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的夏天,長江邊的馬當要塞正被熱浪包裹著。蔣介石站在要塞頂端,望著腳下蜿蜒的江水,篤定地對身邊人說:“這處要塞,至少能擋住日本人一個月。”
在武漢會戰前夕,這座被稱作“東方馬奇諾”的堡壘,確實承載著太多期待。畢竟這馬當要塞是德國軍事顧問親自繪圖設計的,數十萬民工日夜不休地夯土筑墻,耗費的銀元能堆滿半座倉庫。可誰也沒料到,這座號稱固若金湯的三級防御工事,短短四天就成了日軍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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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銅墻鐵壁
更讓人悲憤裂目的是,在日軍刺刀都快捅到要塞門口時,馬當要塞最高指揮官李韞珩還在宴會廳里舉杯換盞。
好巧不巧,日軍偷襲那天正是是他辦的“抗日軍政大學”結業典禮,本該守在炮位上的軍官們,正穿著筆挺的制服,在禮堂里搞大會餐,一線防守陣地只有最基層的士兵班長,日軍偷襲之后根本沒有有效的協調指揮。
馬當占據地形優勢,天生就是塊守江的好料子。長江到了這兒,江面驟然縮成窄窄的一道,底下暗礁藏在湍流里,船稍不留意就會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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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阻擋日軍,國民政府把壓箱底的家當都投在了這兒。他們在江底沉了49艘舊船堵航道,水面下埋了一千六百多枚水雷,密密麻麻像撒了一地鐵刺猬;兩岸山上鑿空了山體,掏出三層工事。
一級炮臺藏在天然石窩里,炮口藏在灌木叢后,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二級炮臺用青石砌了五十米長的弧形坑道,炮彈打完了,轉身就能從石壁里的彈藥庫取;三級炮臺上的重機槍,槍口齊刷刷對著江面,飛鳥都別想完整飛過去。
這邊德國顧問還怕日軍放毒氣,特意在青磚穹頂的工事里留了隱蔽的通氣孔,連濾毒裝置都備齊了。
1938年6月,蔣介石來視察時,摸著冰涼的炮管笑出聲:“有這工事在,日本人想過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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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草臺班子
可堡壘再硬,也架不住人心發銹。李韞珩那會兒是十六軍軍長,手里握著三萬守軍,卻總覺得打仗不如“辦教育”重要。
6月13日,安慶都被日軍占了,槍炮聲順著江風都能飄到馬當,他倒好,突然拍板要辦“抗日軍政大學”,硬逼著上尉以上的軍官全離開陣地來受訓。
有人勸他:“日本人都快打過來了,哪有心思上課?”他眼一瞪:“就是要通過學習統一思想,才能打勝仗!”結業典禮定在6月24日,頭天江防司令部打電話問香口那邊的動靜,他正忙著核對典禮流程,隨口就說:“沒事,友軍在演習呢。”結果這“演習”的槍聲,第二天就成了日軍登陸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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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4日凌晨四點,天剛蒙蒙亮,長江水面還浮著層薄霧。日軍波田支隊的八千精兵,悄沒聲地在香口灘涂登了陸。
香山陣地上,士兵們正抱著槍打盹,抬頭就看見穿黃軍裝的日軍沖了過來。那會兒陣地上最大的官是個班長,連排長全去三十公里外的典禮現場了。沒人發號施令,士兵們只能各自為戰,防線十分鐘就被撕開了口子。
此時的馬當要塞里,只有海軍陸戰二大隊的鮑長義沒去赴宴。在發現日軍的偷襲后,他帶著五百多弟兄守在長山核心陣地,老舊的火炮打出去,竟也擊沉了兩艘日艦。
可血肉之軀扛不住炮彈和毒氣,江面上的日艦炮轟不停,天上的飛機往下扔炸彈,后來連芥子毒氣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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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們一個個倒下,傷亡超過七成,鮑長義急得直罵娘,打電話向指揮部求援,可這時候最高指揮官李韞珩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打鼾,電話鈴聲響到啞了都沒人接。
蔣介石在武漢聽說馬當告急,親自下令讓167師增援。師長薛蔚英接了命令,卻鬼使神差非聽李韞珩的建議,繞著山路走。北方來的士兵穿著草鞋,在南方的密林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蹚,活活迷路兩天。
等他們終于摸到陣地附近,長山那邊早就沒了槍聲,守軍的子彈打光了,手榴彈也扔完了。6月26日天剛亮,日軍放了毒氣,一個中隊的士兵躺在工事里,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最后只有五個人連滾帶爬地逃了出來。到正午時分,最后一座碉堡的門被日軍用刺刀撬開,從日軍登陸到要塞淪陷,滿打滿算才五十個小時。
誰的責任
馬當失守,作為指揮官的李韞珩就受了個撤職處分,薛蔚英卻被綁到了刑場。槍聲響在武漢郊外時,沒人提桂永清這位何應欽的侄女婿,同樣臨陣脫逃,卻啥事兒沒有。蔣介石用薛蔚英的血立威,真正把要塞拱手讓人的李韞珩,倒成了漏網之魚。
李韞珩整天琢磨著搞形式主義,薛蔚英打仗死板得像塊石頭,更荒唐的是大敵當前還要搞什么戰前換防,結果53師剛把陣地交了一半,167師還沒接穩,日軍的炮彈就飛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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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在毒氣里掙扎的時候,軍官們還在帳篷里爭論“走大路會不會中埋伏”,爭到最后,援軍在山里繞了個大圈,馬當上的守軍力竭而亡。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馬當要塞卻被這樣一個個荒唐的草臺班子用了兩天給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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