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學平 | 樹欲靜而風不止—對X律師的簡單回應

2023年5月初，我接受家屬委托，擔任遼陽市宋總涉黑案第一被告人宋總的辯護人。2024年11月29日，遼陽市白塔區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認定全案不涉黑不涉惡。雖然判決結果距離辯護目標仍有距離，但案件還是取得了階段性的成績。不料，本案的某位同案辯護人X律師卻多次在社媒平臺發布不實信息，一次比一次過份的對本律師進行不實抹黑。為還原真相，不得已在此略作澄清和說明。

一、基本案件情況和主要代理工作

檢方指控我的當事人宋總犯有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六起尋釁滋事罪、兩起妨害作證罪、兩起非法占用農用地罪和一起非法買賣爆炸物罪。檢方另指控六名保安犯有一起至五起不等的尋釁滋事罪和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妨害作證罪、非法占用農用地罪和非法買賣爆炸物罪僅指控了我的當事人宋總一個人。

經過法院審理，指控宋總法定刑為七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和法定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非法買賣爆炸物罪均被法院判決不成立。此外，指控宋總的一起非法占用農用地罪和兩起尋釁滋事罪也被法院判決不成立。法院最終認定宋總犯有四起尋釁滋事罪、兩起妨害作證罪和一起非法占用農用地罪，合并判處宋總五年六個月有期徒刑。

檢方指控X的當事人犯有五起尋釁滋事罪和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經過法院審理，最終判決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和一起尋釁滋事罪不成立。而這一起尋釁滋事，法院不只是判決X的當事人不成立，而且是判決包括我的當事人宋總在內的全部當事人都不成立。指控其當事人的另外一起尋釁滋事，因之前已被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判刑，故此次未再重復追究刑事責任。法院最終認定X的當事人犯有四起尋釁滋事罪，判處其當事人二年有期徒刑。

程序辯護方面：我在庭前提交了三份排非申請，庭審期間提交了一份排非申請。包括X律師在內的所有辯護律師都向法院提交了排非申請。最終法院當庭將四個人共計六份偵查筆錄作為非法證據予以排除。整個案件審理期間，法院僅通知了一名證人出庭作證，而這名證人是我和黃晉律師共同申請出庭的。X律師提出的管轄異議、回避申請、延期審理和審判地點違法等程序性事項均未得到法院支持。我和包括X律師在內的多位律師提出的其他有關排非、調取證據、調取全部同錄以及證人出庭等申請也均未被法院支持。

介入辯護后，我組建了一個庭上辯護小組和庭外控告小組。庭前，我們自行收集并向法院提交了32份證據，包括我們去礦區現場勘察的錄像、對多位證人制作的調查筆錄、企業經營信息和檔案資料、相關法院判決文書、征地協議及付款單據等。庭前庭后，我累計跟法官檢察官溝通十余次，庭后提交了近十萬字的辯護詞。我帶領庭外控告團隊累計從上海赴遼寧進行線下反映控告60余次，此外每周還進行批量的線上投訴反映。針對我們的控告，遼寧省廳成立了一個專家組對本案進行評查，遼陽市公安局成立了一個專門調查小組。

二、對X律師不實抹黑的幾點回應和澄清

在案件審理期間，我應家屬的要求沒有在社交媒體上做任何實質性發言。庭審結束后，我在微博和朋友圈等社媒平臺發布過一條簡單資訊，強調“全體辯護律師都為各自的當事人做了徹底的無罪辯護”并且發布了辯護律師的集體合影照。直到案件結果正式出爐之后，我才又在微博和朋友圈等社媒平臺發布第二條資訊，寥寥數語進行客觀描述。其他律師發布代理手記及相關視頻后，律所官網發布了簡要資訊。以下三段僅有的發言，成了我“自夸”、“攬功”、“不實營銷”的全部罪證。

很快，X律師在朋友圈發布了一條《虛名也是一種惡》的信息，稱“借此大肆自夸張辯護水平是欺世盜名”、“過度突出律師能力是真的惡心”，并在回復F律師評論時稱“我說的就是鄧學平”。F律師接著評論“扒皮，扒掉他的畫皮”。后W律師將X律師的文章連同F律師的評論截圖發在其朋友圈，評論稱“營銷可以，但不能夸大，更不能失真”。Y律師將X律師和F律師的聊天截圖發在朋友圈，評論稱“滬上騙子，扒掉畫皮”。

我將上述信息發到“遼陽宋總案辯護控告交流群”，以“騙子”身份向家屬和部分同案辯護律師“自首”。宋總家屬第一時間表達明確態度，希望我繼續擔任宋總的二審辯護律師。需要說明的是，宋總的一位至親和家屬是遼寧省律師協會副會長，一審期間他作為單位的辯護人全程參與了庭審。宋總的多名家屬和故交也全程旁聽了庭審。目前，我已接受家屬委托介入宋總的二審辯護。前天下午我赴看守所會見了宋總，昨天和今天我都在進行調查取證，為二審辯護繼續準備。我不知道X的當事人是否會繼續委托X擔任其辯護人，我個人非常期待二審繼續向X學習。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如果能把庭審錄像完整播放出來，則一切都會大白于天下。很遺憾現在沒有這樣的錄像，X的很多不實之詞，我很難用證據證偽，我也不想一一進行回應。此處僅針對幾個問題做一下簡單的說明，目的不僅是澄清，而且是想跟大家探討何謂辯護的正途。

