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治理網絡謠言，最高罰款5000萬歐元！

一名德國青年因在社交網絡散布“12歲少女被殺案”的謠言，被判兩周監禁。這不是小題大做，而是德國打擊網絡謠言的日常。

2017年，德國通過《網絡執行法》，要求社交平臺24小時內刪除明顯違法內容。違者面臨最高5000萬歐元罰款。德國司法部長海科·馬斯強調：“當人們濫用社交媒體平臺傳播仇恨犯罪或非法虛假消息時，平臺供應商需要為此負責。”

01 法律利劍，德國治理謠言的強硬手段

德國對網絡謠言的治理可追溯到1997年。那一年，德國出臺《信息與通信服務法》，成為全球首個發布網絡成文法的國家。

二十多年來，德國逐步完善了涵蓋十余類法律內容的互聯網管理體系。按照德國司法規定，所有現實社會通行的司法規定同樣適用于互聯網。

2017年被認為是德國網絡治理的關鍵節點。德國聯邦議院通過了《網絡執行法》，這部法律專門針對用戶數量超過200萬的社交網絡平臺。

法律核心要求簡單明確：平臺必須建立透明、高效的投訴處理機制，24小時內刪除明顯違法內容，最長不超過7天。

罰款額度令人咋舌：最高可達5000萬歐元。這一數字向市場傳遞了明確信號——德國對網絡謠言是零容忍的。

02 執法案例，從個人到平臺的全面覆蓋

德國治理網絡謠言不僅法律嚴密，執行更是堅決。

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2025年初的案例：荷蘭市場信息研究基金會在德國對TikTok和X平臺提起了四起訴訟，索賠金額高達400億歐元。該基金會指控這兩個平臺“傳播虛假信息，并可能以非法方式影響選舉”。

個人散布謠言同樣難逃法網。2012年3月，德國西北部城市埃姆登發生一起12歲少女被殺案。警方調查期間，社交網絡上有人傳播不實信息，指稱一名17歲的嫌疑人是兇手，導致該嫌疑人遭到網上謾罵。后經警方調查證實這名嫌疑人并非兇手。最終，傳播謠言的年輕人受到起訴，并在2012年6月被判兩周監禁。

德國聯邦法院還曾公布一項裁決，認定谷歌搜索的自動填充功能違法，責令谷歌刪除對受害人不良言論的自動填充詞條。這一判決表明，德國對網絡謠言的管理覆蓋到了技術層面。

03 為何如此嚴格？歷史教訓與現實威脅

德國之所以對網絡謠言采取如此嚴厲的立場，源于其特殊歷史教訓和對現實威脅的清醒認識。

德國是歐洲第一個對網絡危害性言論進行專門立法規制的國家。在保護言論自由的同時，德國強調“所有的權利要受到包括尊重未成年人保護和對公民個人權利在內的一般法律的限制”。

2016年美國大選期間，假新聞泛濫成為德國的前車之鑒。德國政府不想讓相似的劇情在德國重演。

尤其值得關注的是，德國國內對虛假信息影響選舉的擔憂日益增加。一則假消息曾稱“一名帶有俄羅斯血統的德國女孩被尋求庇護的難民強奸”，這類消息在選舉期間可能影響選民判斷。

德國官員認為，互聯網上與日俱增的仇恨言論已成為德國極右翼暴力事件（如向難民中心縱火、襲擊警察等）興起的主要原因。網絡謠言不再只是虛擬世界的問題，已經關系到現實社會的穩定。

04 平臺責任，德國模式的核心所在

德國《網絡執行法》的最大特點是將責任主體明確為社交網絡平臺。

根據該法，平臺必須為用戶提供詳細的在線舉報表格，明確處置的時間限制，并定時公布處理情況報告。如果平臺存在違反法律規定致使大量違法內容未被刪除或屏蔽，聯邦司法局可對平臺處以最高5000萬歐元的罰款。

這種模式在實踐中也引發了爭議。批評人士認為該法案“勒住了言論自由的‘脖子’”。德國雜志出版社協會主席斯蒂芬·舍勒表示，這一措施可能會使大型社交媒體公司成為“私人意見警察”。

甚至Facebook也曾表示，該法案在一定程度上將內容是否合法的決策權錯誤地強加到私營公司身上，而這原本應該由德國法院負責。

但德國官員用數據回應了這些質疑：針對已被告知違法的帖子，“臉書”很快刪除的只占39%；針對用戶投訴的帖子，“推特”很快刪除的只占1%。平臺自律不足，成為德國采取強硬措施的直接原因。

05 德國經驗對中國網絡治理的啟示

德國治理網絡謠言的經驗，對于同樣面臨網絡空間治理挑戰的中國來說，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德國模式展示了立法先行的重要性。德國不僅出臺了《網絡執行法》，還對《刑法典》、《傳播危害青少年文字法》等一般法律作出相應的補充修改，形成了完善的法律體系。

德國經驗表明，需要科學明確互聯網平臺的責任。德國《網絡執行法》只針對用戶數量超過200萬的社交網絡平臺，體現了分級管理的思路。

德國設立了專門的監管機構與機制。中國也可以“推進監管機構的法定化，為網絡平臺的運行提供法治軌道上的可預期性”。

德國注重技術手段的運用。美國開發的“謠言機器人”等軟件可以實時識別、監控網絡謠言的源頭和流向，這種技術手段也值得借鑒。

中德兩國在法律體系和文化傳統上存在差異，但德國治理網絡謠言的法治思維、平臺責任機制和國際視野，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和適當借鑒。

隨著技術發展，深度偽造和AI生成內容使謠言更難辨別。德國已率先運用新《人工智能法》起訴TikTok的算法操縱行為。

下一個面臨謠言考驗的，可能是即將到來的重大公共事件或選舉。德國已成立特別工作組防止選舉前的外國干涉。

謠言止于智者，更止于健全的法律與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