯合舉辦的,第一名的獎金有一萬塊,更重要的是,決賽會在市電視臺的黃金時段播出。
趙玉芳的眼睛都紅了。她覺得,這不再是小打小鬧的社區比賽,這是她“舞向全市”的最好機會。她要是拿了冠軍,她就是全市的“舞王”。
她徹底瘋魔了。
她把舞蹈隊的排練時間,從每天兩小時,增加到了每天四小時,風雨無阻。她自掏腰包,給每個隊員定做了一批昂貴的亮片舞蹈服,一套就要五百塊。
家里,徹底成了她的排練室。客廳里那套孫薇花大價錢買的真皮沙發,被她推到了角落,騰出地方練舞。音樂聲從早放到晚,震得地板嗡嗡響。
她對暖暖的耐心,也降到了冰點。
“別哭了!你一哭我就忘動作!”
“離我遠點!別踩臟了我的地墊!”
暖暖變得越來越沉默,像個小影子一樣,只敢在自己的房間里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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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周五的晚上,孫薇下班回家,一進門,就看到趙玉芳正穿著她的新舞蹈服,在客廳里試妝。一身大紅色的亮片,配上夸張的眼影和腮紅,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薇薇,你看,媽這身衣服怎么樣?五百塊一套呢!漂亮吧!”趙玉芳得意地轉了個圈。
孫薇只能尷尬地笑笑:“挺……挺鮮艷的。”
這時,暖暖剛吃完一小塊橘子,小手上還沾著點汁水。她看到奶奶穿得這么“漂亮”,搖搖晃晃地跑過來,想摸一摸。
“奶奶……亮……”
“別碰!”趙玉芳像被電了一下,尖叫著往后一躲,她生怕孫女把橘子汁蹭到她昂貴的演出服上。
她呵斥道:“拿開!臟死了!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許碰我的衣服!”
暖暖被這聲尖叫嚇得一哆嗦,手里的半瓣橘子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橘子滾到了趙玉芳的腳邊,橘子汁在嶄新的白色舞鞋上,留下了一點淡淡的黃漬。
趙玉芳的臉色,瞬間比鍋底還黑。
她一把抓起暖暖,也不管孫薇就在旁邊,氣沖沖地拉開陽臺的玻璃門,就把暖暖推了出去。
“你給我在這兒好好反省!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再進來!”
“砰”的一聲,她從里面鎖上了陽臺門。
已經是深秋,晚上風很大。暖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家居服。
“媽,您干什么!”孫薇驚呆了,她沒想到婆婆會這么做,“外面冷!孩子會生病的!快開門!”
“冷點怕什么!不長記性!就是要讓她凍一凍!”趙玉芳正在氣頭上,堵在門前不讓開,“她就是故意的!看我買了新衣服,她嫉妒!”
孫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四歲的孩子,嫉妒什么?
“媽,您講點道理,她才四歲!”孫薇沖過去拉門。
“我不開!今天必須給她個教訓!”趙玉芳死死擋在門前,用她那跳舞練出來的壯實體格。
婆媳倆第一次發生了激烈的正面沖突。
暖暖在陽臺上,嚇得拍著玻璃門,哭得撕心裂肺:“媽媽!冷……媽媽!我錯了……”
孫薇看著女兒在寒風中發抖的小身體,她氣得渾身發抖,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知道,再吵下去也沒用。
孫薇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所有的憤怒和屈辱,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媽,算我錯了,是我沒教好孩子,我替她道歉。您開門吧,求您了,孩子真的會凍病的。”
趙玉芳冷哼了一聲,見孫薇服軟了,這才“哐當”一聲打開了鎖。
“下次再敢搗亂,就不是關陽臺這么簡單了!”
暖暖一沖進來,就死死抱住孫薇的腿,哭得幾乎暈厥過去。
孫薇抱著女兒冰冷的小身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心,也跟著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她第一次在這個家里,感到了什么叫“寄人籬下”。
那天晚上,暖暖就發了高燒。
孫薇請了第二天年假,帶她去醫院。醫生說是受涼引起的急性支氣管炎。
孫薇在醫院打點滴的女兒身邊守了一夜。她給陳凱打電話,電話關機。
她發了條信息過去:“暖暖被你媽關在陽臺,發高燒住院了。”
第二天中午,陳凱才回電話,語氣里滿是疲憊和指責:“又怎么了?媽不就管管孩子嗎?你怎么就鬧到醫院去了?你又要請假?你請假不得扣錢?我就不能清凈兩天嗎?”
