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空間分布特征

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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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作為歷史文化的活態印記，不僅承載著地域文明演進的集體記憶，更是不可多得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基于文化景觀理論框架，運用ArcGIS空間分析法，系統分析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的文化內涵與空間特征。結果表明：（1）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包含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其中人文景觀約占58.5%，且與地理環境高度關聯；（2）傳統村落地名空間分布格局呈東密西疏，核心熱點集群主要位于省域北部、東部及東南部；（3）文化景觀空間分布格局受社會人文、經濟、地形地貌及水文等多因素耦合作用影響。研究成果可為傳統村落保護與可持續發展提供理論依據。

關鍵詞：地名；文化景觀；GIS；傳統村落；陜西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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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地名是人們賦予特定空間位置上自然或人文地理實體的專有名稱，是一種既可悟又可視的語言文化景觀，兼具體現地方自然風景和文化特征的重要作用。傳統村落承載著豐富的歷史信息和文化底蘊，蘊涵著大量時空信息，是地名的重要研究方向。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產生與發展多受自然環境因素與社會人文因素影響。地名文化景觀的相關研究受到國內外學術界的持續關注與深入探討，Atik M等研究了新西蘭奧塔哥地區的地名文化景觀系統，分析其文化記憶的存在和位移，以詮釋其景觀特征；Marina V等分析了烏拉爾小城鎮地名文化景觀中的地域特征；王長松等對北京地區的地名變遷和村落時空分布特征展開分析；張治弘等探討了海南島黎語村落地名的文化表征等。然而，現有研究多基于地理學視角展開，對傳統村落地名與景觀特征、社會環境之間的關聯性探討存在局限。

陜西省作為華夏文明的重要發祥地，在自然地理與人文歷史方面兼具獨特研究價值。現有研究雖已涉及陜西省行政區、市、縣等地名，但對具有歷史、文化、科學、藝術、社會和經濟價值的傳統村落的地名研究仍處于發展階段。本文以陜西省傳統村落為研究對象，基于ArcGIS平臺，探究其地名文化景觀的空間分布特征及形成機制，以期保護和傳承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所承載的豐富自然信息和深厚人文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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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區域概況和研究方法

1.1

研究區域概況

陜西省區劃面積約為205624.3km2，地勢南北高、中間低，有高原、山地、平原和盆地等多種地形，黃河、長江兩大水系流經其中，縱跨中溫帶、暖溫帶及北亞熱帶三個氣候帶。

1.2

數據來源

截至2024年，陜西省已有177個傳統村落入選第一批至第六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355個傳統村落入選省級傳統村落名錄。本研究剔除同時入選全國和省級名錄的59個傳統村落，通過百度地圖坐標拾取器獲得473個陜西省傳統村落的地理坐標，并為其構建空間數據庫。地名數據主要整合自中國·國家地名信息庫、陜西省文物局及《陜西地方志》《陜西省志》等官方資料；空間分析數據采用中國科學院地理空間數據云平臺90m分辨率高程模型（Digital Elevation Model，DEM）數據，并結合全國地理信息資源目錄服務系統中高精度水文數據（圖1）。

1.3

研究方法

1.3.1 核密度估計法

該方法主要用于估計隨機變量的概率密度函數，可用于分析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的空間聚集特征。通過計算473個傳統村落地名點要素的空間密度及生成的相應核密度圖，直觀反映傳統村落地名的空間分布格局，為后續分析提供量化依據。

1.3.2 冷熱點分析法

該方法可通過ArcGIS平臺的Getis-Ord Gi*模塊識別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點要素中具有統計顯著性的高值區（熱點區域）和低值區（冷點區域）的空間聚類，以確定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高聚集區域。

1.3.3 最鄰近點指數

最鄰近點指數是評估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點要素空間特征的重要指標，點要素的鄰近關系可客觀反映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空間集聚程度及分布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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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分類統計