X稱庭前會議只有她一個人跟法庭糾纏程序問題。事實情況是，我們在庭前會議之前已經將相關書面申請遞交法院，并且在庭前會議上重申了我們的申請。

1.關于X律師糾纏的管轄異議

我們庭前向法院遞交了《管轄異議申請書》和《移送管轄申請書》，申請將案件移交遼陽以外的法院管轄。這個案件是遼寧省公安廳指定管轄，法院當庭出示了指定管轄函。我的申請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給法院施壓。

2.關于X律師糾纏的回避申請

我們庭前跟檢察官和法官進行了良好的溝通，確定檢察官和法官具有較高的職業素養，對我們的很多辯護觀點都持同情態度，院長和承辦法官多次明確承諾會充分保障律師的辯護權，是故我們沒有在庭前會議上就此事項進行發言。有消息顯示，該案主審法官的個人意見比最終判決結果對當事人還要有利的多。遇到一個好法官好檢察官，珍惜還來不及，我為什么要申請其回避？換一個法官檢察官對當事人一定更好嗎？不申請辦案人員回避就是不敢抗爭嗎？

3.關于X律師糾纏的延期開庭

在庭前溝通時，我多次跟承辦法官要求，務必要提前通知開庭，以避開可能的庭審沖突。承辦法官回答的很明確，會提前通知并跟律師商量。這個案件的開庭日期是在承辦法官征求包括我本人在內的多名律師意見的基礎上確定的。律師的戰場在法庭，律師的天職就是出庭，但X律師多次聲稱絕不能讓法院按期開庭。庭前會議上，X稱庭審日期跟她其他的案件沖突，要求法院延期開庭。如果確實如此，律師提出這個要求非常正當合理。這種要求如果跟法官好好溝通，我個人確信承辦法官會認真進行考慮，但X律師在庭前會議上三言兩語后就直接稱“下午我就去舉報投訴”。能通過良性溝通解決的問題，為何要直接選擇對抗？難道跟法官檢察官吵架才是好的辯護？

4.關于X律師糾纏的審判地點違法

法院在遼陽市看守所有一個派駐法庭，法院為了帶人押人方便，選擇在該派駐法庭開庭。更重要的是，這個派駐法庭是該法院最大的一個法庭，可以容納更多的人旁聽。X律師稱該法庭是違章建筑，在該法庭開庭違法。對此事項，我未作任何發言。我不認同的事情當然沒必要糾纏。

5.關于X律師糾纏的起訴書宣讀錯誤

公訴人宣讀完起訴書后，審判長問“你們收到的起訴書和宣讀的是否一致？”X回答“不一致”，審判長當時非常愕然。X律師接著發言，大意是宣讀的起訴書某處有個“的”字，而她收到的起訴書沒有這個“的”字。或者類似宣讀的起訴書是某某公司，而她收到的是“某某有限公司”等。X律師一口氣列舉出了十余處不同，搞得眾人啼笑皆非。審判長無奈，先是表揚X聽的很認真，接著要求公訴人以后宣讀的時候要注意盡量準確。

6.關于X律師污蔑我建議打包舉證

庭前會議上，我的原話是“對于有爭議的證據，我們要求一證一質。對于沒有爭議的證據，我建議可以圍繞證明目的進行打包舉證和質證”。后來，法庭采納了我的建議。庭審既對全案證據進行了充分、有效的舉證質證，又做到了重點突出、提高了庭審效率。非但在這個案件中，在所有的案件中我都會如此建議法院。打包質證和一證一質沒有誰優誰劣的問題，關鍵在于具體案情是什么以及律師的質證觀點是什么。而X律師的目標追求之一是，讓庭審變得拖沓冗長，也許她想通過此舉給法院施壓。對此，我不做評論。

7.關于X律師污蔑我妨礙其他律師發言

庭審中，我不僅為宋總辯護，還多次幫X的當事人以及其他當事人說話。其中第六、第七被告人的家屬在庭審間隙，多次當面向我致謝。第六起尋釁滋事，X的當事人曾被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判處三年有期徒刑。對該起事實，我為所有人都做了無罪辯護，X同樣如此。YX律師認為應當尊重該份判決的既判力，我友好的扭頭跟他低聲提醒“我們認為這份判決判錯了，最好不要講既判力”。出于大局考慮，我在庭前還為X的當事人撰寫了一份針對該判決的申訴狀供其參考。一個簡單的邏輯是，如果承認該份判決的既判力，那么也就一并承認了該份判決所認定的事實。那么針對第六起尋釁滋事，我們將無從辯護。這樣出于辯護大局的友好提醒，被X上升為“妨礙其他律師發言”，妥當與否大家可以公議。

