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歲月芳華(小說連載16-19)
作者/朱軍彪(四川)
【作家/詩人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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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軍彪,四川省資中縣人,中學高級教師,資中縣作家協會會員,內江重龍散曲社會員,內江市詩詞楹聯學會會員,資中縣書法家協會會員。有多篇作品發表于省內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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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詩人作品】
歲月芳華(小說連載16-19)
朱軍彪(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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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時令已入臘月,川中丘陵在冬日里顯得格外柔和。起伏的山包像母親溫暖的臂彎,懷抱著散落的村落。袁正華踩著濕潤的田埂從縣城師范回來,肩上挎著一個半舊的帆布包。他望著熟悉的山水,心頭驀地涌起一股熱流——這生他養他的土地,總教人在外頭念書時牽腸掛肚。
村子靜臥在丘陵環抱中,青瓦白墻的農舍錯落有致,房前屋后的竹林依然蒼翠。幾株老槐樹光禿禿的枝椏指向灰白的天空,樹下一群麻雀跳跳蹦蹦地覓食。正華深吸一口濕潤清冷的空氣,只覺得連這味道都熟悉得教人鼻酸。
臘月二十三這天,正華起了個大早,要和妹妹一起去鄉場上置辦年貨。母親往他手里塞了二十塊錢,囑咐他割二斤豬肉,稱半斤紅糖,再捎帶些寫春聯的紅紙。鄉場上人聲鼎沸,四里八鄉的莊稼人都涌來了,把個不大的場子擠得水泄不通。正華在人群中擠著,忽然聽見有人喊他:
“正華!袁正華!”
他回頭一看,竟是初中同學羅賢美。她圍一條紅圍巾,臉蛋凍得通紅,眼睛里閃著驚喜的光。
“真是你!聽說你在師范念書,成績好著哩!”羅賢美笑著說,露出一排細白的牙齒,“我在資江一中,這次期末考了班上前五呢!”
兩人站在賣干貨的攤子旁聊起來。羅賢美說起高中的功課,說物理最難,但語文老師夸她作文寫得好。她說雖然學習緊張,但每個周末回家都能吃到母親做的豆瓣魚,倒也知足。
正不知再說些什么,又碰見了余桂芳和劉文勝。余桂芳比初中時胖了些,紅潤的臉盤上總是帶著笑。她一把拉住正華和羅賢美:“正好碰見了!都到我家坐坐去,我娘昨兒個蒸了黃米糕,還炸了油果子哩!”袁正華只好把年貨交給妹妹拿回家,自己則和同學一起去了余桂芳的家。
余桂芳家的瓦房收拾得格外整潔。堂屋里的火塘燒得正旺,炕桌上果然擺著金黃的油果子和切得齊整的黃米糕。余桂芳娘熱情地招呼大家烤火,又吩咐余桂芳去炒幾個菜。
不多時,余桂芳就端上來金黃的炒雞蛋、酸辣洋芋絲、蒸得油亮的臘肉和自家灌的香腸。一幫年輕人圍坐在火塘邊,吃得滿頭冒汗。劉文勝說起他打工的見聞,說在廣州看見高樓大廈如雨后春筍;余桂芳則抱怨說媒的人踏破了門檻,她一個都看上不。
“還是正華和羅賢美有出息,”余桂芳娘給每人盛了一碗米湯,“好好念書,將來有出息,吃公家飯,就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了。”
吃罷飯,余桂芳不知從哪找出一副麻將牌。羅賢美不好意思地說不會打,大家就熱心地教她。正華坐在羅賢美旁邊,看她纖細的手指笨拙地排著牌,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火塘里的柴火噼啪作響,不時爆發出笑聲。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遠山如黛,丘陵間升起薄薄的霧氣,遠處傳來零星的爆竹聲。
又過了幾日,正華去鄉郵政所買來一沓明信片。夜里,他坐在昏黃的燈光下,一筆一劃地寫起來。窗外是寂靜的丘陵,月光灑在層層梯田上,宛如給山野披上了一層銀紗。
第一張寫給陳智生:“大哥,快過年了,想起咱們結拜的情分,心里就暖暖的,祝你一切順利,希望咱們兄弟情義永遠不變!”
