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眼丨宗馥莉辭職，更多內幕曝光

來源丨鳳凰網《風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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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10日，多家媒體報道，宗馥莉已于9月12日向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后文簡稱：娃哈哈集團）辭去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及董事長等全部職務，且辭職程序已通過集團股東會和董事會批準。娃哈哈集團后續已確認該消息屬實。

一位知情人士對鳳凰網《風暴眼》表示，10月10日當天剛開完董事會。

對于宗馥莉辭職的原因，此前《財新》報道是因為商標使用〞不合規"，對此，該知情人士指出，股東各方對“娃哈哈”商標的使用授權確實一直存在分歧。知情人士對鳳凰網《風暴眼》進一步分析了其中的原由—— “娃哈哈”商標所有權并不歸屬于宗馥莉家族，而是由娃哈哈集團持有，此前，宗馥莉在擔任娃哈哈集團董事長及總經理的同時，又經營著自家的宏勝飲料集團公司（后文簡稱：宏勝集團），現在，與娃哈哈集團沒有股權關系的宏勝集團想獨立推出“娃小宗”品牌，假如宗馥莉不辭去自己在娃哈哈集團的職務，那將構成同業競爭問題。根據《公司法》第一百八十四條規定，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未向董事會或者股東會報告，并按照公司章程的規定經董事會或者股東會決議通過，不得自營或者為他人經營與其任職公司同類的業務。

01 宗馥莉辭任娃哈哈，心腹調查風波疑未平

關于宗馥莉的接班人人選，目前有消息人士及自媒體報道均提到人選為許思敏，即原宏勝集團法務部長。對于上述消息是否為真，知情人士未予置評，表示最終結果以工商變更登記為準。鳳凰網《風暴眼》致電許思敏，其聽聞來意后，表示“打錯了，不是這個手機”，但根據電話號碼搜索相關微信賬號，微信頭像被員工證實為許思敏本人。

天眼查數據顯示，在宗馥莉接手娃哈哈后，許思敏在2024年9月擔任娃哈哈集團監事，在2024年12月擔任重慶市涪陵娃哈哈飲料有限公司經理、法人。2025年2月開始，先后擔任杭州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監事；浙江娃哈哈創業投資有限公司監事；吉林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法人、總經理等職位。許思敏最新一條任職動態是在2025年5月，其開始擔任浙江娃哈哈實業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一職。從任職軌跡來看，許思敏在宗馥莉掌舵娃哈哈后，進入公司的核心圈。

值得注意的是，宗馥莉此次的職務變動并非毫無征兆。去年她也曾有過一次辭職經歷，但當時傳出的辭職信并未加蓋公章，很快被請回。而這一次，她于9月12日正式提出辭職，隨后董事會履行了相關程序，娃哈哈集團也公開確認了此事。

這標志著宗馥莉在娃哈哈集團與其控制的宏勝集團之間做出了最終抉擇。相比于上一次辭職后又被請回，此次宗馥莉辭職走完了全部法定流程，也反映出在娃哈哈集團現行的股權結構下，主要股東的考量與決策。

此前，被視為宗馥莉“心腹”的宏勝集團生產中心總監嚴學峰因涉嫌違紀，被杭州市上城區紀律檢查委員會立案審查。有媒體消息顯示，嚴學峰已于10月5日被解除立案審查，并已回到宏勝集團正常上班。

不過上述知情人士向鳳凰網《風暴眼》提供了另一個版本的說法。據其透露， “紀委是在9月29號立的案，目前調查還沒有結束，現在網上說解除立案審查是不準確的。人算是回到了公司，可以上班，但調查還只是初步階段，隨時可以再次傳喚他。”

根據此前在員工中流傳的對嚴學峰的立案通知書，陳美飛所在的黨委機構需配合執行對嚴學峰的出國審批、辭去公職、職務晉升等限制措施。陳美飛為娃哈哈集團黨委主要負責人、杭州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基層工會聯合委員會法定代表人。對于嚴學峰是否“解除立案審查”，鳳凰網《風暴眼》致電陳美飛，其接到電話知曉來意后即掛斷電話，對求證短信亦未回復，隨后，鳳凰網《風暴眼》向娃哈哈方求證，亦未獲得回復。

02 博弈下，品牌切割已箭在弦上

宗馥莉這次辭職事件的核心，直指商標所有權與使用權的歷史遺留問題，宗馥莉的正式辭職，更像是一次圍繞核心品牌資產的切割。

據品牌評估機構GYBrand的數據，2024年“娃哈哈”的品牌價值約為911.87億元。

據鳳凰網《風暴眼》此前從多方獲得的信息顯示，娃哈哈集團的第一大股東——杭州市上城區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后文簡稱“上城區文商旅集團”） ，在今年曾持續與宗馥莉方面就商標事宜和股權轉讓進行過談判。當時有內部員工透露，上城區文商旅集團曾有意將其持有的娃哈哈集團全部股份轉讓給宗馥莉，但最終因交易價格未能達成一致而使談判陷入僵局。