根據現有相關研究，將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分為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兩大類。自然景觀類地名細分為地形地貌、水文特征、地理方位、植物動物及自然現象5個亞類；人文景觀類地名細分為姓氏命名、美好寓意、軍事政治、建筑園林、歷史文化、聚落形態、經濟活動、數字序列及顏色特征9個亞類（表1）。

2.1

自然景觀類

陜西省的傳統村落中共有196個自然景觀類地名。地形地貌類地名（63個）數量最多，“塬”“坪”“峪”“圪”等字較為常見，“塬”字生動表現了黃土高原特有的地貌類型，“圪”字多與“塔”“嶗”字搭配成名，“圪塔”（小丘或矮岡）、“圪嶗”（偏僻處）突顯了方言特色；水文特征類（61個）和地理方位類（43個）地名記錄了村落與水域、方位的空間關系；包含“虎”“柳”等植物動物類及少量自然現象類的地名共同構成了內涵豐富的自然景觀命名體系（圖2）。

2.2

人文景觀類

陜西省的傳統村落中共有277個人文景觀類地名，展現了豐富的歷史文化底蘊。姓氏命名類地名（104個）數量最多，出現次數較多的姓氏是“張”“劉”“高”“雷”，反映了宗族群居的社會特征；美好寓意類地名（43個）寄托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盼；軍事政治類地名（41個）中既有“堡”“寨”等保留著歷史軍事遺跡的地名，也有“八一”“紅軍”等傳承著紅色記憶的地名；建筑園林類地名（39個）中“寺”“廟”的使用頻率較高；歷史文化類（16個）與聚落形態類（13個）等地名數量較少。由此可知，人文景觀類地名生動記錄了陜西省鄉村社會的發展歷程和文化傳承（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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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分布特征

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空間分布存在差異性（圖4）。榆林市、渭南市和安康市構成高密度聚集區，其中榆林市作為核心熱點區，是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熱點區域；而西安市、銅川市、咸陽市和寶雞市呈低密度分散特征，形成冷點區域。空間格局整體呈現“東密西疏”的分布特征（圖5）。

3.1

自然景觀類

自然景觀類地名的空間分布同樣呈現“東密西疏”的特征。地形地貌類地名在地勢較高的陜北和陜南區域呈現密集分布的特征（R=0.673<1），尤以陜北地區的黃河一帶、關中地區的渭北平原和陜南地區的安康盆地較為密集，而在地勢平坦的關中平原則相對分散；植物動物類地名主要在陜北和陜南的山地區域呈現聚集態勢（R＝0.844<1），核密度值在2.46個/km2—4.33個/km2之間；水文特征類地名呈現出沿渭河、無定河、漢江等主要水系形成聚落（R＝0.715<1）的特征；地理方位類地名集中分布于關中平原地區，呈凝聚型（R=0.698<1）；而稀少的自然現象類地名則呈現分散分布的特征（R＝2.143>1）（表2、圖6）。差異化分布格局揭示了人類聚落命名與自然地理環境之間的適應性與互動關系。

3.2

人文景觀類

人文景觀類地名的空間分布呈現“大分散、小聚集”的特征（R=0.570<1）。姓氏命名類地名在榆林市、延安市一帶形成熱點區域（核密度值區間為27.51個/km2—59.95個/km2）；美好寓意類地名以安康市為核心分布（核密度值區間為14.17個/km2—19.75個/km2）；建筑園林類地名呈多中心分布格局，在榆林、渭南、商洛和安康四市形成次級聚集點；軍事政治類地名沿行政邊界聚集，在渭南、延安和銅川三市交界處及安康市和商洛市交界處最為典型；歷史文化類地名（R＝1.001>1）和聚落形態類地名（R=1.306>1）整體空間分布均勻，而經濟活動類、數字序列類及顏色特征類地名因數量較少呈現離散分布的特征（表3、圖7）。空間異質性反映了地域文化的多樣性和人類活動與地理環境的相互作用的復雜性。

