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德自述：盛唐基層公務員，沒房沒肉生活苦，比不過現代打工仔

大家好，電視劇《長安的荔枝》在電視屏幕的上映，使我有機會穿越到現代，與廣大網友們對話。

我來自于盛唐繁華的開元盛世時代，屏幕前的網友們，提及歷史教科書上大唐盛世，都是說中國古代封建社會文明的璀璨頂點：“稻米流脂粟米白” 富庶、“云想衣裳花想容” 華美，以及長安城里 “天下之中心” 霸氣。但我以大唐基層公務員的身份，對現代網友講述唐朝基層公務員的生活，真的比不過二十一世紀的打工仔。借此證明，大唐的盛華只是權貴的享受，繁花似錦是建立我們這些基層官吏和底層百姓的骷髏之上！

體制內工作

我有幸生活在大唐最繁華鼎盛的開元盛世，也就是雄才大略的英明君王唐玄宗統治時代。當時，我在京城上林署工作。上林署在唐朝屬于 “園囿果蔬，供尚食及祭祀”的部門，就是幫皇家領導送水果和挑菜的。放到今天，也就是幫中央領導管后勤挑菜的。

在上林署，我擔任是監事，也就是負責賬目的管理，按照今天就是在中央后勤部門，干的是會計和財務監督的工作。

與現代公務員考試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樣，我自幼喜歡數學，也是經過層層選拔，激烈競爭的科舉考試中，從眾多考生中脫穎而出，以“明算科”狀元的優異成績，成為中央后勤部門的會計，然后經過一副努力，在四十二歲時候也成為了總監，就是管財務的，乃是基層公務員，也就是一個小科員。

雖然我是唐朝數學的學霸，進到現代網友們羨慕的“體系內”，獲得鐵飯碗，有編制比較穩定，勝過唐朝社會底層民眾。但我的壓力和貧困潦倒的生活，也不如現代初中文憑工廠打螺絲的工人，以及社會底層民眾。

大唐的官服

你們看，我穿的是青色的官服，象征我在唐朝官吏體系中屬于最低級的九品。唐朝官員是分為九個等級，也就是九品，每一品穿不同的官服。

三品及以上的官員，如丞相、尚書令等都是穿紫色的官服，乃是最高貴的顏色，象征權力中樞。四品官員穿深緋的官服，五品官員穿淺緋的官服。六品官員穿深綠色官服，七品官員如縣令穿淺綠色的官服。八品官員穿深青色衣服，九品官員穿淺青色官員，我就是屬于九品，最低級的流內官，在長安街頭都是隨處可見穿我這類官服的公務員，屬于跑腿和打醬油的角色。

雖然我在體制內，但收入真的微薄。我的年薪是20貫，按照唐朝一貫錢可以買800斤米。如果按三元一斤的米計算，我相當于今天的月薪2400，年薪28800元。

基本沒肉吃

20貫的年薪，在唐朝購買力是微薄。我一年四季都是穿著打補丁的官服上班，基本沒錢買新衣服。現在我以史料和經歷，說說大唐盛世基層公務員的吃。

唐朝書籍《云仙雜記》中記載小吏常以 “麩餅” 充饑。這個“麩餅”就是用麥麩混合少量面粉制成，口感粗糙，這是我日常工作經常吃的主糧，如同今天網友們主食是米飯一樣。我處的時代大唐雖然是盛世，但米價很貴，20貫只能買800斤米，可以看到在那時代米也是我們普通官吏享受不到的奢侈品。

由于買不起大米，我與家人主食經常食用廉價的粟米（小米）、糙米，或用麥粉制成的餅類（如蒸餅、胡餅）。據說在江南地區盛產稻谷，每天主食搭配少量稻米，但多為糙米，很難嘗到現代的白大米。

除了主食之外，我每天吃的菜很多都是素菜。在唐朝沒有現代的冰箱和冷凍技術，以及現代完善的快遞，新鮮蔬菜水果的運輸費非常貴，我們普通人是吃不上外地的蔬菜水果，只能吃長安和關中平原一帶時令菜。我生活在大唐最繁華的京城長安，每天在菜市場買到的時令菜就是韭菜、茄子、蘿卜、蔓菁，然后以水煮或涼拌形式，配上主食食用。

菜市場的豬肉價格比較高，我基本是吃不上。還好長安靠近渭河，有時下班或者假期時候，我可以在河里抓魚或者釣魚，回家烹飪嘗嘗肉腥。在圣上慶典、過節、單位官員聚餐宴請，我們基層官吏可以蹭到宴席剩菜的肉。當俸祿多的時候，可以食用一些雞肉和魚肉，也可以買少量羊肉煮 “土火鍋”（陶鍋煮肉菜）。在長安立春時，可以分食春餅，搭配蘿卜、韭菜食用，“咬春” 習俗就這樣流傳下來了。但總體來說，一日三次都是以素為主。

我說的是有根據的。根據《唐六典》提到胥吏 “日給蔬菜，月給鹽米”，可見蔬菜是每天必備，到月末才能用鹽煮肉，吃肉乃是奢侈品！

與現代公務員一樣，我在單位也有工作餐吃。我處在大唐和平年代的盛世，基層官署設有 “公廚”，為我們跑腿的吏員提供工作餐，但飯菜簡陋。《因話錄》記載，小吏午餐常是 “粟米飯配腌菜”，偶爾有豆腐或野菜湯。如果公務繁忙，只能吃 “馎饦”（類似面片湯）快速充饑。

