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古時候,江南水鄉(xiāng)有個叫許仙仙的姑娘,生得是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口一點點。
她十八歲那年嫁給了青梅竹馬的表哥,小兩口你恩我愛,蜜里調(diào)油似的。可誰曾想,這好日子才過了不到三個月,一場橫禍就找上門來。
那日許仙仙去河邊洗衣裳,突然從蘆葦蕩里竄出兩個彪形大漢,一個捂嘴一個捆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裝進麻袋扛走了。等許仙仙再睜眼,已經(jīng)是在百里外的深山老林里。
"這丫頭模樣周正,賣給老張家那傻兒子正合適!"拐子數(shù)著銀錢,笑得見牙不見眼。
許仙仙被賣給了一個叫張鐵柱的傻子。這張鐵柱三十來歲年紀(jì),整天流著哈喇子,見人就傻笑。他娘張婆子是個厲害角色,叉著腰對許仙仙說:"俺花二十兩銀子買的你,你得給俺家傳宗接代!"
從此許仙仙就像掉進了火坑。白日里要伺候傻丈夫吃喝拉撒,夜里還要忍受那癡人的糾纏。她整日以淚洗面,對著月亮禱告:"老天爺啊,您開開眼,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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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是,許仙仙的禱告還真應(yīng)驗了。半年后的一天,張鐵柱誤食了毒蘑菇,七竅流血死了。張婆子哭天搶地,指著許仙仙罵:"你這個掃把星!克夫命!俺要讓你生不如死!"
第二天,張婆子就把許仙仙綁了,要賣到縣城的妓院去。這老婆子心腸歹毒,專挑最下等的窯子,說:"讓她天天接客,給俺兒子償命!"
就在許仙仙要被推進那烏煙瘴氣的地方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且慢!這位娘子我買了。"
許仙仙抬頭一看,是個穿青布長衫的年輕書生,眉清目秀,眼神溫和。這人叫周青書,本是個讀書人,因家道中落,只好出來做山貨生意維持生計。
"你要買她?出得起價嗎?"張婆子斜著眼問。
周青書掏出錢袋點了點,索性全都給了她:"這里是三十兩,比那地方給的多。"
張婆子見錢眼開,當(dāng)即拍板成交。周青書解開許仙仙的繩子,溫聲道:"娘子莫怕,我買你并非要你做奴做妾。你且告訴我家住何處,我送你回去。"
許仙仙聽了這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她撲通跪下:"恩公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只是...只是我這般模樣回去,怕是要連累娘家名聲。若恩公不嫌棄,我愿侍奉左右,洗衣做飯,絕無二心。"
周青書見她情真意切,又想到家中老母無人照料,便點頭應(yīng)允。兩人帶著許母回到周家,那周母是個慈祥的老太太,見許仙仙手腳勤快,又聽說了她的遭遇,心疼得直抹眼淚:"可憐見的,往后這就是你家,青書若欺負(fù)你,我第一個不饒他!"
許仙仙在周家的日子,就像苦水里摻了蜜,一天甜過一天。周青書待她體貼,晨起必先溫好洗臉?biāo)恢苣父前阉?dāng)親閨女疼,連納鞋底都不讓她動手。許仙仙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笑起來眼角會彎成月牙兒。
這日清晨,許仙仙在灶臺邊熬粥,突然一陣惡心襲來。她扶著門框干嘔,把正在掃院的周青書嚇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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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受了寒。"周母忙煮了姜湯,可連灌三天都不見效。周青書咬牙花了二十文錢,請來鎮(zhèn)上最有名的鄭郎中。
老郎中三根手指往許仙仙腕上一搭,突然眉開眼笑:"恭喜恭喜!這是滑脈,少說有兩個月了!"
"哐當(dāng)"——周青書手里的藥罐摔得粉碎。許仙仙猛地抬頭,臉色比窗紙還白——她與周青書成親,滿打滿算才十七天!
