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他失控地吼叫起來:“我們快走吧!我再也受不了啦!”隨著饑民的迫近,他開始放聲大哭,“我要回上海,讓我走!”他站起身,想要跳出吉普車。——《李敦白回憶錄》
聯合國派出了觀察員(有調查的意思),想要明確他們在抗戰戰爭結束后向民國援助的糧食使用情況。一行人在從長沙去衡陽的路上經過饑荒區,看到了餓殍遍地。數以千計的饑民圍住了他們的吉普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到如此慘烈的場景和強烈的求生欲望,隨行的一名武官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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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敦白
然而,武官口中的上海情況也不容樂觀。觀察員李敦白此前就在上海任職,每天出門上街都能看到餓斃的人,以至于都見怪不怪了。但這一回,他真的怒了。因為在他們出發時,隨行的是一列裝滿聯合國援助的糧食的火車。
出發沒幾天,那列裝滿援助的火車居然不見了!作為觀察員,肯定要弄清楚物資的去向,那么多東西沒了可不是小事情。得到民國官員的回復是——已經先一步送往災區。仔細想想還挺有道理,畢竟災區比較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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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荒
李敦白后來才知道,他們還沒到長沙的時候,這些糧食就已經進了私人的口袋了。在岳陽,全部卸下裝入軍用倉庫。而倉庫的署長,再把糧食全部運走、賣掉。可能是怕被查出來,抑或是想賣個高價,他們居然把糧食遠賣到了香港、東南亞。部分糧食,居然又被倒賣回聯合國下面的救濟機構。這叫什么爛事?
到了衡陽后,李敦白一行人受到了熱烈的款待。這是意料中的事情,早先李敦白還在服役時,每天都有人跑到美國軍營不由分說的給他塞錢,想要和他結識。只是這款待豐盛的過了頭,和張宗昌招待哈雷特·阿班(考察山東災情的《紐約時報》記者)用五萬美元的餐具如出一轍。豐盛的肉類、美酒、甚至還有果醬,和外面的饑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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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為了應付這位觀察員,當地居然弄出個“表彰大會”。強烈稱贊了官員們分配援助的公平合理、大公無私,以及對百姓的愛護之情。完全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難道看不到外面餓殍遍地么?
在之后的宴會上,李敦白的三觀再次受到了沖擊。幾乎每一個參加的人都知道,援助的物資被貪墨了。甚至連放在哪里都知道,nuo,就在那幾個倉庫里,堆得滿滿的。既不發放,也不急著售賣,在等著漲價哩!
宴會上一個受過教育的鄉紳的兒子的話回蕩在他耳邊:“我們一直盼望國民黨政府回來。現在我們寧可讓日本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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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虎
李敦白作為外來人,自知無力改變這樣的局面。為了良心好受些,他提出放棄高額的薪水和額外的津貼,每月足有1000美金。希望能用節省下來的錢購買更多的糧食,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其實,這是無用功。哪怕一個月省下來一萬美金,也到不了饑民手里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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