孫薇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知道,這個丈夫,已經徹底指望不上了。
05
那場“全市中老年舞蹈大賽”的初賽,定在了十月十五號,一個周三的下午。
偏偏那天,孫薇公司來了個德國的大客戶,要開一整天的會,所有人必須作陪,誰也不準走。
“孫薇,這次的合同對公司至關重要,你負責的這塊必須在場。”經理下了死命令。
孫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暖暖剛病好,她不想再讓婆婆帶。
她硬著頭皮給婆婆打電話:“媽,我今天要加班,暖暖……能不能麻煩您……”
“知道了知道了。”趙玉芳的語氣很不耐煩,“我今天要帶隊去廣場,參加初賽前的最后一次彩排。我沒空在家看她,我得帶著她一起去。”
孫薇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了陽臺那件事,她一萬個不放心。
“媽,要不我還是請假吧……”
“請什么假!你不上班誰養家?”趙玉芳不高興了,“再說了,我一個大活人,還能把她弄丟了?你就是不信任我!就這么定了,你把她送過來,我帶她去!”
孫薇別無選擇。客戶那邊不能得罪,婆婆這邊也說不通。她只好把暖暖送到了婆婆那里,千叮嚀萬囑咐。
“媽,您一定看好她。給她帶了水和餅干,她餓了就讓她吃。”
“啰嗦!”趙玉芳一把接過暖暖的書包,砰地關上了門。
下午三點,中心廣場。
趙玉芳的“夕陽紅”舞蹈隊全員到齊,做著最后的彩排。她們的對手,“晚霞”舞蹈隊,也在不遠處的另一塊場地上練著,兩邊暗暗較勁。
趙玉芳站在最前面,拿著個小喇叭:“精神點!動作都給我到位!誰錯了,決賽就別想上!讓對面那幫女人看看,誰才是第一!”
暖暖一個人坐在旁邊的小馬扎上,很無聊。她剛病好,身體還有點虛。
她餓了,也困了。
她小聲地喊:“奶奶,我餓……我想喝水……”
趙玉芳正喊到關鍵處,被打斷了,回頭瞪了她一眼:“忍著!沒看奶奶正忙嗎?你書包里不是有餅干嗎?自己吃!”
暖暖打開書包,餅干太干了,她噎得慌。她又擰了擰水壺,水壺是空的。孫薇早上裝的水,她早就喝完了。
“奶奶……我要喝水……”暖暖拉了拉趙玉芳的褲腿。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多事!”趙玉芳一把甩開她的手,“沒水!忍著!”
暖暖被推得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她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小聲地哭。
“嗚嗚……我要媽媽……我要喝水……”
這哭聲,在激昂的音樂里雖然不大,但特別刺耳。
趙玉芳的隊員們開始交頭接耳。
“隊長,你孫女哭了,快去哄哄吧。”
“哎呀,孩子哭得怪可憐的。”
就連對面“晚霞”隊的人,都朝這邊指指點點,竊笑著。
趙玉芳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最愛面子,在隊員面前,她就是權威。現在,她被一個四歲的孩子攪得威信全無,還被死對頭看了笑話。
她沖著暖暖吼道:“我說了不許哭!你是不是成心搗亂!”
暖暖被奶奶猙獰的表情嚇得更厲害,哭聲更大了。
趙玉芳的理智徹底崩斷了。
她環顧四周,一眼就看到了墻角那個舞蹈隊用來裝道具的大鐵籠。
趙玉芳沖過去,一把拎起暖暖,暖暖手里的水壺掉在地上,“哐當”一聲。
“你這么愛哭,就進去哭個夠!”
她打開籠子門,粗暴地把暖暖塞了進去。
“砰!”插銷被重重地鎖上了。
“你給我在這兒待著!什么時候不哭了,什么時候再出來!”
