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稱臣1:李管教找王平河談話
在看守所二樓的窗戶邊,五十一二歲,高個子,腆著大肚子的李管教坐在椅子上,對面站著王平河。李管教遞給王平河一根小快樂。王平河點上小快樂,吸了一口,“今天不忙啊,李哥?”
“我忙個雞毛。不是我罵你,平啊,你別總這么折騰。你哥,你弟,我都認識,咱們還是前后院鄰居。我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
王平河又吸了一口小快樂,問道:“說啥呀?我有什么值得你說的?我到你們看守所像回家似的。別跟訓學生似的教育我”......
在加代的故事里,常提及大連的社會大哥“王平河”。不少人會誤稱他“王平和”,其實他的本名應為“王平河”。他的名字有講究,父親按“江、河、湖、海”的順序給孩子取名,奈何父母只生了三個孩子,所以王平河排行老二,哥哥叫王平江,弟弟叫王平湖。
王平河剛混社會時,道上人送他外號“小混子”。后來他成了大連頭號社會大哥,說是“社會人中的社會人”也不為過,道上的人只要聽見“王平河”這三個字,無不談虎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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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來講一段故事,說說王平河是怎么結識人生第一個貴人——段福濤,也就是段老三的。
王平河身高一米八左右,圓臉,微胖,自帶明星氣場,長相神似任達華。他常年留著寸頭,平時會抹點摩絲,收拾得很精神。
一九九0年,還不到三十歲的王平河在瓦房店已經小有名氣,但那時候的他,一年里得有六個月在看守所過,而且每次進去都是因為打架斗毆。他每次拘留的時間不長,短則一個星期,長則十天半個月,最多也不過一兩個月。
這一年三月,王平河又因打架被關進了瓦房店看守所。這天中午,在看守所二樓的窗戶邊,五十一二歲,高個子,腆著大肚子的李管教坐在椅子上,對面站著王平河。李管教遞給王平河一根小快樂。王平河點上小快樂,吸了一口,“今天不忙啊,李哥?”
“我忙個雞毛。不是我罵你,平啊,你別總這么折騰。你哥,你弟,我都認識,咱們還是前后院鄰居。我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
王平河又吸了一口小快樂,問道:“說啥呀?我有什么值得你說的?我到你們看守所像回家似的。別跟訓學生似的教育我。”
“老弟,我是不是為你好?你老大不小了,三十來歲的人了。就不能找點正經事干?你瞅瞅現在,跟你差不多大的,哪個不管是去大連,或者去外地發展,聽說廣州那邊做買賣的都賺翻了,人人都有正事忙。就你,一年十二個月,得往我這兒跑六七個月,這么混下去,這輩子不就毀了?將來娶媳婦都難!”
王平河一個勁地抽著小快樂:“誰想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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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這樣就自己控制點!非得往這條道上撞?”李管教加重語氣,“我不是嚇唬你,我今年五十一二,再過十年八年,我也要退休了。我見多了,道上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要么被判了死刑,要么被對手砍死。我看你這小伙長得精神,也會來事,別把自己毀了!”
王平河敷衍:“行,這回出去我琢磨琢磨,看看能干點啥。我也不愿意總進來,每次打完架我不跑,阿sir去了就把我摁住。你以為我想往這兒鉆啊?”
“多余的話我不說了,你自己心里有數。人生路是自己走的,別往歪道上拐。”
“行,我知道了。我回去了。你這半盒小快樂給我吧。我昨天晚上你就沒煙了。”
“拿去。”李管教把半盒小快樂扔給了王平河。
王平河問:“我還有幾天放?”
“四五天吧。這回出去老實點。我是拿你當親兄弟才說這些,人不管啥時候,手里得有錢。你老這么混,一分錢沒有,還總跟我借錢,又不還,我受不了,你自己也受不了,對吧?”
“知道了,我回去了。”王平河轉身要走。
“等會兒!”李管教叫住他,“晚上你那號要進個人,下午五六點左右,從分公司那邊轉過來。分公司的王隊長給我打電話了,說這人不一般。你可別像對別人那樣,又是立規矩又是打罵的,這個不行,我提前跟你說清楚,別惹事!”
王平河愣了愣,點頭:“知道了。多大歲數?”
“三十八九、四十來歲。人挺好的,下午我把人送過去,你多少看我面子,多照顧照顧。”
王平河點頭:“行。姓啥?”
“他姓啥我還沒問清楚,等下午人來了,我親自給你領過去。別忘這事了。”
“放心,不能忘。”王平河回號房去了。
王平河待的號是個大號,里面二十來人,至少有十六七個是小偷。王平河身上的橫勁不是裝的,是天生的——裝狠裝橫根本裝不長久。在號里,王平河占著炕頭。
下午四點半,號房的大鐵門“吱嘎”一聲響,屋里二十多人立馬慌了,噼里啪啦地收拾東西,連喊“來了來了”,全都立正。
“慌雞毛呀!”王平河把小快樂屁股一扔,趿拉著板鞋下了炕,往旁邊一站,路晃晃悠悠。號房門一看,李管教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人。按常理,進號得帶點東西,可是這人空手來,一看就有關系。
來人留著大背頭,看著像四五十歲,穿件西服,外面套著號服馬甲。背著手站在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看守所的領導或者經理,派頭十足。
李管教先開口:“王平河,人給你帶來了。姓段,你叫……”
“段福濤,段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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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教說:“平啊,他叫段福濤。你們倆熟悉熟悉,認識認識。他是頭一回進來,你多擔待,守點規矩,這是號里的大哥。”
段老三沖王平河點頭:“你好,哥們兒。”
管教又對段老三說:“你放這兒我放心,王平河靠譜。”接著轉頭瞪著屋里其他人,“都給我老實點!俏麗娃的,昨天晚上我聽說你們還開聯歡會?再敢晚上不睡覺,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說完,李管教拽上鐵門,“吱嘎”一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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