周母手里的蒲扇"啪嗒"掉在地上。老郎中還在絮叨"頭胎要補氣血",卻見一家三口神色不對,訕訕地收了藥箱告辭。
屋里靜得能聽見灶膛里柴火的"噼啪"聲。許仙仙突然"撲通"跪在周青書面前,額頭磕得青磚"咚咚"響:"夫君,我對不起你...你休了我吧,我不能讓你蒙羞..."
周青書拳頭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突然轉(zhuǎn)身沖出門去。許仙仙癱坐在地上,眼淚把衣襟浸透了一大片。周母抹著淚扶她:"傻孩子,這哪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那挨千刀的拐子..."
直到月上柳梢,周青書才回來,一身酒氣,眼睛紅得像染了血。許仙仙抖著手遞上醒酒湯,卻見他突然抓住自己手腕:"仙仙,咱們...留下這孩子吧。"
許仙仙驚得湯碗都捧不穩(wěn)。周青書聲音沙啞:"咱們這兒歷來不許私自墮胎,否則要遭邪祟纏身的。"他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再說...這也是你的骨肉..."
許仙仙哭倒在丈夫懷里。周母悄悄抹淚——她分明看見兒子在河邊跪了半日,膝蓋都沾滿了泥。
轉(zhuǎn)眼過了端午,許仙仙的肚子像吹氣似的鼓起來,才五個月就比別人臨盆還大。村里幾個有經(jīng)驗的婆子看了都說是雙胎,可周青書心里明鏡似的——算日子該是七個月的身孕了。
這日周青書去集市賣藥材,聽見茶棚里幾個婦人嚼舌根:
"周書生真是活王八,替傻子養(yǎng)兒子!"
"聽說那肚子大得邪乎,別是懷了個妖怪..."
"張家傻子死得蹊蹺,保不齊是那掃把星克夫又克子..."
沒想到苦苦瞞了這么久,終究還是沒能瞞過這些村婦的毒眼。周青書把拳頭捏得"咯吱"響,卻終究沒出聲。回家后他連夜編了頂青布轎子,從此許仙仙出門,必是轎簾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那晚,許仙仙突然發(fā)作。周青書冒雨跑了三里地請產(chǎn)婆,回來時聽見屋里"哇"的一聲啼哭——竟比尋常嬰孩響亮十倍。
產(chǎn)婆白著臉掀開簾子:"生...生了,是個小子..."她眼神發(fā)直,"可了不得,剛落地就會吮手指!"
說話這會兒更奇,那孩子突然止住哭聲,烏溜溜的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到周青書竟咧嘴笑了。產(chǎn)婆哆哆嗦嗦地給孩子擦身:"老婆子接生三十年,沒見過這么快就能睜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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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書給孩子取名"見歡",寓意"見此生歡"。
周母喜得直念佛,偷偷往村口土地廟捐了盞長明燈。可這份歡喜沒撐過滿月——孩子突然變得癡癡呆呆,口水把衣襟浸得精濕,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枯井。
村里人的閑話又變了調(diào):
"果然是傻子的種!"
"龍生龍,鳳生鳳..."
"周家絕后嘍!"
周青書夫婦帶著孩子四處求醫(yī),可郎中們都搖頭。夫妻倆漸漸也想開了:"傻就傻吧,只要他平安健康就好。"
甭管外人怎么說,周青書是一天比一天更疼這孩子,天天抱著他認(rèn)藥材。有次許仙仙半夜醒來,看見丈夫?qū)χ焖暮⒆幽ㄑ蹨I,嘴里喃喃道:"見歡啊見歡,爹一定讓你這輩子歡歡喜喜的..."
周見歡五歲那年,周家院子里來了位稀客。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先生拄著藤杖站在門前,青布長衫洗得發(fā)白,袖口還打著整齊的補丁,可通身的氣度卻比那縣太爺還要威嚴(yán)三分。
許仙仙正在院里曬衣裳,見來人不像尋常百姓,忙在圍裙上擦著手迎上去:"這位老先生是......"