暖暖嚇呆了,她的小手拍打著鐵絲,幾秒鐘后,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喊。
趙玉芳充耳不聞。她回到隊伍前面,把音響的音樂聲調到了最大。
“都看我!重來!”
震天的音樂,蓋住了籠子里撕心裂肺的哭喊。
而在幾十公里外的寫字樓里,孫薇正對著德國客戶,微笑著介紹PPT。但她眼皮一直在跳,心慌得厲害。
會議剛一結束,她連招呼都來不及打,抓起包就往外沖。
孫薇跟經理撒了個謊,說自己急性腸胃炎,必須去醫院。
她打車直奔廣場。
剛一下車,她就聽到了那熟悉的、刺耳的音樂聲。然后,她就聽到了鄰居們的議論聲。
當孫薇擠進人群,看到籠子里哭到快要斷氣的女兒時,她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全都凝固了。
她沒有像別的母親那樣沖過去和婆婆拼命。
因為就在那一刻,她心里有個聲音在說:吵鬧沒有用。對一個已經瘋魔的人來說,眼淚和指責,都是最無力的東西。
孫薇拿出了手機。
她要的不是道歉,她要的是報應。一次,就讓婆婆永世難忘的報應。
06
接下來的十五天,孫薇像變了一個人。
她從公司請了長假,理由是“家庭突發重大變故”。經理看她臉色慘白,二話沒說就批了。
孫薇沒有回家。那個家,她一分鐘也不想再待。
她用最快的速度,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個帶家具的短租公寓,簽了一個月。她帶著暖暖,只拎了一個行李箱,就搬了進去。
安頓好的第二天,丈夫陳凱的電話就追了過來。顯然,是趙玉芳告了狀。
“孫薇!你瘋了嗎?你帶著暖暖跑哪兒去了?我媽說你拍了照片,你想干什么?你想威脅誰?她是我媽!你趕緊帶孩子回去給她道歉!”電話那頭,陳凱的聲音暴跳如雷。
孫薇把電話拿遠了點,等他吼完了,才冷冷地說:“陳凱,我們談談離婚吧。”
“離……離婚?”陳凱愣住了,“你為這點小事就要離婚?我媽不就管教一下孩子嗎?至于嗎?”
“管教?”孫薇的聲音提高了一點,“你管把四歲的孩子鎖進鐵籠里叫管教?”
“那……那也是她不聽話在先!我媽那是為了比賽,壓力太大了!你當兒媳的就不能體諒一下?”
孫薇聽著這話,笑了。她笑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我不想跟你廢話。”孫薇說,“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協議離婚,暖暖歸我,我不要你一分錢。第二,我起訴離婚。我會把照片、暖暖的傷情報告、還有你常年不顧家的證據,都交給法官。”
“你……你敢!”
“你試試我敢不敢。”孫薇直接掛了電話,然后拉黑了他和婆婆趙玉芳的所有聯系方式。
世界,終于清靜了。
她的計劃,正式開始。
孫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暖暖去看心理醫生。她找了全市最好的兒童心理干預中心。
“醫生,我女兒這幾天晚上總是做噩夢,尖叫,把她一個人關在房間里,她就會發瘋一樣地砸門。她還不敢看鐵柵欄,連小區的鐵門她都繞著走。”
醫生給暖暖做了沙盤游戲。
暖暖在沙盤里,用柵欄圍起了一個最小的角落,把一個代表小孩的玩偶,頭朝下埋在了沙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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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周三次的詳細評估,醫生給出了診斷書。
“孩子在經歷過度的驚嚇和拘禁后,產生了‘急性應激障礙’。她現在對籠子、柵欄,甚至黑暗的密閉空間,都有強烈的恐懼。這需要長期的心理疏導。”
孫薇拿著那張蓋了紅章的、A4紙打印的診斷書,這就是她的第一件武器。它比任何哭訴都有力。
她做的第二件事,是上網,調查那場“全市中老年舞蹈大賽”。
孫薇找到了比賽的主辦方官網,在最下面發現了一行小字:“本次大賽由‘陽光乳業’獨家冠名贊助。”