4

空間分布影響因素

陜西省的傳統村落集中分布于省域北部、東部及東南部。通過多類別核密度分析發現，水文特征類、地理方位類、建筑園林類和軍事政治類等亞類呈現出“東密西疏”的分布規律。這種空間分布格局受多重因素的綜合影響，社會演變過程中的文化傳承與人口遷徙塑造了地名分布的基本框架；夯實的經濟基礎、平坦的地勢條件及豐富的水資源為村落長期、穩定發展提供物質基礎，成為影響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空間分布格局的重要因素。

4.1

社會人文因素

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空間分布格局反映了區域社會人文演進的特征。陜西省歷經多次人口遷徙，形成了多源姓氏地名的廣泛分布。受“聚族而居”的觀念影響，姓氏命名類地名成凝聚型（R=0.577<1）且占比最大；在軍事政治類地名中，防御性地名如“堡”“寨”等沿軍事要道密集分布，勾勒了歷史軍事防御體系的空間格局；人們對平安、健康的期盼催生出“上善”“阿壽”等美好寓意類地名，表達了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期許。

4.2

經濟因素

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空間分布與經濟發展息息相關。作為連接西北地區與中原腹地的重要樞紐，陜西省擁有便利的水陸交網絡，且是絲綢之路和茶馬古道等古代商貿線路的關鍵節點，具備形成重要商業集鎮的優勢條件。例如，油陳村、瓦鋪村等具有行業特性的地名反映了陜西省商業經濟的繁榮發展。

4.3

地形地貌因素

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空間分布格局反映了地形地貌因素對傳統村落的空間塑造作用。陜北高原地區傳統村落集中分布于黃土覆蓋區中較緩地區，地名以“坪”和“峁”等典型黃土地貌術語為主；關中平原是典型的沖積平原，地勢平坦開闊，自古享有“八百里秦川”的美譽。其地貌結構以黃土臺塬為主，地名以“臺”“塬”為標識；秦巴山地區地勢險峻、地形復雜，地名更多采用“山”和“峪”字。這種基于地形要素的命名方式展現了先人對復雜地理環境的認知能力。

4.4

水文因素

水是人類聚居和發展的基礎，水源影響著傳統村落的選址，而水患風險則深刻影響著人們的生存安全與村落的穩定發展。因此，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呈現水文依存特征，在渭河、無定河及漢江流域，傳統村落分布密集，且多位于丘陵的中上部、黃土塬邊臨溝及河谷丘陵等地。這種水文適應性策略既保證了人們取水的便捷性，又可做到防洪、排澇并保證了人居安全。這類傳統村落地名多取“溝”“灣”“河”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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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本研究基于文化景觀理論框架，綜合運用ArcGIS空間分析法，系統分析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空間分布特征及影響因素。結果表明：（1）傳統村落的空間分布呈現“東—北—東南”的集聚格局，與中部及西部形成鮮明對比；（2）現有空間分布格局是自然地理基底（地形地貌、水文條件）與人文歷史因素（社會變遷、經濟發展）協同作用的結果。傳統村落地名蘊含的深厚地域文化與時空特質是人地關系的空間文本，地名的空間分布特征往往與當地的自然資源稟賦、交通區位條件及歷史時期政策等密切相關。

因此，針對地名的保護，應突破傳統的靜態檔案化保護模式，在后續的研究中致力于如何發掘與弘揚地名文化景觀的社會經濟及文化傳承價值，以促進陜西省傳統村落地名文化景觀的活態發展。

作者：賈澤慧 張楚 孟立浩 曹磊

來源：《景觀設計》2025年第4期

選稿：宋柄燃

編輯：楊 琪

校對：歐陽莉艷

審訂：江 桐

責編：宋柄燃

（由于版面內容有限，文章注釋內容請參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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