《酉陽雜俎》提到小吏王生“家唯食菽（豆類）與藿（豆葉），歲暮得一雞，合家分食”，可見這個小官吏平時只能吃豆類和豆葉，年末全家才能吃上一個雞，可以看到肉葷的珍貴。

如果可以想吃多一些，可以住的院子空地開辟菜地，種植韭菜、芥菜等。有時候可去長安附近的山里打獵，獲得野兔、野雞煮來吃，嘗嘗肉腥。但是獲得獵物頻率非常低，時不時會遇到被野狼和老虎吃的風險，風險太大！

我吃的飲食還是在繁華的大唐。如果俸祿拖欠時候，我們基層官吏，只能以 “野菜拌米糠” 填飽肚子。《新唐書?食貨志》記載，貞元年間物價上漲，小吏 “日啖粥糜，雜以榆皮”，就是吃不上面，只能挖馬齒莧、蕨菜等野生植物充饑。遇到災荒甚至“安史之亂”的戰亂，與普通底層百姓一樣被餓死。

房子很多是租

小說中說我42歲中年，在朋友借款下才能在長安郊區附近，首付買了有院子的平房，過上能在桂花樹下吃桂花糕的房奴生活。

雖然現代網友悲哀我四十歲才能首付房，但我還算是幸運能做上房奴的人。要知道，長安城內租房成本非常高，據《通典》記載，貞元年間長安朱雀大街東側一間半瓦房月租約 3 貫，相當于小吏半月俸祿。

由于租房貴，長安地區像我一樣地基層公務員，只能如今天一線城市的工薪階層一樣，住在郊區，每天花費一兩個小時去上班。我們基層小吏大多數居住在長安外郭城邊緣（如金光門、通化門附近）或城外鄉村，每日往返步行三十里，鞋子都被磨破，比今天打工仔上下班花費一兩個小時坐地鐵一樣還要慘！

長安房價貴

在盛唐長安的房子，基本都集中在達官權貴、富商和寺廟廟主的手中。條件好可以居住在城里大官僚家里或者親戚家，一般都是住在偏遠的民宅、“雜院”或者寺院。長安的大慈恩寺、薦福寺等允許基層小吏 “賃僧房而居”，每日需為寺院抄寫經文抵租金。即使居住在大官僚家里，都是需要承擔雜役還租金。

唐朝房價是非常貴，堪稱古今中外第一“吞金獸”，一畝宅基地在200貫，普通平民住宅在500-800貫之間，相當于我年薪20貫的基層公務員不吃不喝二十年或者三十年的收入。

著名詩人白居易在29 歲中進士后，在長安開啟了如同今天的 “北漂”生涯，由于長安城房價高昂，長期租房居住。他曾在《卜居》里吐槽 “游宦京都二十春，貧中無處可安貧”，這不是小說，乃是大唐公務員在長安買房艱難的真實寫照。

直到50 歲時，當上三品官的白居易才在長安新昌坊買下一套二手房，終于實現了在長安的住房夢。我為了實現有自己窩兒的理想，問了官府的小舅子借款才能首付房，很多與我一樣小公務員一輩子都沒買房資格。即使買了宅基地，只能在城外荒地自建住房，住房就是茅草屋。

如《新唐書?食貨志》記載，貞元年間長安西郊吏員聚居區 “茅舍連片，遇雨則漏，逢風則搖，百姓謂之‘蜂窩巷’”。這一類房屋通常被官府認定是“違建”，吏員需向里政行賄才能勉強保留。

考核非常卷

吃穿住簡陋之外，在大唐基本公務員還有許多績效考核，否則就被扣工資。再加上官場的人際關系復雜，令人心身疲憊。如單純的我，被單位同事領導算計接受了“荔枝使”的死亡任務。

為了活命和奮斗，我頂著壓力去杳無人煙的嶺南運荔枝，跑斷了腿，算破了頭，天天加班到后半夜（盛唐版 996）。有一次為了核對著 25000 貫的轉運費，三天沒合眼，差點猝死在算籌堆里。可人家達官貴人楊國忠大老爺一句話，預算就漲到 31000 貫，多出來的錢全進了他的腰包，咱累死累活，不過是給權貴填牙縫。

雖然我的境遇令你們感慨，古今牛馬都一樣。但你們現代打工族雖然喊累，漂泊流民生活、房奴一代、加班沒加班費，但也能吃上大魚大肉，在辦公室里吹空調、外賣軟件一滑，豬腳飯、黃燜雞隨便點，工作還有勞動法撐腰。但我們盛唐基層公務員，沒房住沒肉吃，被上司罵是 “活該”，被同僚坑是 “命苦”，哪天要是惹了權貴，分分鐘杖責流放客死他鄉，連個申訴的地兒都沒有。

盛唐，建立在百姓血汗基礎上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盛唐的繁華只是權貴人的繁榮！圣上為愛妃吃上新鮮荔枝一笑，卻是建立在累死驛道上的尸體，以及我們基層官吏和果農的骷髏上。可以看到，盛唐權貴宴席一道菜，詩人筆下幾句贊美詩，史書上輕飄飄的“開元盛世”，都是建立在留不下名字百姓血汗上的！一切如我好友杜甫感慨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結語

時代在進步，我李善德作為大唐基層官吏，覺得二十一世紀的網友們，即使生活在現代社會活成“卷王”，壓力山大，但都是勝過我們唐朝在中央工作有編制的基層公務員！下輩子如果投胎，我寧愿在二十一世紀當代做送外賣的，工廠打螺絲的，即使累，在晚高峰的街頭，罵一句 “這破路真堵”！也比在盛唐當牛作馬強。

對此，讀者你們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