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達子
本文共3820字,閱讀時長大約8分鐘
前言
老話常說“爬得越高,影子越斜”,這句話放在康熙朝的太子胤礽身上,簡直像量身定制的一樣。作為大清在位時間最長的太子,他兩歲就踩著嫡長子的身份登上儲位,占盡皇父的疼惜與朝臣的擁戴,卻最終栽在淫亂后宮的爭議里,落得兩廢兩立的凄涼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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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比電視劇里更炸裂的情節,比民間傳聞更離奇的說法,到底是后人添油加醋的抹黑,還是史料里藏著的真實裂痕?今天咱們就從胤礽的太子生涯說起,一點點扒開這個最慘太子身上最具話題性的后宮疑云。
胤礽的生涯背景
胤礽的太子位,從一開始就帶著宿命感。他是康熙與結發妻子孝誠仁皇后赫舍里氏的嫡長子,也是赫舍里氏用命換來的孩子。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赫舍里氏為康熙生下嫡子,卻因難產崩逝,年僅21歲。這位皇后是康熙少年時的白月光:兩人12歲成婚,一起熬過了鰲拜專權的艱難歲月,感情早遠超普通帝后。
或許是出于對亡后的愧疚,或許是想守住嫡長子繼承制的傳統,康熙不顧早立儲君易生禍端的祖訓,在胤礽剛滿1歲7個月時,就正式冊立他為皇太子,還親筆寫下太子仁孝,朕甚嘉之的評語,把對赫舍里氏的深情全轉嫁到了這個幼子身上。
為了把胤礽培養成合格的皇帝,康熙簡直是傾其所有:
在學業上,他請來了張英(六尺巷的主角,清朝頂尖大儒)、李光地這樣的國之重器當太子師傅,手把手教他讀《四書》《五經》、學治國方略,甚至親自檢查他的功課。據《清圣祖實錄》記載,康熙常于宮中親為講論,連胤礽的書法都要逐字批改。
在權力上,康熙三十五年親征噶爾丹時,直接把京城的控制權交給胤礽,讓他監國,代行皇帝職權。要知道,后來的雍正皇帝都沒享受過監國的待遇,可見此時康熙對胤礽的信任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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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胤礽,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準皇帝:朝堂上有大臣捧著,皇宮里有皇父護著,連外邦使臣見了他都得行三跪九叩大禮。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位天之驕子,會在康熙四十七年的一次塞外巡幸中,突然被康熙當眾廢掉太子之位?而康熙公布的廢太子理由里,第一條就是胤礽淫亂后宮,與朕的妃嬪有染。
這樁后宮丑聞,成了胤礽太子生涯的轉折點,也成了后世爭論不休的謎案。
電視劇的演繹
咱們先聊聊觀眾最熟悉的影視版本,無論是《康熙王朝》里的鄭春華事件,還是《雍正王朝》里的深夜闖后宮,都把胤礽的淫亂拍得極具沖擊力,幾乎成了他昏庸的標志性標簽。
先來說《康熙王朝》,這部劇給胤礽安排了個靈魂枷鎖般的虛構角色:康熙的貴人鄭春華。劇中的鄭春華溫柔貌美,因常伴康熙左右,被胤礽注意到。此時的胤礽正處于父皇嚴格管控的壓抑中,見了鄭春華就像抓住了情緒的出口。
劇情里最扎心的細節是:胤礽深夜偷偷溜進鄭春華的寢宮,兩人私會時被康熙的貼身太監李德全撞破。后來鄭春華意外懷孕,胤礽急得團團轉,找太醫要墮胎藥,結果藥勁太猛,鄭春華差點送命。最后東窗事發,康熙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扇了胤礽一巴掌,罵他連朕的女人都敢碰,簡直豬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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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春華的結局更慘:被貶到冷宮后,為了不連累胤礽,她選擇上吊自盡。這段戲把胤礽的荒淫和怯懦揉在一起,連帶著鄭春華這個名字,都成了胤礽丑聞的代名詞。
