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還有五天就過八十歲生日了。

這是愛吃糖的貓cat第519篇原創文章

作者|愛吃糖的貓

我能記住的家人生日沒幾個，除了我爸媽、弟弟、老公以外，就是我奶奶的生日了，奶奶是農歷的八月二十六過生日，每年的這個時候，家里人都要聚在一起給她過生日。

小輩都知道，老人的生日，過一年少一年，尤其珍惜每年的生日時光。

她的生日我也通常不在家，在外省工作的我，要么提前訂個蛋糕，要么送個什么禮物的，我用我的方式，也在一次次的幫她慶生。

今年就是她八十歲的生日，我在六七月回四川老家的時候，她的精神狀態還行，還興致極高的跟我說大家要給她在八十歲生日的時候搞個大陣仗，請所有的親戚們都來熱鬧熱鬧。

我爸和大伯還商量著，要不要在村里熱鬧一番，想來的人都可以來，叫個村廚搞個席面，在老家，男的過虛歲生日大祝，女的是過正歲生日大祝，八十歲就是老人的一道大坎。

我之前寫過，上個月開始，奶奶的身體就一下子垮掉了，前段時間還比較精神的一個老太太，現在只能躺在床上，哪也去不了，也吃不下飯，勉強能喝點米糊糊或者水之類的流食，很多人雖然嘴上不說，但都共同有個意識，奶奶今年有點懸。

生日大概率是不會大肆隆重的過了，累病了，她身上的那股氣一下子就泄掉了，我身在遠處，也不能陪在奶奶身邊，總覺得老人到了某一時刻，總吊著一口氣活著。

長大其實就是一場又一場的離別，我不確定什么時候會有壞消息，但我清楚人生就是這樣，突然要做好隨時可能離別的準備，寫到這兒，我開始感到一陣心痛，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兩天晚上，我連續夢到奶奶，夢到她給我做飯，青豆炒玉米粒，竹筍炒肉，還燒了個湯，說起來也很奇怪，奶奶生病后很多年沒做過飯，我居然夢到她給我做飯，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樣，她做飯，我吃飯的場景。

奶奶今年的生日，我不想祝她百歲，只希望她能少點苦痛，長達好幾年她都淹沒在疾病和藥物治療中，多次的對抗，讓她也愈發覺得累、痛，她沒什么文化，只知道默默地承受著身體帶來的疼痛。

頂多拿個手機刷刷短視頻，試圖通過那些土味視頻來沖淡她身上的疼痛，哪怕短暫忘卻一會兒也行。

這個中秋節，家里人過得冷冷清清，奶奶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家里的大人們輪換著照顧她，換尿不濕、大小便清洗、身體擦拭、喂水，一個人老了病了，需要有人寸步不離的照顧，哪怕什么都做不了，陪著她也是一種方式。

奶奶已經沒有辦法跟人交流了，眼神變得空洞、渾濁，死死的盯著水泥頂面的樓板。

家人陪在她身邊，偶爾陪她說話，但說出去的話再也接不回來了，我不確定奶奶還有沒有清楚的意識，聽大姑說，她現在像個嬰兒一樣，除了揮舞一下手臂，其他的回應幾乎沒有了。

我不禁想到了爺爺去世前幾個月也是這樣，開不了口說不了話，只能動動還有知覺的手臂，像是要給我們說點什么但又張不開口。

我看似平靜，沒在家族群里發言，但我在外地，把老家的監控看了一萬遍，再也看不到奶奶坐到堂屋外的那個長椅子上，也忍不住內心揪心著。

人啊，好像在真正面臨這種時刻，都有太多的無力，無力我做不了任何改變，無力我不能把她的疼痛轉移，無力我連回老家的機會都沒有。

下個月就是我的預產期，我沒辦法說回去就回去，好像緣分之中注定著我只能選擇其中一樣，痛苦加倍。

我開始忍不住回憶小時候，奶奶算是我童年時期的一道光。

爺爺從小重男輕女就不提了，外公外婆也不算很親，沒有太多感情，相比之下，奶奶帶給我的愛，超乎了其他三位老人。

我的零花錢幾乎都是奶奶給的，奶奶自從做了神婆后，身上的錢也變多了，她會經常給我一點零花錢，有時候一兩塊，有時候三五塊，有時候更多。

以往大年初一那天，奶奶會給家里人所有人發紅包，無論是女兒女婿兒子兒媳孫兒孫女，大大小小一家人，她都會發個400元的紅包，她說新年的第一個紅包，她想一直延續下去。

奶奶做農活從不偷懶，哪怕再大的太陽，再冷的寒冬，她都會堅持在地里干完再回家，因為這樣，她吃得苦也多，不惜力，一輩子獻給了農田和莊稼。

我有種感覺，我奶奶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