她點進了“陽光乳業”的官網。這是一家非常注重企業形象的本地龍頭企業,他們的宣傳口號,鋪滿了整個城市——“陽光乳業,關愛家庭,呵護成長。”
孫薇看著“呵護成長”四個字,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容。
一個虐待親孫女的“冠軍”,去代言“呵護成長”,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她又找到了比賽的章程,上面清楚地寫著:“參賽隊伍必須展現積極、健康、和諧的社區風貌。”
“和諧”,孫薇把這個詞圈了出來。
她做的第三件事,是聯系人。
孫薇沒有報警。她太清楚了,警察來了,最多也就是調解、批評教育。趙玉芳不會掉一根汗毛,反而會倒打一耙,說她不孝。
她聯系了本地一家收視率最高的民生調查欄目,叫《城市焦點》。這個欄目以報道犀利、敢于曝光黑幕而聞名。
孫薇沒有打電話,她直接去了電視臺。她把那張籠子的照片(她洗了出來)、醫院的診斷書復印件、暖暖在陽臺上被關的視頻,一起遞給了欄目的金牌記者,李記者。
李記者只看了一眼,職業的敏感性讓他瞬間瞪大了眼睛。
“孫女士,這……這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婆婆的隊伍,已經進入了十月三十號的決賽,而且是奪冠熱門。”
李記者倒吸一口冷氣。虐待、廣場舞、冠軍,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簡直就是爆炸性新聞。
“孫女士,您有什么訴求?是希望我們現在就曝光嗎?”
“不。”孫薇搖搖頭,“現在曝光,她會說我誣陷她,干擾她比賽。我要等到決賽那天。”
“決賽?那天是全程直播啊!”李記者震驚了。
“對,我就是要直播。”孫薇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她不是最愛面子,最愛榮譽嗎?我就要讓她在最榮耀、站得最高的那一刻,當著全市人民的面,摔得粉身碎骨。”
李記者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女人,心里都打了個哆嗦。
“孫女士,我們接了!”
這十五天里,趙玉芳和陳凱瘋狂地找她。趙玉芳甚至去孫薇的公司鬧過,被保安攔在了樓下。她罵罵咧咧地走了,說孫薇是個“白眼狼”。
她鬧歸鬧,但并沒有太擔心。她全部的心思,都撲在了即將到來的決賽上。
在趙玉芳看來,孫薇就是鬧點小脾氣,等她拿了冠軍,載譽而歸,孫薇還不得乖乖回來給她端茶倒水?
她做夢都想著自己戴上冠軍獎牌,接受電視臺采訪的樣子。
07
十月三十日,市大劇院。
“陽光乳業杯·全市中老年舞蹈大賽”總決賽,盛大開幕。
劇院里座無虛席,燈光璀璨。市電視臺的五六個機位嚴陣以待,全程向全市直播。
后臺,趙玉芳正帶著她的“夕陽紅”舞蹈隊,做著最后的準備。
“都給我精神點!今天誰要是出了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她一邊給自己補著夸張的腮紅,一邊呵斥著隊員。
她的心“砰砰”直跳,不是緊張,是興奮。她仿佛已經聽到了歡呼聲。
孫薇和《城市焦點》的李記者,則戴著“媒體監督”的胸牌,坐在了觀眾席的第五排,一個最正中的位置。
比賽開始了。
一支支隊伍登臺,水平都很高。
終于,輪到了壓軸出場的“夕陽紅”舞蹈隊。
“下面有請,在初賽中獲得第一名好成績的,夕陽紅舞蹈隊!她們帶來的節目是,《好日子》!”
音樂響起,趙玉芳和她的隊員們穿著火紅的舞衣,容光煥發地登上了舞臺。
不得不說,趙玉芳是有兩把刷子的。她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氣勢十足。趙玉芳作為領舞,站在最中間,每一個動作都做到了極致,臉上的笑容比聚光燈還要燦爛。
一曲舞畢,臺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太專業了!”
“這絕對是冠軍!跳得太有感染力了!”