再看《雍正王朝》,這部劇走的是深沉權謀風,沒那么多直白的親熱戲,但淫亂的細節更戳人。比如胤礽第一次監國時,康熙親征噶爾丹不在京,他居然深夜帶著侍從闖入后宮,找康熙的嬪御閑聊。
劇中用了個極具壓迫感的鏡頭:康熙的貼身太監張五哥守在宮門口,看見胤礽醉醺醺地往里走,趕緊攔著,胤礽卻一把推開他,罵道朕是太子,這宮里的女人,朕想找誰就找誰。
還有一次,胤礽和康熙的一個常在聊天,剛好康熙提前回京,隔著簾子聽見兩人的笑聲,氣得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盯著胤礽的背影說這個逆子,連朕的身邊人都敢染指。
其實稍微琢磨就會發現,電視劇的情節大多是藝術放大:比如鄭春華是完全虛構的角色,史料里根本沒有記載。《雍正王朝》里的深夜闖后宮,也把胤礽的肆無忌憚夸張了。
但不可否認,這些劇情把胤礽淫亂后宮的印象刻進了觀眾腦子里,以至于很多人提起胤礽,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和父皇妃嬪私通的太子。
可電視劇畢竟是講故事,要的是戲劇沖突,真實的史料里,胤礽的后宮行為到底是怎樣的?咱們得翻開正史,好好扒一扒。
史料記載
要聊胤礽的后宮問題,首先得看康熙自己的說法。畢竟廢太子是康熙親自動的手,他的罪己詔和諭旨是最直接的史料。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康熙在塞外布爾哈蘇臺行宮當眾宣布廢太子,《清圣祖實錄》里記錄了他的原話:
“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訓,肆惡虐眾,暴戾淫亂…… 與朕諸妃嬪,無不偱色希寵,行同禽獸。”(《清圣祖實錄?卷二百三十四》)
這句話的分量,比任何戲文都重:諸妃嬪意味著不是一個兩個,偱色希寵等于直接說胤礽主動勾搭,行同禽獸更是罵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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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康熙的口諭,還有一件事被寫進了《清史稿?允礽傳》:康熙四十一年,康熙南巡時帶了胤礽,途中康熙發現胤礽私通一名宮女。但這還不算最嚴重的,后來康熙回京后,居然在胤礽的東宮搜出了褻衣(也就是貼身衣物),而這些衣物的款式,是妃嬪所用。更關鍵的是,康熙后來在訓斥胤礽時提到:
“你在東宮時,偷偷把朕的妃嬪召去,整夜不回,難道以為朕不知道?”(《康熙朝起居注?康熙四十七年九月》)
還有個細節來自《李朝實錄》,朝鮮使臣的記載往往更敢說真話。康熙四十八年,朝鮮使臣金演從北京回國,向朝鮮國王匯報:
“太子胤礽,性本暴戾,且耽于酒色,與皇帝之妃嬪有私,皇帝惡之,遂廢。”(《李朝實錄?肅宗實錄?卷四十六》)
這里的耽于酒色和與妃嬪有私,和康熙的說法也互相印證了。
不過,史料里也有反轉的細節:比如胤礽被廢后,康熙曾找大臣索額圖問話(索額圖是胤礽的外叔公,也是他的黨羽),索額圖辯解說:太子只是年輕,偶爾和宮女玩笑,怎么能說‘淫亂后宮’?但康熙直接罵回去:你當朕是瞎的?他召的是妃嬪,不是宮女!(出自《清圣祖實錄》)
另外,還有一件事值得注意:康熙五十一年,胤礽第二次被廢時,康熙再次提到淫亂。這次更具體:
“胤礽復立以來,狂疾未除,大失人心…… 其與妃嬪往來,仍如往年,毫無忌憚。”(《康熙朝東華錄?康熙五十一年十月》)
也就是說,即使復立太子后,胤礽依然沒改和妃嬪往來的習慣,這才讓康熙徹底死心。
對史料記載的解讀
