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日的熱鬧似乎被一場雨隔在了窗外。晨起早課時(shí)便聽得雨打窗欞,淅淅瀝瀝如揉碎的玉珠滾過青瓦,索性將計(jì)劃里的熱鬧都推了,只守著這方小室,做半日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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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頭攤著冊泛黃的《浮生六記》,指尖劃過“夏蚊成雷,私擬作群鶴舞于空中”的字句,倒與檐下的雨聲相映成趣。沈復(fù)與蕓娘把尋常日子過成詩,插花、品茗、月下論詩,原也不是什么驚天動(dòng)地的事,卻讓林語堂說“謙卑渺小的生命能快樂過一輩子,是宇宙間之至美”。此刻我捧著熱茶,看水汽在書頁上暈開淺痕,倒真覺出幾分這樣的至美——不必追趕什么,不必應(yīng)酬什么,連時(shí)間都慢得像窗上垂落的雨線,一滴一滴,都落在心尖的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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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shí)雨勢稍緩,取出靠墻立著的古琴。琴身是舊年尋來的老桐木,琴軫上還留著前人格子間的溫度。指尖輕按“宮”音,弦振聲出,竟與窗外的雨聲撞了個(gè)滿懷。初時(shí)還循著譜子彈《平沙落雁》,彈到“雁落平沙”的散音處,忽覺不必拘泥,便順著心意撥弄起來。有時(shí)是急促的泛音,像雨珠跳上荷葉;有時(shí)是綿長的按音,像云絮漫過山腰。琴聲浮浮沉沉,沒有聽眾,也無需聽眾——指尖的輕重里,藏著方才讀《浮生六記》的閑淡,藏著雨打芭蕉的清潤,更藏著自己與自己對(duì)話的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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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shí)雨停了,琴譜上落了片被風(fēng)卷進(jìn)來的梧桐葉。收拾紙筆時(shí),見稿紙上不知何時(shí)寫了半句“琴聲浮或沉”,便笑著補(bǔ)了后半句“吾自聽吾心”。想來這國慶的日子,不必去看人山人海,不必去赴喧囂之約,能在雨聲里讀一本舊書,在琴音里安放自己,便已是最好的自在。畢竟懂與不懂,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半日時(shí)光,我與自己,過得坦然又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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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 寫于蓮月精舍
本文由《海平說》專欄特約嘉賓
云南海平民俗文化傳承中心院長
上海交大老子書院昆明分院院長海平先生撰文
云南廣播電視臺(tái)全媒體節(jié)目《人物至》全網(wǎng)刊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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