第二張寫給韓淑萍:“二姐,新年快到了,愿你像山茶花一樣越來越美。希望你一切順利,天天開心。”
第三張寫給梁雅君:“三姐,祝新年萬事如意,希望咱們姐弟情誼如初,天長地久!”
寫完已是深夜。燈光在紙面上投下溫暖的光暈,窗外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正華將明信片仔細收好,打算明日一早便去寄出。遠山在夜色中勾勒出柔和的輪廓,仿佛守護著這片土地上所有的夢。
熄了燈,躺在床鋪上卻睡不著。他想起了師范時光,想起結拜時的誓言,想起每個人眼中的光。生活如同這川中丘陵,起起伏伏,但總有人在認真地活著,努力地向上生長。只要春天不死,就有迎春的花朵年年歲歲開放。
山村的夜靜極了,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這寂靜中,仿佛能聽到丘陵深處生命的涌動,聽到遠方的朋友們也在同樣的星空下苦讀、思索、期盼。
十七
寒假剛過,校園里的梧桐葉還未落盡,枯黃的葉片在初春的寒風中打著旋兒,落在紅磚房老校區的訓練場上。教室里還殘留著年節的慵懶氣息,但班主任劉震生站在講臺上的身影,卻讓晚自習的教室陡然肅靜下來。
他雙手撐在講臺上,目光掃過一張張尚帶稚氣的臉。“同學們,”他的聲音不高,卻像錘子敲在每個人的心上,“我校的八十周年校慶,是學校的一件大事,也是你們青春里難得的一筆。”
窗外夜色漸濃,教室里的白熾燈映照著他鬢角的白發。“舞蹈隊、武術隊、導游隊、記者廣播站……這些不只是興趣小組,更是你們為母校獻禮的舞臺。”他頓了頓,聲音忽然抬高,“不要覺得自己不行!袁正華能被多個隊選上,不是因為他是天才,而是因為他敢于報名!”
最后一句話像火星濺進干草堆,教室里響起窸窣的議論聲。坐在后排的袁正華紅了臉,手指無意識地摳著作業本的邊角。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透,舞蹈隊的十幾個學生已經站在了老校區的紅磚樓前。張若嵐老師穿著緊身的練功服,站在新安裝的把桿前,像一株挺拔的白楊。
“腳!再打開十五度!”她的聲音清脆如鈴,在空曠的操場上回蕩,“壓腿不是讓你們比誰抬得高,是要感受肌肉的拉伸。”
一個扎馬尾的女生疼得齜牙咧嘴,張若嵐走過去,手輕輕按在她的背上:“呼吸,跟著呼吸節奏來。”她的手掌溫暖有力,女生咬緊的牙關慢慢松開了。
最難得的是教蘭花指。男生們粗手粗腳,手指僵得像是剛從土里刨出來的蘿卜。“想象你們的手指在觸碰清晨的露珠,”張若嵐的手指輕巧地挽出一朵花,“柔中帶剛,要有生命力。”
袁正華也在其中。他的手指因為練武結著一層薄繭,擺起蘭花指來總顯得笨拙。每次練習缺少那種婀娜,他都悶哼一聲走到墻邊,對著斑駁的墻面繼續練習指法。
某個霜色濃重的清晨,張若嵐看見他正對著梧桐樹練習。光禿的枝椏在寒風里顫動,他的手指早已凍得通紅,卻仍執拗地維持著那個柔美的造型。
“有進步,”張若嵐駐足指導,“舞蹈不是苦役,要懂得感受美。”
寒風中,袁正華收回雙手,在嘴邊呵了口白氣。他望向老師,眼睛在冷空氣中格外明亮:“老師,我就是想證明,粗人也能學會細致活。”
訓練進行到第三周,下了場春雨。雨水順著紅磚房的屋檐滴落,在把桿下積起一個個小水洼。學生們擠在器材室的屋檐下躲雨,不知誰起了頭,唱起了《新年好》。