老學(xué)究拱手還禮:"老朽姓陳,字靜庵,早年教過周玉章詩書。今日路過貴寶地,特來探望。"
許仙仙手里的木盆"咣當(dāng)"掉在地上。周玉章是周青書亡父的名諱,去世整二十年了。她慌慌張張往屋里讓客:"您老快請進!青書去城里賣藥材了,我這就叫孩子去尋他回來。"
老學(xué)究卻擺擺手,目光落在堂屋正中的靈位上。那簡陋的木牌位寫著"先考周公玉章之位",底下還壓著半張發(fā)黃的紙。老先生顫巍巍取下那張紙,上頭是首未完成的《詠竹》詩,字跡已經(jīng)模糊了。
"當(dāng)年玉章臨行前,老朽與他各吟半首......"老學(xué)究突然哽咽,枯瘦的手指撫過紙面,"他說若中舉歸來,定要補全下半闕......"
院子里靜得能聽見曬衣繩上水珠滴落的聲音。老學(xué)究忽然朗聲吟道:"虛心勁節(jié)本天生——"
"——何必人間問姓名!"一個脆生生的童聲從柴房傳來。
滿院皆驚。只見五歲的周見歡蹲在柴堆旁,手里還攥著幾根喂雞的菜葉。這孩子平日癡癡傻傻,此刻卻目光清亮如寒潭秋水。
老學(xué)究手中的藤杖"啪嗒"落地。他疾走幾步蹲在周見歡面前,聲音發(fā)顫:"小娃娃,下句'月移疏影上紗窗',你可能接?"
周見歡不假思索:"風(fēng)送清香入酒觴!"
"好!"老學(xué)究激動得白須直抖,又出上聯(lián):"雪壓竹枝頭點地——"
"風(fēng)吹荷葉背朝天!"周見歡對罷,自己也是一愣,茫然看著突然涌出淚水的老人。
周青書恰在這時挑著藥材擔(dān)子進門,見狀驚得扁擔(dān)都滑了肩。老學(xué)究一把抓住他手腕:"這孩子可曾開蒙?"
"您老說笑了,"周青書苦笑,"犬子連'天地玄黃'都認(rèn)不全......"
"奇哉!怪哉!"老學(xué)究繞著周見歡轉(zhuǎn)了三圈,突然一拍大腿,"這是老天爺補給我一個學(xué)生啊!"當(dāng)即從行囊取出《千字文》,隨手翻開一頁:"來,跟我念——'孔懷兄弟,同氣連枝'。"
周見歡一字不差跟讀,連那抑揚頓挫的腔調(diào)都學(xué)得惟妙惟肖。老學(xué)究又試《論語》《孟子》,竟如老壺倒水般順暢。最后搬出本《昭明文選》,指著庾信的《哀江南賦》:"這個可難了......"
"日暮途遠(yuǎn),人間何世?"周見歡的小手指點著密密麻麻的注疏,竟順著念了下去,"將軍一去,大樹飄零......"
老學(xué)究當(dāng)晚就住下了。第二日雞還沒叫,就聽見院里"沙沙"的掃地聲——周見歡已經(jīng)自己打水洗了臉,正拿著比他高一截的掃帚清掃庭院。見老先生出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哪有半分癡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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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老學(xué)究在周家住了下來。頭年教四書五經(jīng),周見歡過目成誦;次年教詩詞歌賦,這孩子七歲就能寫出"一溪煙水明如鏡,十萬青山倒著行"的佳句;第三年老學(xué)究從箱底取出把桐木古琴,嘆道:"當(dāng)年玉章最愛《陽關(guān)三疊》,可惜......"
周見歡小手按在弦上,信手一撥,竟彈出半闕《高山流水》。老學(xué)究淚落如雨:"罷罷罷,這孩子分明是文曲星下凡!"
