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綠蘿男孩
黎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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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一周,今天終于風塵仆仆趕回家了。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給我的花草們澆水。西安連日40℃以上高溫,簡直要把人“熱化”了,更何況這些羸弱的花花草草。植物雖不能言語,其生命之痛楚與喜樂卻同樣真實。當我任其日漸枯槁時,那焦渴的褶皺便是被忽視的泣訴。
家里養了幾盆綠蘿,它們是生命力極其頑強、終年常綠的草本植物,有水即能生,如果綠蘿的一根莖斷掉了,把那根莖隨便插到一個水瓶中,可再長出一棵綠蘿來。我偶爾會忘記給水,它們都很堅強,長得越來越旺,長得快要爆盆了。蘿莖密密匝匝,葉片油綠汪汪,串串枝葉下垂如瀑。前不久我出差,我侄女來我家幫忙打掃衛生,覺得綠蘿長得太旺了,就給它們修剪了一點,但侄女當時沒告訴我,只不過當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一個男孩高高興興跟著我去理發,結果剪了頭發以后,他崩潰發怒,質問我為什么要動他的頭發。醒了以后我沒當回事,回家以后,才發現我的綠蘿被修過了,頓時想到了那個夢。沒想到我的綠蘿是個男孩子。
一進門,我就跑去看我的小綠蘿。連日高溫它是不是熱迷糊了?卷邊的葉尖泛著可疑的黃斑,垂落的枝葉蔫蔫的讓人心痛。我知道一座座城市里有著千萬沉默的綠蘿,它們被安置在陽臺、窗臺、辦公桌,或是書架的角落、空調機的上方,無非是給灰白生活添些點綴。人們喜愛它那點綠意,卻只當它是不會發聲的裝飾品。它們無言地服從于人類,委屈地活著,凈化著居所的空氣,甚至成為舍身赴陣的甲醛衛士。按理,它們應得到格外的料理和呵護,然而,人們往往珍惜的是奇花異草,對這只有綠意的平凡綠蘿往往忽略了。好在綠蘿不是挑剔的性子,有水即可養活,只要水管夠,綠蘿就有本事四季常青,單此一點,便勝出了大多數觀賞植物。無論何種環境,它們無怨無悔的堅持,不改綠蘿應有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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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養綠蘿有年,見慣了它們的安安靜靜,也見證了它們的生機勃勃。它們只有一種綠色,所以叫綠蘿。它們太安靜了,甘愿做花朵的配角。它們用每一片綠葉,給房間帶來春色。它們的索取很少很少,回報卻很多很多。一掬清水,它們就清新透徹。一縷陽光,它們就光合作用。沒有支撐、依靠,就安靜地向上,或者向下。它們緘默地履行著自己的“職務”:用綠色裝點家居、用葉片吸附懸浮的塵煙,用綠色給疲憊的眼些許滋養。它們無需表達悲歡喜怒,也不必訴說干渴饑寒,就在那里存在著,近乎虛化成了某種功能性的背景符號。
夢中長發男孩的身影在腦中一閃而過,我的目光隨即停在角落里我那盆真實的綠蘿上。我注意到有新抽的枝葉嫩黃卷曲地探出來,像從沉夢中驚醒的一只好奇的手。我取來凈水,俯身細細澆灌下去。當我的手指再一次觸向滑膩的藤蔓時,指尖仿佛觸到了男孩發絲的微涼——那長發的綠蘿男孩將不再只是偶然闖入的夢魂了。此刻我與綠蘿之間,終究是達成了無言的契約,那契約凝結在沉靜的根脈里,回蕩在每一次葉片被光線穿透的瞬間。
有人知道嗎?它們是一個個長發及肩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啊!泡一杯清茶,欣賞著這清新的小伙伴。打開窗戶,清風縷縷吹來,輕輕地撫摸著充滿生機和活力的小綠蘿,它也似乎平添了幾分靈性,伴隨著清風的旋律輕輕的舞動了起來。此時,我內心的煩緒雜念仿佛頃刻之間也煙消云散。在人間,草命的我,正是經由這些沉默的綠蘿,學會了長久的忍耐和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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