今年年初，宗馥莉方面曾推動一項涉及387件“娃哈哈”系列商標的轉讓計劃，意圖將這批商標從娃哈哈集團轉移至其個人控股的杭州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然而，據相關報道，此舉因遭國資股東反對，最終暫停。

面對商標歸屬的法律不確定性以及集團內部復雜的股東博弈，宗馥莉選擇開辟一條新路徑。今年9月13日，就在宗馥莉正式提出辭職的一天后，一份題為《關于開展2026銷售年度經銷商溝通工作的通知》的文件在網絡上廣泛傳播，宗馥莉方決定從2026銷售年度起，全面啟用新品牌“娃小宗”。

該通知提到，“因復雜的歷史相關問題不能在近期得到有效地解決，導致公司經營始終暴露在相關法律風險之下。因此，我們不得不做出以上的安排，在現行股權架構下，‘娃哈哈’商標的使用，須獲得娃哈哈集團全體股東的一致同意，否則任何一方均無權使用。”

幾乎同一時間，娃哈哈上海工廠（上海娃哈哈飲用水有限公司）另起爐灶推出“滬小娃”品牌桶裝水，起因就是品牌授權爭議引發的工廠停工。

（網傳有關“娃小宗”品牌通知的截圖）

03 娃哈哈商標權博弈三十年

娃哈哈商標之爭是一場持續近三十年的復雜商業糾紛，涉及企業改制等多重議題。

杭州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前身是杭州保靈兒童營養食品廠，1991年兼并罐頭廠后更名為杭州娃哈哈食品集團有限公司，原本由杭州市上城區國資局100%持股。1999年，娃哈哈改制，在幾番股權轉讓下，娃哈哈集團變成由上城區文商旅集團持股46%，宗慶后持股29.4%，近2000名正式職工持股24.6%。

需要指出的是，在當時改制大潮中，娃哈哈的改制并不徹底。“杭州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依舊是一家國有控股企業，其最具價值的即為娃哈哈商標。

在娃哈哈集團股權架構下，職工持股會所持有的24.6%股權，成為決定娃哈哈集團最終控制權的關鍵變量。

宗慶后領導期間，娃哈哈于2018年推進了一次覆蓋廣泛的員工股權回購安排。此前由宗馥莉管理的娃哈哈方面曾對媒體表示，回購完成后，持股會的成員僅余她一人。

情況在宗慶后離世后發生劇烈變動。自2024年下半年以來，部分曾參與持股計劃的退休及離職員工，對當年所簽署的回購協議提出質疑，并陸續通過法律途徑尋求解決。這些尚未了結的股權糾紛，目前被視作影響宗馥莉完成持股會所持有24.6%股權工商登記變更的主要障礙。

宗馥莉方面或正在尋求轉機。媒體報道稱，2025年8月27日，宗馥莉已就職工持股會所涉股權法律案件，向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等機關正式提交投訴與舉報文件，請求相關部門依法加快處理，以維護企業合法權益，推動相關爭議盡早解決。

由于歷史遺留問題，娃哈哈的商標之爭并非首次出現。

在宗慶后時代，想過要解決商標的問題。宗慶后引入外資，在1996年與法國達能集團合資成立了5家公司，達能以51%的持股成為控股方。雙方簽訂《商標轉讓協議》，約定將“娃哈哈”商標從“杭州娃哈哈集團”轉移至合資公司“杭州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但該協議因未獲國家商標局批準而未能生效。

此后，宗慶后在達能知情的情況下，成立了一批未與達能合資的企業，這些公司繼續使用“娃哈哈”商標生產產品。2006年，隨著非合資公司業績增長，宗慶后與達能矛盾爆發，引發了長達三年的“達娃之爭”。

2007年，杭州仲裁委員會裁定，因《商標轉讓協議》未獲商標局批準，協議自始終止，“娃哈哈”商標仍歸杭州娃哈哈集團所有。2009年達能與宗慶后達成和解，達能退出相關合資公司。

由此娃哈哈商標之爭告一段落，這場跨越三十年的商標博弈，進入新階段。

自宗慶后時代與達能就“娃哈哈”商標的爭奪，到當下宗馥莉辭去娃哈哈職務創“娃小宗”，關于商標歸屬與使用權的爭議，始終是娃哈哈發展歷程中一道亟待破解的魔咒，終局還遠遠未到，其未來走向，依舊充滿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