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何仙姑掉人參

咱今天講個稀奇事兒，發生在老早以前的青石鎮。

這鎮子上有個出了名的"玉蓮仙姑"，整日里穿金戴銀，臉上抹得跟刷了白灰似的，走起路來一扭三晃，說話拿腔拿調："哎喲喂~本仙姑這仙藥可是王母娘娘蟠桃園里的露水煉成的......"

您猜怎么著？這"仙姑"壓根兒就是個西貝貨！本名叫馬三郎，是個三十啷當歲的光棍漢。

這小子打小就會裝神弄鬼，后來不知從哪兒弄來套女人衣裳，把絡腮胡子一刮，撲棱撲棱眨巴眼，嘿，真叫他裝成了仙姑！

"仙姑"賣的什么"長生不老丸"啊、"百病消散散"啊，其實都是面粉摻香灰，最貴的一顆要五兩銀子。

窮人家買不起，他就嚇唬人："你家灶王爺昨兒夜里給我托夢啦，說你兒子三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這天晌午，鎮上周財主家娶媳婦，大擺流水席。"玉蓮仙姑"穿著繡金線的道袍，搖著孔雀毛的拂塵，被請到上座。周財主腆著肚子直作揖："仙姑賞臉，真是蓬蓽生輝啊！"

正熱鬧著呢，門口忽然傳來吵嚷聲。只見個蓬頭垢面的老婆子要往里擠，衣裳補丁摞補丁，腳上趿拉著兩只不一樣的破草鞋，肩上還挎著個臟兮兮的布口袋。

"去去去！要飯的往后門去！"管家像趕蒼蠅似的揮手。

那老婆子也不惱，笑呵呵道："老身路過討杯喜酒喝。"

管家一瞪眼："你當這是什么地方？"

轉頭看見周財主的小兒子正啃雞腿，油手往那破口袋上一抹，"哎喲"叫起來："這什么臟東西！"

原來那口袋破了個洞，正往外掉些樹根草屑似的玩意兒。

管家嫌晦氣，拎起口袋就往門外扔。那些"垃圾"撒了一路，被風刮得四處都是。

這會兒"玉蓮仙姑"正給新娘子看相呢，掐著蘭花指說："哎呀呀，新娘子這面相......"話沒說完，外頭突然炸了鍋似的吵起來。

原來啊，方才那些管家扔出去的"垃圾"被路過的窮苦百姓當寶撿走了。在他們眼里，朱門繡戶丟出來的，什么都是好寶貝。

那賣豆腐的老李頭撿了段"樹根"回家煮水喝，多年的老寒腿居然不疼了！瘸了十年的王婆子嚼了片"枯樹葉"，第二天能小跑了！最神的是清溪村東頭二傻子，吃了點"泥疙瘩"，突然會背《三字經》了！

喜宴上的客人聽說后，酒也不喝了，紛紛趕回家帶著全家老小滿鎮找那老婆子。

找著找著，看見"玉蓮仙姑"正撅著屁股在溝里扒拉呢——原來那馬三郎聽說真仙姑的人參能治百病，連妝都來不及卸就來找漏兒。

正巧天上打了個響雷，假仙姑的假發套被風吹跑了，露出個锃亮的光頭。

老百姓這才恍然大悟，抄起掃把糞叉就追："好你個騙子！把我家下蛋的老母雞都騙去煉仙丹了！"

假仙姑馬三郎露了餡，被老百姓追得滿街跑。這廝倒也機靈，一個猛子扎進豬圈里，抓起把豬糞往臉上一抹，愣是沒叫人認出來。

再說那周財主，聽說自家門口扔出去的"垃圾"都是寶貝，急得直拍大腿："快！把那個要飯婆子找回來！"

可哪兒還找得著人影？

第三天夜里，周府突然飄來一陣荷花香。守門的家丁揉揉眼睛，看見白天那個破衣爛衫的老婆子，正蹲在大門口啃燒餅呢！

"哎喲我的活祖宗！"家丁一蹦三尺高，連滾帶爬去報信。

周財主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丫子就跑出來，撲通就跪下了："仙姑奶奶喲，您老大人不記小人過......"

老婆子抹抹嘴上的芝麻，笑出一口白牙："怎么？不嫌我老婆子臟了？"

這時節，躲在周府柴房的假仙姑馬三郎也聽見動靜。這小子賊心不死，心想："要是能偷學個一招半式..."于是又把假發套往禿頭上一扣，扭著水桶腰就出來了。

真假仙姑一照面，樂子可就大了！真的那個渾身補丁卻精神矍鑠，假的那個穿金戴銀卻眼神飄忽。老百姓都圍過來看熱鬧，比看大戲還來勁。

真仙姑把破口袋往地上一倒："諸位瞧好嘍！"

只見幾根干草棍兒在地上滾了滾，突然"噗"地冒出白煙，眨眼變成了水靈靈的人參，須子還一顫一顫的！

"這這這..."馬三郎腿肚子直轉筋，硬著頭皮上前："障眼法誰不會啊！"說著掏出顆"仙丹"往嘴里塞——他自個兒知道那是糖丸子。

沒成想丸子剛入口就變成只活蛤蟆，"呱"地一聲蹦他嗓子眼里去了！

"嘔——"馬三郎掐著脖子干嘔，假發套也掉了，臉上的胭脂被汗水沖得一道紅一道白。

老百姓哄堂大笑："原來是馬三郎這個缺德玩意兒！"

真仙姑這才站起身，破衣裳無風自動。她伸手往腦后一摸，竟抽出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

周財主突然福至心靈，哆嗦著喊："荷...荷花！您是八仙里的何仙姑！"

但見仙姑周身泛起金光，那支荷花見風就長，轉眼化作蓮花寶座。

她一腳踏上蓮臺，指著馬三郎道："你騙人錢財本就可惡，更不該假借神仙名號！"又對周財主說："為富不仁，合該破財！"

話音剛落，馬三郎臉上的白粉突然簌簌往下掉，露出原本的黑臉——原來這小子為了扮仙姑，足足撲了三斤面粉！周財主腰間的錢袋子"啪"地裂開，銀子全變成了鵝卵石。

仙姑臨駕云而去時，留下話兒道："穿綢緞的不一定是菩薩，長瘡的未必是癩蛤蟆。日后若見落難人，記得給碗熱湯飯。"

自打那以后，青石鎮多了條規矩：每逢廟會，富貴人家都得在門口支口大鍋施粥。

神奇之處在于，凡是誠心行善的，鍋里粥總也舀不完。

有人說是何仙姑在暗中保佑，要我說啊，這世上好心人終歸有好報！

至于那馬三郎？聽說后來改行當了更夫。每到半夜打更時總念叨："神仙要飯您別笑，說不定是仙姑到..."這大概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吶！

這正是：

"莫欺衣衫破，

神仙愛扮丑；

善惡終有報，

老天看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