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王家衛也只是個老登？

導演王家衛現在新的形象不是墨鏡了，是棉褲腰，那是真的能蛐蛐人啊，能跟他的嘴松程度媲美的，可能只有跟他站一塊兒蛐蛐人的編劇秦某。

總之我是想不到，這位67歲的知名大導有一天會以這種面貌出現在大眾面前。

事情細說起來是這樣。前段時間圍繞著電視劇《繁花》一直有一個糾紛，一名叫古二的男編劇幾次控訴《繁花》用了大量他想出來的情節和劇本內容，卻得不到應有的署名和報酬。

當時這件事屬于不了了之。

于是前兩天古二直接公開了六段當初開劇本會的錄音。

開劇本會，錄音很正常，私自公開出來確實不符合從業道德，但考慮到古二患有漸凍癥，現在大概也是一種玉石俱焚的心態，這里就先不討論這個問題。

總之這些錄音里，有一部分大概可以證明，劇中一些挺重要的情節和一部分框架，比如股票、商戰等等，確實是出自古二的手。

而這些內容里也確實有一些成為了編劇秦某成果的一部分。

錄音里還有一部分內容，就是我開頭說的，王跟秦（再加一個秦手底下的編劇許某）瘋狂蛐蛐同行乃至這個劇的演員。

說陳道明是“極品”、“陰陽同體”。

說馬伊琍模仿秦的口音（我：？？？馬伊琍還需要模仿一個編劇的口音？？）。

還說唐嫣“很裝”。

這可是都劇里主要的女性角色啊，目前來看三大女主演，只有辛芷蕾逃過一劫……

他們甚至連92歲的游本昌（劇里的“爺叔”）都不放過，就因為游本昌愛發朋友圈，說人家“不是省油的燈”。

發朋友圈多又礙著誰了？？

當然，表面和氣背后蛐蛐人、A跟B合起來說C的壞話A又跟C合起來說B的壞話，這種事可能我見過太多了，我不覺得很意外。

反正不必對俺們這個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兒的文化行業賦魅就是了，大家關起門來蛐蛐人的時候，不比村口的大爺大娘強多少，上一秒還互相吹捧，扭過臉去一樣可以是loopy經典陰陽怪氣表情包。

最讓我不適的在于，三個人提到金靖時的措辭和態度。

這段是接著上面蛐蛐馬伊琍那段的，也不清楚怎么就轉到了金靖頭上，大概是秦在模仿金靖演戲，許說秦應該去演金靖，王忽然接了一句，“那我一定要搞金靖”。

也不好說這里他究竟在表達什么，先不定論，離譜的是后面，秦說她演不了金靖，因為她胸不夠大。

許說可以裝。

接著王秒接：秦你要是有那么大的胸，你的人生會改變嗎？

秦說，那好開心啊，肯定會改變，有大胸還當什么編劇？

這時候王回應的是，如果秦有大胸，那她編劇當個兩三年就該結束了，“我一定收你”。

咱就是說，再遲鈍、對這種事再不在乎的人，也該意識到這里面的性騷擾意味，還有它所隱含的性別秩序和性別權力。

這段對話中譯中一下就是，女人只要有身材（胸，你也可以替換成腿或者別的）或者容貌，就等于有了資本，她不需要再努力，她把她的性優勢發揮到最大就可以了。

如果你經常聽到“物化”、“性化”這些概念，但不知道它具體什么意思，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金靖是名演員，她去劇組是去演戲的，但在這場對話里，她被看見的只有她的“胸”。

編劇應該是一個女性的事業，是自我實現的一部分，但在這場對話里，女性的事業、女性出去工作，似乎只是她因為長得不夠好看不會被男人“收”，所以勉為其難自己賺錢。

女性退化成了一種男性審美里的符號，一個由身體部位組成的物品，一個只具備取悅意義的形象。

或許秦只是在這樣一種場合下調笑迎合，也是男性文化里最愛津津樂道的所謂“女性智慧”，但不論她是迎合還是真心這么覺得，她本質上也是對面男人眼前的一道菜。

無非就是她有足夠的資歷和地位，她不需要真的被“收”，但這些話就像是在說，這種事確實是存在的，而且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問題，就如同這類有意無意試探一下女性底線的性騷擾，都包裝成了“開個玩笑”。

所以我說我對此很不適。

一屋子一群人就那樣輕車熟路張嘴就來地對一個不在場的女演員開黃腔，在一種“不漂亮的女人才需要努力打工”的扭曲氛圍里，所有人忽然就其樂融融地達成了一致。

所有人都那么順暢地談論著對女人的物化和性化，好像女人想要改變人生，只需要裝上一對胸。

我很難對這個視而不見或者不感到惡心，因為這恰恰是很多職業女性、職場女性可能要面對的日常。

我之前寫過英劇《道格拉斯被取消了》（也可譯為“道格拉斯完蛋了/社死了”），劇中女主險些被上司潛規則，但她內心始終最恨的是她的偶像兼前輩同事道格拉斯，因為道格拉斯僅僅憑借“女主在上司房間里”這一個場景，就揣測女主一定和上司睡了。

而他心知肚明這是利用職權的潛規則，他甚至看出了女主在害怕，但他不僅沒有出手幫忙，還覺得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正常的、值得的。

這其實就是很多很多女性會遇到的最本質的問題——當你認為大家都是同樣的人，應該都可以用本事、用天分、用努力去競爭的時候，在有些人眼里，你只是一個玩物。

你接受不到平等的評價體系，甚至你會被斷言你自己也很享受、你活得比男人輕松多了。

我不覺得在這個時代，我們還可以把這種話掛在嘴邊，也不是一句“只是私下開玩笑”就可以完美遮掩的。

隨著錄音，這兩天被翻出來的還有王的一件舊事。

大概就是一個電影，里面有一場性愛戲份，原本是鞏俐演，拍完了王嫌感覺不夠，找了一個女配音演員來重新配。

后來這位女配音師在節目上說，王對她有一些很出格很惡心的舉動（我就不具體描述了，下面圖里有）。

這種是必要的嗎？在男導演把持著絕對的話語權、這些舉動也會被解釋為“藝術需要”的年代，它是“必要”的，但我們現在再看，它似乎不是。

這件事，“胸”的事，加上上面那些事，這就是這兩天很多人幻滅的點。

就，做了那么多年神秘的、優雅的、富于藝術氣息的、乖張獨特的“墨鏡王”，最后你發現他內在好像也只是個隨處可見的老登，小肚雞腸、長舌夫、厭女，所謂大師的背后，是不匹配的日常言行。

我看他電影不多倒是沒有那種濾鏡破碎的震驚，對這種事我多少也都有心理準備，我只是單純厭惡用談論物品的方式去談論女人，我以為活了六十多歲快七十的藝術家會有更大的視野和更妥帖的觀念。到頭來對女人的褻笑還是大家習慣性用來增進氣氛的開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