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得仿佛壓在人心上,悶熱的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燥意。我站在婆家的廚房門口,感到一滴汗水順著后背緩緩滑下。婆婆大聲喊著"冰箱里沒啥東西,湊合著吃吧",但當我打開那扇白色的冰箱門,眼前的景象讓我瞬間愣住了——滿滿當當的五層冰箱里,整齊地碼放著各式各樣的肉食、水果和高檔食材,鮮紅的三文魚,飽滿的帝王蟹,新鮮的牛排……這一切與婆婆口中的"沒啥"形成了諷刺的對比。
我的手指緊緊攥住冰箱門把手,指節泛白。記憶瞬間回到三天前,我和丈夫李強帶著兒子小寶回我娘家,我媽做了滿滿一桌菜,卻被婆婆嫌棄"太寒酸"。此刻,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和屈辱在胸口翻騰。
"怎么了,愣著干啥?"婆婆尖銳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不是說讓你幫忙做飯嗎?"我轉過身,看見她那張寫滿了不屑的臉,心里那根緊繃的弦,在這一刻徹底斷了。
"媽,您這冰箱里的東西可真不少啊。"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發抖,指著滿滿當當的冰箱問道。
婆婆臉色一變,快步走過來"啪"地關上冰箱門,"這些都是留給你小叔子一家來的,他們明天就到,你別動。"
我苦笑了一下,想起了這八年婚姻里的點點滴滴。李強是個孝順的兒子,也曾經是個體貼的丈夫,但在婆婆面前,他永遠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言聽計從。
"媳婦,怎么了?"李強端著茶杯走進廚房,看見我和他媽媽對峙的場面,明顯感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你自己看看,"我指著冰箱,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你媽說冰箱里沒啥,可你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李強猶豫地看了看他媽媽,然后慢慢打開冰箱門。當他看到里面琳瑯滿目的食材時,表情有些尷尬,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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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可能是想給小叔子一家留著吧,"他小聲對我說,"別計較這些小事。"
"小事?"我幾乎是用喊的,"上周我們帶小寶回我家,你媽當著我爸媽的面說他們家太小氣,菜太少。現在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小氣鬼?"
廚房里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電冰箱嗡嗡的運轉聲。婆婆的臉漲得通紅,手指顫抖著指向我:"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兒子娶你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門外,原本在客廳玩耍的小寶被吵鬧聲吸引,探出了小腦袋。他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和不安,看著爭吵的大人們。
"爸爸,奶奶為什么罵媽媽?"小寶的聲音像一把小刀,瞬間刺入我的心臟。
李強猛地回頭,看見兒子驚慌的眼神,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他蹲下身,摸了摸兒子的頭:"沒事,大人們在討論事情。你去客廳看會兒動畫片,好嗎?"
小寶點點頭,怯生生地離開了,但他那擔憂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我突然想起這些年來,每次回婆家,我總是被差使得像個傭人,而李強從不為我說話;我娘家的每一件小事都被婆婆無限放大,而李強永遠站在他媽那邊。
"我受夠了,"我深吸一口氣,看著李強的眼睛,"八年了,你媽對我的刁難,你視而不見;我家對你的好,在你們眼里卻一文不值。"
我轉向婆婆:"您不是常說您兒子太委屈了嗎?那我今天就不委屈他了,我要離婚。"
廚房里一片死寂。婆婆先是一愣,隨后露出了一絲冷笑:"離就離,誰稀罕你?我兒子那么優秀,找個比你條件好的輕而易舉!"
我以為李強會像以往一樣順從他媽媽,但他突然拍案而起:"夠了!媽,您怎么能這樣說話?"
婆婆顯然沒料到兒子會反駁她,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這些年,您總是看不起蘭蘭家,可他們對我比親兒子還好。"李強痛苦地說道,"上個月我加班發高燒,是蘭蘭爸媽冒雨送我去醫院,而您只關心我有沒有把工資卡給您保管!"
我驚訝地看著李強,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那雙平日里溫和的眼睛此刻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堅定。
"媽,我尊重您,但不代表您可以隨意貶低我的妻子和她的家人。"他轉向我,眼中帶著歉意,"蘭蘭,對不起,是我太懦弱了。"
小寶不知何時又出現在門口,怯生生地問:"爸爸,我們還回家嗎?"
李強走過去抱起兒子:"回,當然回。我們有自己的家。"
婆婆見狀,臉色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你、你要為了她跟我斷絕關系?"
"媽,我沒說斷絕關系,"李強平靜地說,"但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家庭。如果您繼續這樣,受傷的只會是我們所有人,包括您自己。"
我看著這個突然變得陌生又熟悉的丈夫,心中五味雜陳。八年的委屈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淚水奪眶而出。
"走吧,"李強對我說,"我們回家好好談談。"
回家的路上,車廂里彌漫著沉默。小寶在后座安靜地玩著他的玩具熊,似乎感受到了大人世界的復雜。
"對不起,"李強突然開口,"這些年我總是站在媽那邊,忽視了你的感受。"
我側頭看向窗外掠過的風景,聲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嗎?冰箱里那些東西不是最讓我傷心的。最讓我傷心的是,我一個人面對這一切,而你從來不在我身邊。"
"我知道,"李強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但從今天開始,我會改變。不是為了討好誰,而是為了我們的家,為了小寶能在一個充滿愛和尊重的環境中長大。"
晚上,我們坐在陽臺上,月光如水般灑在地板上。李強輕輕握住我的手:"蘭蘭,離婚的事,你是認真的嗎?"
我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我只是太累了,太想要一個人真正站在我這邊。"
"我明白了,"他說,"以后我會成為那個人。"
第二天,李強給婆婆打了電話,語氣溫和但堅定。他告訴她,我們會尊重她,但也需要得到同樣的尊重。
一個星期后,婆婆出人意料地提著一籃水果來到我們家。她看起來有些局促,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媽,您來了,"我迎上前,接過果籃,"快請進。"
婆婆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蘭蘭,那天的事......"
我微微一笑,打斷了她:"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您看,我昨天做了您愛吃的糖醋排骨,嘗嘗看合不合您胃口?"
小寶蹦跳著跑過來,抱住婆婆的腿:"奶奶,我畫了一幅畫送給您!"
看著婆婆慢慢舒展的眉頭和李強欣慰的笑容,我心中的結似乎也慢慢解開了。也許,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最重要的,還是學會尊重和理解。
那個曾經讓我決定離婚的冰箱事件,最終成了我們家庭新篇章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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