“祝福大家新年好……”歌聲稚嫩卻真誠,飄雨的天空下,張若嵐忽然眼眶發熱。她想起劉老師的話:這些孩子大多來自農村,他們的父母可能一輩子都沒跳過舞、唱過歌。
雨稍小些時,她突然脫掉鞋子,赤腳踩進積水里。“來,我教你們跳雨中的舞蹈!”水花在她腳下濺起,每一個旋轉都帶起晶瑩的水珠。學生們先是愕然,繼而哄笑著加入進來。
那天清晨,紅磚房前的水洼成了最天然的舞臺。男生的步伐濺起大片水花,女生的旋轉帶起細碎雨珠,張若嵐站在他們中間,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笑容卻比任何一天的陽光都燦爛。
訓練結束時,太陽終于突破云層。金光灑在濕漉漉的紅磚墻上,把每個人的身影投射到地上。袁正華突然跑到把桿前,做了一個標準的蘭花指——雖然還是有些僵硬,但那姿態里已經有了舞蹈的魂。
張若嵐望著這群渾身濕透的孩子,忽然想起劉老師對她鄭重其事地說的那番話。八十周年校慶不過是個由頭,真正重要的是讓這些孩子發現:平凡的世界里,也可以開出藝術的花。
十八
袁正華站在團委辦公室外的走廊上,手心微微出汗。招聘儀式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前面幾個同學或緊張忘詞,或聲音發抖,都被團委老師客氣地請了出來。
“下一位,袁正華。”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辦公室里坐著三位老師,中間是團委書記,旁邊是廣播站指導老師蔡卓義,還有一位他不認識的女老師。
“各位老師好,我是93.3班的袁正華。”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亮。
蔡卓義老師推了推眼鏡,“讀一段報紙吧,就這段。”他隨手遞過一張《資江報》。
袁正華接過報紙,略掃一眼,是一則關于縣里春耕生產的報道。他清了清嗓子,聲音自然而流暢地流淌出來,既不急促也不拖沓,每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帶著一種出乎自己意料的韻律感。
三位老師交換了眼色。蔡老師又遞過一張紙,“這是緊急通知,用最快的速度瀏覽一遍,然后播報。”
袁正華接過紙張,迅速掃過內容——是關于明天課間操臨時取消的通知。他只用了十秒鐘就抬起頭,流利地將通知轉化為廣播語言,甚至自然地加入了“請同學們相互轉告”這樣貼心的結尾。
“好了,回去等通知吧。”團委書記面無表情地說。
袁正華鞠躬退出,心里七上八下。剛回到教室,同桌就捅了捅他,“剛才團委來人通知,讓你明天早上七點四十去廣播站報到。”
他愣了一下,隨即一股熱流從心底涌起,臉上卻不顯露,只輕輕“嗯”了一聲。
第二天清晨,袁正華提前二十分鐘到達廣播站。那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朝東的窗戶透進初春的清冷陽光。一套簡陋的播音設備擺在舊木桌上,兩個麥克風并排立著,后面是一排架子,堆放著各種報紙和資料。
七點五十分整,門被推開了。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是92級的尚小燕,威遠縣人。”
袁正華點點頭,“沒事,我也剛到。我是袁正華。”
兩人簡單認識后,便開始了第一次合作播音。袁正華負責新聞部分,尚小燕負責校園動態。他們的聲音通過喇叭傳遍校園的每個角落,課間走動的人群偶爾會停下腳步,聽一會兒從高高掛在電線桿上的喇叭里傳出的聲音。