五年光陰如白駒過隙。這日清晨,老學(xué)究將一疊考具交給十歲的周見歡:"老朽能教的都教了。這是當(dāng)年給玉章備的考籃,你且拿去。"又對周青書夫婦長揖到地:"二位大善,此子必成大器。"
果然,周見歡十二歲過童試,十四歲中秀才,十六歲鄉(xiāng)試奪魁。放榜那日,報喜的差役還沒進村,有一封不知是誰寄來的信先到了,上頭只有八個字:"青牛文曲,塵緣將了。"
待周見歡二十歲殿試奪魁,騎著高頭大馬游街時,當(dāng)年說他"傻種"的鄉(xiāng)鄰都擠在路邊作揖。
周見歡高中狀元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了十里八鄉(xiāng)。周家那三間茅草屋前,車馬轎子排成了長龍。這個送金銀,那個贈田宅,還有要認(rèn)干親的,說媒的,把個周家小院擠得水泄不通。
"狀元公,這是小老兒一點心意,請您笑納。"鎮(zhèn)上首富王員外捧著個紅綢包袱,里頭是白花花的銀子,"聽聞您尚未婚配,小女年方二八……"
周見歡站在堂前,一身素凈青衫,臉上帶著溫和卻疏離的笑容:"多謝員外美意,只是周某一介書生,無功不受祿。"
王員外還要再說,周見歡已經(jīng)拱手作揖:"晚生還要溫書,恕不奉陪了。"說罷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把那王員外晾在當(dāng)場。
周青書夫婦急得直搓手。許仙仙拉著兒子衣袖:"兒啊,你如今功名在身,總要謀個前程。這些鄉(xiāng)紳也是好意……"
周見歡握住母親的手:"娘,您還記得我五歲那年,突然會吟詩作對嗎?"周見歡眼神悠遠(yuǎn),"那時我便知道,我這一生不該困在官場牢籠里。"
周青書嘆氣:"可你總要吃飯啊!"
周見歡笑了,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昨日李府老太君做壽,請我去彈琴助興,這是酬金。"又取出一卷紙,"這是城里書坊約的詩詞集子,定金已付。孩兒雖不做官,養(yǎng)家糊口卻是不難。"
老兩口面面相覷,終于不再多言。
自那以后,周見歡越發(fā)深居簡出。每日清晨,他必去村后山坡上的老槐樹下讀書。
奇怪的是,約莫半月后,總有一頭老牛在不遠(yuǎn)處吃草。
這牛生得健壯,毛色油亮,偏生沒穿鼻環(huán),也不見主人。周見歡起初沒在意,直到那天——
"咦?"周見歡正讀到《莊子》"相濡以沫"一章,忽聽"哞"的一聲,抬頭見那老牛立在跟前,銅鈴大眼里竟似有靈光閃動。
周見歡鬼使神差地問:"你也懂這個?"
老牛甩甩尾巴,前蹄在地上刨了兩下,竟像是點頭。
周見歡大奇,試著伸手撫摸牛背。那老牛不躲不閃,反而溫順地蹭了蹭他。從此一人一牛成了形影不離的伙伴。周見歡常騎在牛背上看書,老牛走得極穩(wěn),仿佛知道背上是個文曲星。
村里人見了都嘖嘖稱奇:"周家狀元郎騎牛讀書,活像個神仙!""那牛也怪,見了別人就躲,唯獨親近周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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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清晨,縣衙的差役王二挎著腰刀,帶著兩個跟班,搖搖晃晃來到周家門前。他故意把腰牌晃得叮當(dāng)響,扯著嗓子喊道:"周狀元在家嗎?縣太爺有請!"
許仙仙正在院子里曬被單,聞聲擦了擦手走出來:"這位差爺,我兒昨夜受了風(fēng)寒,正發(fā)著高熱..."
王二瞇起三角眼,往院子里張望:"喲,這么巧?縣太爺說了,今日務(wù)必請周狀元去衙門吃茶。"說著就要往屋里闖。
"差爺且慢!"周青書從藥房趕出來,手里還拿著搗藥的銅杵,"犬子確實病得不輕,您看..."他掏出幾枚銅錢塞過去。
王二掂了掂銅錢,冷笑一聲:"當(dāng)打發(fā)叫花子呢?"他一腳踢翻院角的雞食盆,"實話告訴你們,知府大人看中周狀元的才學(xué),要舉薦他進京做官。這么好的差事,別人求都求不來!"
許仙仙絞著圍裙:"差爺明鑒,我兒確實..."
