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輒得咎的社會沒有活力和希望 — 魯迅紀念館壁畫被投訴有感

浙江紹興魯迅紀念館外墻魯迅左手夾煙的黑白壁畫是紹興市的網紅打卡景點，N年前我去紹興參觀魯迅紀念館時曾經在壁畫前留影。

壁畫原作是版畫家趙延年于1961 年創作的版畫《魯迅像》。原作中魯迅坐在書房藤椅上，左手夾煙、右手握書，眉頭緊鎖作沉思狀，背景為書桌和書架。魯迅紀念館的壁畫再創作根據這幅版畫去繁就簡，只留下魯迅抽煙部分。簡潔，醒目，魯迅性格與特點突出，給人印象深刻。

我不抽煙，也非常反感別人在公共場所抽煙。不過，當年在壁畫前留影時并沒有因為壁畫中魯迅左手夾煙的動作而產生任何不適或反感，當然更不會因為魯迅抽煙而受到引導也叼一根煙扮酷。至于那些模仿魯迅抽煙動作在壁畫前打卡的人，抽煙的會繼續抽，不抽的仍然不會抽。更何況這是藝術品，不是為某個品牌香煙做廣告，如果有人為此感到不適純屬自尋煩惱，甚至被腦袋正常的人當做笑話。
沒想到若干年后這幅壁畫會被人投訴引導室外聚集抽煙危害他人健康，要求更換或修改壁畫內容，更加奇葩的是這種匪夷所思的投訴居然還成了國內社交媒體熱點！
根據媒體報道，有一位孫姓女游客在社交平臺發文，稱浙江紹興魯迅紀念館魯迅抽煙的壁畫有引導室外聚集抽煙危害他人健康的風險和誤導之嫌，要求對此壁畫進行更換。
這位孫女士投訴的理由是，紀念館的壁畫只留下魯迅夾煙的上半身，孤零零地掛在室外公共區域?！笆覂瘸闊熓莻€人習慣，室外公開展示就是另一回事了”，“我怕孩子看見會問‘為什么魯迅爺爺能在外面抽煙’，更怕有人真點燃煙打卡，二手煙飄得到處都是，還違反控煙規定。”
我得承認，這位孫女士反對在公共場所吸煙，防止壁畫引導或誤導別人，尤其是青少年模仿而染上抽煙毛病的精神可嘉。但是，她的擔心和投訴混淆了藝術和現實，認知有點兒絕對化。
人盡皆知，抽煙危害健康。但是盡管如此，歷史和現實生活中抽煙的人絕非個別。藝術作品要求遵循基本的歷史和現實真實性，尤其是對著名歷史人物的描寫與刻畫，其中就包括抽煙等生活習慣與細節。如果因為有人看了相關的藝術作品可能模仿其中人物抽煙等生活習慣，就要求禁止或修改這些藝術作品，豈不是荒唐至極？
同此道理，魯迅紀念館壁畫只是表現魯迅這位歷史人物的藝術作品。魯迅抽煙，煙不離手是魯迅照片和藝術品為人熟知的經典動作，壁畫用簡潔的線條突出了他的這一特點，非常真實、傳神。因此也成了紹興的地標和網紅打卡地。如果換成其他動作或姿勢，絕對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如果有人學壁畫中魯迅抽煙動作扮酷，那就盡管讓他爽一把又有何妨？如果小孩子不懂事出于好奇提出疑問，那就告訴他們藝術和現實的區別并加以引導。如果真有人扮酷時有意無意點煙，污染環境，那就呼吁紀念館加強管理，制止這種行為即可。生活需要多樣化，需要寬容和包容。有人抽煙，有人不抽煙；有人趣味高雅，有人相反。只要不違反法律，不干擾他人正常生活，就沒有必要削足適履強求一律。
社會中存在孫女士這類人不奇怪，但是這種投訴成為社交媒體熱點不正常，如果投訴成功就更為荒唐。動輒投訴，被投訴方或有關部門為防形成輿情被迫修改或被動應付，形成寒蟬效應，不僅空耗社會資源和運營成本，更糟糕的是動輒得咎的社會環境令人窒息，限制創新動力與活力。這樣的社會沒有前途和希望。但愿孫女士們和有關部門能夠明白這個并不復雜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