最初幾天,他們每晚都到教室看新聞聯播,認真記錄要點。后來蔡卓義老師建議他們多關注本地新聞,于是袁正華開始每天研讀《資江報》,將縣里的新聞轉化為校園廣播的內容。
漸漸地,袁正華找到了自己的節奏。每天清晨,當他的聲音在校園里響起,總會有幾個女生故意繞遠路,從廣播站窗下經過,偷偷看一眼那個專注播音的側影。而他渾然不覺,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把每條新聞讀得更好,如何在尚小燕播報時準確遞上下一條內容,如何在兩人交換時自然銜接。
一個月后的一個傍晚,蔡卓義老師在教學新聞學時提出了一個特別的要求:“這周末,大家去資江文廟采訪,去之前每人要寫好采訪提綱。”
同學們一片嘩然。文廟可是資江的文化地標,平時雖然開放,但要做正式采訪,大家心里都沒底。
袁正華卻感到一陣興奮。他連夜查閱資料,了解到資江文廟始建于北宋雍熙年間,歷史悠久,保存著大量珍貴文物。他認真準備了采訪提綱,從建筑保護到文化活動,列出了十多個問題。
周末那天,天空飄著細雨。袁正華和同學們來到文廟門前,紅墻黛瓦在雨霧中顯得格外莊重。令他們驚訝的是,文廟負責人早已等在門口,熱情地接待了這群小記者。
“歡迎同學們!蔡老師已經打過招呼了,說你們要來采訪。”負責人是個和藹的中年人,姓李,他笑著補充道,“看到你們這么關心傳統文化,我很高興。”
其他同學都有些拘謹,只有袁正華自然地走上前去,“李主任,謝謝您接待我們。我準備了幾個問題,不知道是否合適。”
李主任接過袁正華手中的采訪提綱,仔細看了看,眼中露出驚喜,“很好很好,問題很有深度嘛!來,咱們邊走邊聊。”
袁正華不慌不忙,一邊聽講解,一邊適時提出問題。其他同學見狀,也漸漸放開膽子,開始提問。李主任越講越起勁,不僅回答了提綱上的問題,還帶他們參觀了一般不對外開放的文物庫房,展示了近年來的修復成果。
采訪結束后,袁正華回到學校,連夜寫出了一篇題為《雨中文廟見聞:傳統文化在當代的回響》的報道。周一清晨,他將稿子交給蔡卓義老師批閱。
蔡老師讀完后,驚訝地抬起頭,“這是你自己寫的?”
袁正華點點頭,心里有些忐忑。
“很好!今晚廣播就用這篇稿子!”蔡老師難得地露出笑容,“你把采訪的細節和感受都寫活了,像文學大師的手筆。”
那天晚上的廣播,袁正華的聲音格外沉穩有力。他講述著文廟的歷史,講述著雨中參觀的所見所感,講述著傳統文化傳承的重要性。校園里行走的師生都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聆聽這段不同往常的廣播。
“……站在大成殿前,看著雨水順著千年古檐滴落,忽然明白了什么是‘薪火相傳’。我們不僅是學習知識的學生,也是文化傳承的參與者……”
廣播結束后,袁正華關上設備,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尚小燕看著他,眼中閃著光,“你今天播得真好,我都被感動了。”
袁正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文章寫得好?”
“不,是你的聲音里有感情,”尚小燕認真地說,“好像你真的帶我們去了文廟一樣。”
正說著,蔡卓義老師推門進來,“正華,剛才校長特意打電話到團委,表揚今晚的廣播有深度有溫度。干得漂亮!”