趙玉芳站在臺上,享受著這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她得意地瞥了一眼臺下的評委,評委們也正含笑點頭。
她贏定了。
到了最激動人心的頒獎環節。
主持人拿著手卡,激動地宣布:“獲得本次大賽三等獎的是……”
“獲得二等獎的是……”
趙玉芳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下面,我宣布!獲得本次‘陽光乳業杯’舞蹈大賽冠軍的隊伍是——”主持人拉長了聲音。
“夕陽紅舞蹈隊!恭喜趙玉芳隊長!她們的得分是9.98分!全場最高分!”
“啊!”趙玉芳激動得捂住了嘴,眼淚都快下來了。她和隊員們擁抱在一起,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在萬眾矚目下,走向了頒獎臺。
贊助商“陽光乳業”的王總,正微笑著拿起那座金光閃閃的獎杯。
就在趙玉芳即將碰到獎杯的那一刻——
“等一下!”
一個清脆、冷靜的女聲,通過話筒,響徹了整個大劇院。
激昂的頒獎音樂,戛然而止。
孫薇手持話筒,從舞臺的側面,一步一步走了上來。她身后,跟著李記者和《城市焦點》的攝像師,攝像機上的紅燈正亮著。
“你是誰?保安!保安!在直播呢!快把她拉下去!”主持人慌了。
“別緊張。”孫薇走上臺,攝像機緊緊跟著她。她沒有看主持人,而是目光直視著那個僵在原地的、滿臉錯愕的婆婆。
“趙玉芳隊長,恭喜你。在您領獎之前,我們想先給您和全市的觀眾,看一樣東西。”
她打了個響指。
舞臺后方的巨大LED屏幕,原本播放著“夕陽紅”的精彩瞬間,畫面一閃,瞬間切換了。
一張巨大的、高清的照片,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照片上,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被關在一個生銹的鐵籠子里。她滿臉是淚痕和鼻涕,小手抓著鐵絲,正絕望地往外看。
全場,瞬間死寂。
電視機前,所有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也都倒吸一口冷氣。
趙玉芳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你……你……這是什么?”她結結巴巴地問,笑容僵在臉上。
“趙隊長,您不認識了嗎?”孫薇的聲音冰冷而清晰,“這是十五天前,十月十五號,您在中心廣場彩排時,拍下的。照片里的女孩,是您的親孫女,暖暖。您為了不讓她打擾您排練,把她鎖在了這個道具籠子里,長達一個小時。”
“哇——”臺下觀眾席,徹底炸開了鍋。
“我沒看錯吧?這是虐待啊!”
“天啊!這阿姨心也太狠了!”
“她不配拿獎!”
“你胡說!”趙玉芳終于反應過來,她歇斯里地尖叫起來,“這是P的!是這個女人P圖陷害我!她是嫉妒我拿獎!”
“P的?”孫薇冷笑一聲,她舉起了另一份文件,攝像機立刻給了特寫。
“那這份,市兒童醫院心理干預中心開具的‘急性應激障礙’診斷書,也是P的嗎?”
李記者接過了話筒,聲音洪亮:
“趙玉芳女士,請問您為了一個廣場舞冠軍,把四歲的親孫女鎖進鐵籠,導致她患上心理疾病,請問,這就是您所代表的‘積極、健康、和諧’的社區風貌嗎?”
“請問‘陽光乳業’,你們的‘關愛家庭、呵護成長’的口號,就是找這樣的人來代言的嗎?”
坐在前排的贊助商王總,臉都綠了。他立刻沖上臺,抓過主持人的話筒,吼道:“導播!掐斷直播!快掐斷!”
但是,太晚了。
臺下的觀眾已經群情激奮。
“滾下去!”
“退賽!”
“虐待狂!不配當奶奶!”
“報警!快報警抓她!”
趙玉芳眼睜睜看著獎杯被王總一把奪走,她聽著全場的咒罵聲,看著隊員們鄙夷和躲閃的眼神。
她最看重的面子、榮譽、地位……在這一瞬間,全都變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趙玉芳“啊”地大叫了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舞臺上。
孫薇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十五天的等待,就為了這一刻。
08
大劇院的決賽,以一種最難堪的方式,草草收場。
趙玉芳被救護車拉走了。
“籠中虐孫”的視頻和照片,當晚就引爆了本地的社交媒體。趙玉芳和她的“夕陽紅”舞蹈隊,成了全市的“名人”。
陳凱是在工地的酒桌上,接到醫院電話的。他連夜開車趕了回來,看到的,是躺在病床上,口眼歪斜、話都說不清的母親。
“醫生,我媽她怎么樣了?”