"少廢話!"王二一揮手,"到時候大人怪罪下來,看你們還敢裝病!"說完揚長而去,故意把院門摔得震天響。
三日后,一頂八抬大轎晃晃悠悠進了村。知府趙德全撩開轎簾,額頭上的汗把官帽都浸濕了。他昨日剛收了個鹽商的厚禮,就等著把周狀元拉攏過來好辦事。
"下官特來拜會狀元公!"趙知府堆著笑臉,卻見開門的是個系著圍裙的婦人。
許仙仙挎著菜籃子,不卑不亢地行禮:"民婦見過大人。不巧得很,犬子一早就出門了。"
趙知府臉上的橫肉抖了抖,隨從立刻抬上十個描金紅木箱。箱蓋一開,圍觀的村民都倒吸涼氣——綾羅綢緞、文房四寶、金銀器皿,最上頭那匣子金葉子晃得人眼花。
"本府誠意至此..."趙知府話音未落,人群里擠出個獐頭鼠目的漢子,正是村里有名的懶漢錢六。
"大人!小的知道狀元郎在哪兒!"錢六撲通跪下,"后山老槐樹下,天天騎個青牛看書..."
趙知府一揮手,二十個衙役如狼似虎往后山撲去。遠(yuǎn)遠(yuǎn)望見槐樹下果然有個白衣身影,可眾人剛沖到半山腰,忽聽"哞"的一聲長嘯,一陣狂風(fēng)卷著砂石撲面而來。
待風(fēng)停時,哪還有人影?只余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牛糞味。地上幾片撕碎的紙頁,寫著"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
趙知府氣得踹了錢六一腳:"混賬東西!哪有什么青牛?"卻聽一個衙役驚呼——遠(yuǎn)處山巔云霧中,隱約有個騎牛的身影,衣袂飄飄好似要乘風(fēng)而去。
"快追!"趙知府嘶吼著,可那山路上突然竄出無數(shù)荊棘,把路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眾人只得抬著空轎子灰溜溜回去,倒是錢六因為"謊報案情",挨了十大板,趴在炕上哼哼了半個月。
而另一頭,老牛馱著周見歡一路狂奔,穿過密林,越過山澗,竟來到一處從未見過的山谷。谷中云霧繚繞,奇花異草遍地,遠(yuǎn)處有瀑布如銀練垂落。
周見歡從牛背滑下,驚訝地發(fā)現(xiàn)老牛身上泛起金光,身形竟在變化!
"你……"周見歡后退半步。
金光散去,哪里還有老牛?眼前站著個白須老者,仙風(fēng)道骨,手持拂塵。
"文曲星君,別來無恙?"老者含笑作揖。
周見歡腦中轟然,前塵往事如潮水涌來——他本是天上文曲星,因憐惜許仙仙遭遇,特地下凡托生。五歲前那"癡傻"模樣,不過是仙靈未醒;后來展現(xiàn)的才華,才是本來面目。
"太白金星?"周見歡——不,文曲星恍然。
老者點頭:"玉帝知你塵緣已了,特命老朽接引。那周家夫婦行善積德,自有福報。"
周見歡望向來路,眼中含淚:"可我父母無人照顧……"
太白金星拂塵一揮,空中現(xiàn)出周家景象:只見許仙仙正在院中喂雞,周青書在整理藥材。兩位老人雖面帶憂色,卻身體健康。
"每月十五,你可托夢送銀。"太白金星道,"如今該回去了。"
周見歡最后望了一眼人間,隨金星踏云而去。從此,每逢月圓之夜,周家門口必會出現(xiàn)一袋銀錢和幾包珍貴藥材。村人都說,這是周見歡成仙后,還在盡孝呢。
歲月如梭,周青書夫婦活到耄耋之年,無病無災(zāi)。臨終那日,兩位老人同時夢見周見歡乘牛而來,接他們?nèi)チ艘惶幭删场?/p>
第二日,村民發(fā)現(xiàn)二老安詳離世,臉上還帶著笑。下葬時,不知從哪飛來兩只仙鶴,繞墳三周方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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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山谷,后來有樵夫誤入,只見石壁上刻著一首詩:
"曾為人子報春暉,又作閑云野鶴飛。
塵世功名如糞土,青牛背上載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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