袁正華感到一陣暖流涌遍全身。他望向窗外,夜幕已經降臨,校園里的路燈依次亮起,如同一條光明的道路在眼前展開。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在這個平凡的世界里,每個人都有機會發出自己的聲音,照亮一片小小的天地。
從那以后,袁正華更加熱愛廣播工作。每天清晨,當他的聲音再次在校園中響起,那已不僅是一份職責,更是一種心靈的歌唱,穿越晨曦,抵達每一個渴望被觸動的靈魂。
十九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師法》頒布的消息像春風一樣拂過資江縣城,尤其在那所被白墻黑瓦圍起來的師范校園里,更是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資江師范是教師的搖籃,是無數顆年輕心靈的孕育之地。消息傳來的那日,校園里的梧桐葉子正黃得燦爛,風一過,沙沙作響,像是也在為這樁大事鼓掌。
學校黨委很快做出決定:要組織一支宣傳隊伍,上街游行,叫整個資江城都知道《教師法》的實施,知道教師的光榮與責任。牽頭的是副校長陳嘉森,一個話不多但行動力極強的中年人。他站在禮堂臺上,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我們要走出去,走到人群里去。”
袁正華被選進了游行隊伍。通知下來的那天晚上,他在宿舍床上翻來覆去,心里既激動,又有些怯。他想起路遙筆下那些在黃土高原上掙扎、奮斗的青年人,他們面對時代的大潮,既不回避,也不屈服,只是咬著牙、迎著風,一步一步往前走。
游行訓練是從一個星期后開始的。清晨六點,天還蒙著一層灰藍色的霧氣,操場上已經響起了腰鼓隊練習的節奏。“咚嗆、咚嗆、咚咚嗆”,鼓點敲碎了清晨的寂靜,也敲在每一個參與者的心上。
政教處主任張曉亮親自督訓。他是個嚴肅而不失溫和的人,常穿一身新的西裝,系著領帶,站在操場邊上,目光如炬。他不但要求隊伍步伐整齊,更要求每個人“心里要有節奏,眼里要有光”。有一次訓練中途,袁正華因為思想開了小差,腳步一亂,差點帶歪了整個隊列。張主任沒有批評他,只是走過來,低聲說:“正華,走路如做人,腳步一亂,心就慌了。記住,實在跟不上,就打一個跛腳,順勢調整——這不是取巧,是應變。”
袁正華臉一熱,重重點頭。
游行的日子終于到了。那是1994年4月初的一個清早,薄霧尚未散盡,資江城的青石板路上還留著隔夜的露水。全校師生早早集合,一律白襯衫、黑褲子,領帶打得一絲不茍。袁正華站在隊伍最前面,和他一起的是三個同樣被選為旗手的同學。他們手中是一面寬大的校旗,紅底白字:“四川省資江師范”。
隊伍的最前方是腰鼓隊,姑娘們紅衣白褲,鼓槌起落間節奏鮮明;中間是四個人抬著的木架標語,上面是用濃墨寫就的“教師法宣傳隊”;隊尾則是揮動著彩旗的學生,一片色彩的流動。
鼓聲一響,隊伍動了。走出校門,走上街道。小城還沒有完全醒來,但沿街的店鋪陸續開了門,行人駐足,推著自行車的人停下來,二樓窗戶里也探出幾個腦袋。
“快看,師范學校的宣傳隊!”
“那是新出的《教師法》吧?”
“嘖嘖,你看前面舉旗的那個小伙子,真精神!”
議論聲細細碎碎地飄進袁正華的耳朵。他盡量目不斜視,腰桿挺得筆直,校旗在他手中迎風展開,像一面帆。可還是有一些話躲也躲不過:
“這旗手帥是帥,就是看起來太老實了……”
袁正華臉一熱,心跳陡然快了起來。這一慌,腳步竟真的亂了一拍——他左腳踩下去的時候,右腳還沒來得及抬起,整個人微微一絆。
就在那一瞬間,張曉亮主任的話在耳邊響起來:“打一個跛腳,順勢調整……”
他沒有強行追趕,而是順勢讓身子歪了一下,像是不經意地換了個重心,緊接著下一步穩穩邁出——幾乎沒有人察覺到他剛才的失誤。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秒的調整,是訓練時千百次重復換來的本能。
隊伍繼續向前。鼓聲愈發熱烈,彩旗在風中撲啦啦地響。陽光終于穿透晨霧,照亮了青石板路,也照亮了這一張張年輕而真摯的臉。
袁正華重新握緊旗桿,目光望向前方,他們也許平凡,卻從不放棄向前走的勇氣。而此刻的他,正舉著一面旗,走在一支隊伍的最前面,走向一個更加清晰的明天。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可腳步再也沒有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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