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戈 | 到旅長大院偷蘋果

文/吳 戈

偵察連的兵在山步旅的訓練中應該是首屈一指的。他們的攀登、捕俘與硬氣功在全旅的開訓動員中殺聲震天，氣勢洶洶。

張胖子與馬達都是93年的兵，也都從云南入伍。倆人由于體能與體格都適合當偵察兵，所以在一千多新兵中被選調到了偵察連。

能當偵察兵是眾多新兵的夢想，但真正當上了偵察兵才知道這是惡夢的開始。

每天五點半起床便是十公里越野。上午的格斗、攀登，下午的射擊與障礙，沒有哪個課目是輕描淡寫的。

在人皮與地皮打交道中，他們的胸圍超大超厚，手心與手背的老繭早已被棍棒、磚頭、器械鍛造厚實。

他們常常以此為資本，在大院里走路都帶著風。戰士們偶爾的斗毆也只算兩個人的格斗訓練。連長常說，打輸了別他媽吃飯，打贏了加個罐頭。

張胖子與馬達這兩天都是晚上一點到兩點的衛兵。中秋節快到了，前幾天在靶場訓練時翻進蘋果園偷了幾個蘋果，味道好極了。

下午訓練間隙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想再干一票。這兩天的訓練太累了，西藏又缺水果蔬菜，天天都是海帶、丸子罐頭、蛋卷罐頭、土豆、蘿卜，早吃得嘴角發泡。

而且正值寒秋，晚上的霜巳下來了，霜降后的蘋果味道難以言喻。兩個人越聊越投機，口水差點掛在嘴角。

接下來便是商討作案步驟。首先是堪察地形，確定作案時間，準備作案工具等。

張胖子提出意見，如果偷蘋果園的有幾個不足，一是距離太遠，時間上來不及，而且蘋果園有狼狗，還有后勤部的兩個兵在看守，不易得手。

他的意思還是放在大院內。

大院內？馬達一下變了臉色。大院內除了政治部主任院子有一棵蘋果樹，而且結得不太好，剩下的便是旅長院子里有十幾棵蘋果樹，還有一棵蘋果梨和花紅。

但馬達沒敢想。張胖子卻嘿嘿笑了一下，剛想說什么，集合哨響了起來。

吃過晚飯胖子與馬達最后商定，就在今晚站崗的時間。我們離旅長的院子只有四百米，首長院夜間只有警衛連兩個衛兵，我們從左后側翻墻進，在墻頭最近的一顆樹上摘。

帶上一個麻袋。什么？麻袋，扛不走，太貪了，馬達壓低聲說。

胖子說，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到時候給班里兄弟們都改善一下。馬達原想帶上兩個挎包就可以了，沒想到胖子這么黑。

從十點熄燈到一點，胖子與馬達就沒有睡。他們反復在腦海里計劃整個作案過程，如何接近，如何進院，多少時間采摘，一旦被發現，怎么分頭逃跑等等。

十二點五十，臨近午夜，他們沒等衛兵叫崗，便主動去換了衛兵。可能太冷太困，前一班衛兵也沒有多想。

胖子先到連長處聽了一下，里面鼾聲陣陣，便放下了心。從豬圈里拿上中午藏下的麻袋，沿著山腳從四號樓直插青崗林。

馬達觀察，胖子三步并作兩步翻墻而上。馬達觀察了左右并無危險，便一個小跑一躍而起，翻下了圍墻。

胖子上了一棵樹，由于他太壯弄出了一點響動。兩個人屏住呼吸，連氣也不喘。

月亮又大又圓，一襲月光照得小院明亮。倆人不敢太慢，用最快的速度采摘。

眼看快裝了一大半時，只見一道電光直挺挺射在胖子臉上。馬達剛想跳下逃跑，只聽到一個低沉而帶有昆明腔的聲音說，不要怕，慢慢摘，別摔了，抬回去給戰士們分著吃。

胖子與馬達這時臉色煞白，腦子一片空白。又聽到一句，偵察兵膽子還行，旅長便收了電筒回了房間。

兩個人腿腳發軟，不知如何是好，連蘋果也不敢拿便跑了回去。

一晚上倆個迷迷糊糊睡了一覺。早上起床早操，心里忐忑不安，眼睛始終保持距離觀察連長與指導員的表情，一切正常。

早上集合開飯時，只見警衛連的兩個兵抬了兩麻袋蘋果過來，告訴連長，旅長送給戰士們吃的。

全連官兵一下開心至極。張胖子與馬達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蘋果很甜，每個人分到了五六個。胖子不舍得吃，放了一個在床頭柜。

周一早上交班會，旅長在大會上表楊了偵察連，說偵察兵的訓練還行，膽子也大，把連長與指導員搞得不知所措。

張胖子與馬達此生永遠難忘哪夜的夜襲旅長蘋果園。怎么也想不到旅長怎么會知道他們的行動。帶著這個秘密他們甜密了一輩子。

作者簡介：吳戈，西藏軍區某部自主擇業退役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