“急性腦中風。”醫生搖搖頭,“受的刺激太大了。命是保住了,但……右半邊身子估計很難恢復了。語言功能也受損了,以后……總之,要做好長期康復的準備。”
陳凱只覺得五雷轟頂。他那個平時能罵街、能跳舞的媽,成了一個癱在床上的病人。
“康復?那她以后還能跳舞嗎?”
“跳舞?能生活自理就不錯了。”
陳凱的悲傷,瞬間被無盡的憤怒所取代。
他沖出醫院,紅著眼,找到了孫薇租住的那個小公寓。
“孫薇!你給我開門!你毀了我媽!你毀了這個家!”他像一頭瘋牛,用拳頭“砰砰”地砸著門。
孫薇平靜地打開了門。
“你滿意了?”陳凱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把她頂在墻上,嘶吼著,“她都中風了!癱了!你非要逼死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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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薇被撞得生疼,但她沒有掙扎,只是冷冷地看著這個男人。
“陳凱,放手。”
“我不放!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去醫院給我媽磕頭道歉!”
“磕頭道歉?”孫薇笑了,她抬起頭,直視著丈夫的眼睛,“該道歉的,不是我。”
“是你,陳凱。是她,趙玉芳。”
“我逼她?是她,逼死了我那個四歲女兒的天真和快樂。是她,逼瘋了我這個只想好好過日子的妻子!”
“你!”陳凱被她眼里的恨意鎮住了,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陳凱。”孫薇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走回屋里,“從暖暖被她打屁股,我給你打電話,你讓我‘擔待’開始。”
“從暖暖被她關在陽臺,發高燒住院,你罵我‘小題大做’開始。”
“到暖暖被她關進籠子,你打電話來罵我‘威脅’你媽開始。”
“這個家,就已經被你和你媽,親手毀了。”
孫薇從抽屜里拿出兩張紙,拍在了桌上。
“這是離婚協議。我凈身出戶,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暖暖的撫養權。”
陳凱愣住了。他看著那“離婚協議”四個大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我不同意!你休想!暖暖是我的女兒!”
“你會同意的。”孫薇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點開了一個文件夾。
“這是你這四年來,每年在家不超過二十天的出差記錄。”
“這是暖暖被關陽臺那天,你打給我的電話錄音。”
“這是你媽推搡暖暖、辱罵她的客廳監控視頻。”(孫薇在陽臺事件后,就悄悄裝了一個)
“這是暖暖的‘急性應激障礙’診斷報告。”
“這是決賽那天,你媽倒臺前的全部直播錄像。”
孫薇把電腦轉向他:“你要是不同意,我們就法庭見。你猜,法官會把孩子判給誰?判給一個有虐待傾向、已經身敗名裂的奶奶?還是判給一個常年不著家、對孩子受虐視而不見、縱容包庇的父親?”
陳凱看著那些鐵一樣的證據,他所有的氣焰,瞬間都滅了。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陳凱知道,他輸了。輸得一敗涂地。
他顫抖著手,拿起了筆。
“孫薇……”他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女人,“真的……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過。”孫薇關上了電腦,“是你自己,親手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幾個月后。
在另一座溫暖的南方城市。
一個明亮的兩居室小公寓里,孫薇正陪著暖暖畫畫。
“媽媽,你看,我畫的太陽!是彩色的!”暖暖舉起畫,笑得一臉燦爛。
“真好看。”孫薇摸了摸女兒的頭。
經過幾個月的心理疏導和陪伴,暖暖已經漸漸走出了陰影。她又變回了那個愛笑、愛鬧的小女孩,雖然她還是不喜歡黑暗,但她已經敢一個人去上廁所了。
孫薇在這里找到了新的工作。工資雖然沒有以前高,但很清凈。
她走到窗邊,陽光灑在她的臉上。
孫薇拿起了桌上的新日歷,在今天的日期上,輕輕地畫上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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