現在問題來了:康熙說的胤礽淫亂后宮,到底是鐵證如山,還是欲加之罪?史學界其實有兩種完全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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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種是實錘派,說胤礽確實有越界行為
支持這個觀點的學者,主要拿康熙的親口證詞和《清圣祖實錄》《康熙朝起居注》的記載說話。比如清史專家王鐘翰在《清史雜考》里說:“康熙廢太子的理由中,‘淫亂后宮’是最核心的,因為這觸及了‘皇權的尊嚴’。太子和父皇的妃嬪私通,等于直接挑戰康熙的權威,這是任何皇帝都不能忍的。”
而且,從胤礽的性格來看,他從小被康熙寵壞,確實有任性的一面。比如康熙三十四年,胤礽因為師傅徐元夢教得太嚴,居然派人把徐元夢的家人抓起來毒打。康熙四十三年,胤礽隨康熙出巡,因為一點小事就鞭笞隨行的大臣。這樣的人,做出勾搭妃嬪的事,其實符合他的性格邏輯。
第二種是抹黑派,說康熙是借題發揮
持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淫亂后宮是康熙廢太子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胤礽結黨營私,威脅到了康熙的皇權。比如清史專家楊珍在《康熙皇帝一家》里說:
“康熙廢太子的根本原因,是胤礽的‘太子黨’勢力太大。索額圖、格爾芬、阿爾吉善這些大臣都依附胤礽,康熙怕自己死后,胤礽會‘篡位’,所以先下手為強,用‘淫亂’的罪名把他廢掉,這樣既能堵住悠悠眾口,又能打擊太子黨。”
還有個細節能支撐這個觀點:康熙四十七年廢太子時,除了淫亂,還說了胤礽不孝。比如朕生病時,胤礽連眼淚都沒掉,朕打獵時受傷,胤礽居然笑著說‘沒事’。但這些不孝的說法,后來被康熙自己推翻了。
康熙四十八年,康熙復立胤礽時說:“之前說胤礽‘不孝’,是朕一時生氣,其實他還是有仁孝之心的。可淫亂的罪名,康熙從來沒推翻過,這是不是選擇性保留?”
另外,還有學者指出:清朝的后宮制度其實很嚴格。太子的東宮和皇帝的后宮是分開的,妃嬪要見太子,必須有康熙的手諭,胤礽怎么可能隨便召妃嬪?
比如清史專家馮爾康在《雍正傳》里說:胤礽即使想勾搭妃嬪,也得有機會。后宮的門禁那么嚴,他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妃嬪召去東宮?說不定是康熙故意‘設局’,比如讓妃嬪主動接近胤礽,然后抓現行。
更關鍵的是,胤礽被廢后,太子黨的大臣紛紛被治罪:索額圖被活活餓死在獄中,格爾芬被斬首,阿爾吉善被抄家。如果淫亂是真的,為什么不處置那些妃嬪?康熙后來只是把幾個涉案的妃嬪貶到冷宮,沒有殺她們,這是不是避重就輕?
老達子說
胤礽的淫亂后宮案,到今天還是個羅生門。有人說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有人說他是皇權斗爭的犧牲品。但不管真相如何,有一點是肯定的:胤礽的悲劇,本質上是康熙的教育失敗和皇權制度的矛盾。
康熙太想把胤礽培養成完美太子,卻忘了過度的寵愛會變成溺愛。胤礽從小被捧在手心,根本不懂敬畏二字。而嫡長子繼承制和皇權至上的沖突,更是讓胤礽陷入了要么當皇帝,要么死的絕境。
至于淫亂后宮的真相,或許永遠沒人能說清楚。但從史料里我們能看到:康熙的憤怒是真的,胤礽的任性是真的,而那個天之驕子變成階下囚的結局,更是真的。
如今,故宮里的東宮早已改成了南三所,當年的太子府變成了游客的打卡點。站在那里,或許還能想起300多年前,那個穿著明黃色太子服的少年,曾在廊下讀書,曾在花園里跑跳,曾以為自己會成為千古一帝。可最終,他輸給了自己的任性,也輸給了皇權的殘酷。
這就是歷史:沒有如果,只有結果;沒有童話,只有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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