R律師在針對一份證據發言前，我確實曾低聲提醒他“重復的觀點就少說點”。R律師當場回復我“我還沒說，你怎么知道我重復”。我馬上解釋“我并沒有推定你會重復，我只是友好提醒”。說完后此事馬上結束，R律師立即投入到質證發言中，根本不存在X律師所稱的“怒睜了他好一會兒”。我之所以如此提醒，是因為當時已是晚上，我的當事人宋總和多位當事人都已經非常疲乏，前面的多位律師已經針對該份證據進行了充分質證。且宋總家屬當天中午建議我，晚上不要搞的太晚，怕宋總身體扛不住。這樣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如果不是X提及，我早都已經忘記。我打心底佩服X律師心細如塵，也提醒我以后盡量不要引起類似的誤會或爭議。但X律師把我的“重復的觀點少說點”裁剪成“少說點”，其真實用意相信她自己心如明鏡。

8.關于X律師污蔑我反對讀同錄

X反復誣陷我，說我非但當庭自己不讀同錄而且反對她讀同錄。實際情況是，同錄是我申請調取到案的，并且庭前我們把同錄和紙質筆錄做了詳細的比對。我們將存在的差異制作成表格，庭前全部提交給了法庭方便法庭閱看。我們申請排非的主要依據就是同錄，我申請法庭當庭有針對性的播放了多段同錄。證據質證時，我結合筆錄和同錄的差異點進行了詳細質證。我不記得我反對過X當庭讀同錄，邏輯上和經驗上也都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如果X的描述屬實，庭審時我們都不知道爭吵多少回了。以X的性格以及她多次發帖的表現，她當庭豈會善罷甘休？

9.關于X律師污蔑我堅持對非法證據進行質證

X所稱的涉及我的當事人的非法證據是一組書證。該組書證證明，有關部門之前曾對我的當事人進行過核查調查，結論是沒有違法犯罪嫌疑。該組書證是復印件，最大問題是真實性問題而非合法性問題。X以非法證據為由申請排除該份證據，但我認為該組書證內容對我的當事人有利，從辯護策略的角度未必要質疑其合法性真實性。公訴人當庭一度想要撤回這組證據，我當庭予以反對。也許在X眼里，對所有的證據都要排除、都要否定，而不必考慮特殊情況。這原本不過是雙方的認知差異，可在X筆下卻成了“他們堅持排除的證據，我偏要質證”，似乎是我要配合檢方損害我的當事人利益。

10.關于X律師污蔑我“配合庭審走過場，算計同行”

配合庭審走過場的前提是庭審確實走了過場。如果庭審確實走了過場，那么X律師列舉她自己那么多的豐功偉績又該怎么解釋？庭審21天，我們可以對耗費時間做一個粗略的計算：

審理七個當事人的六起尋釁滋事和一起涉黑定性共花了14天，拋開法庭辯論花了2天，質證花了12天。考慮到本案有7個自然人被告人，每個被告人有2個律師，也即21個人對7起罪名涉及的證據，共質證了12天。平均每起罪名每人的質證時間是：12/（21*7）=0.08天。而僅指控我的當事人宋總的2起妨害作證、2起非法占用農用地和1起非法買賣爆炸物的質證時間是6天半（另有半天是刑附民），平均每起罪名每人的質證時間是：6.5/(5*3)=0.43天。我的質證是否是走過場，各位可以公議。

至于污蔑我算計同行，簡直是令人哭笑不得。我跟審判長說的原話是：“如果確定了開庭時間，需要盡早發書面開庭通知，這樣我們好跟其他的法院協商避開沖突”。這樣一句公開在法庭上發表的合情合理的建議，卻被扭曲成“其他律師建議休整一段時間，我卻建議審判長趕緊給辯護律師發出庭通知，延長開庭時間”。退一萬步，即便按照X律師所說，我提出了這樣的建議，我在其中的獲益是什么？針對我的當事人的指控最多，我是第一被告人的第一辯護人發言最多，且我存在較為嚴重的頸椎和腰椎問題，建議法官延長開庭時間能難道能讓我比其他律師更加舒適、更加輕松？把如此小事升級為算計同行，只能說有些人的內心過于負面。

針對X的不實污蔑，我此前僅在微博和朋友圈做了簡短回應。回應中全程隱去了X律師的姓名。與此同時，X指名道姓的污蔑我“虛名”、“虛偽”、“惡心”，已經超出了正常的言論范疇，涉嫌嚴重的名譽侵權。X最新的小作文題目是《不與虛偽者論同道—最后回應徐某明與鄧學平一事》，將我實名化，將其自己虛名化。此種操作的用意，各位可以品味。X曾在庭前建議家屬把我換掉，換成她的人。此事未果，心中憋屈可以理解，但占用公共資源，公然污蔑抹黑同行絕非君子所為。

文末，我再重申一遍我說過多次的話：一個優秀的律師應當專注于辦好自己手頭的案件，專注于服務好自己的當事人。當事人是律師工作好壞的最終裁判者。二審，我將與宋總及其家屬一道，繼續為案件的公正處理而努力。歡迎X前來觀摩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