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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會在你的記憶里閃閃發光。
一
小薇從上海飛惠州,包車去汕尾,天高月小,蒼嶺如獸,到酒店時夜色正濃。
酒店包裹在椰林之中,月光晃動在無邊泳池上,遠處海灘寂靜無人。那一刻她整個人都舒展開了。
她假期4天,在酒店宅了4天,沙灘、SPA、海鮮自助,飛行千里只為充分放松,這是當下流行的“宅度假”。
宅度假一詞收錄于《韋氏大詞典》,疫情后再度走紅,出版公司主席莫爾斯形容它“已流行到令大詞典無法忽視”。
疫情時露營為親近山水,疫情后旅行求的是愉悅心靈,酒店也因此多了更多維度,它是城市的入口,秘境的起點,藏著生活另外的次元。
宅度假的核心是“住著玩”,年輕人眼中的酒店就像游輪,有風景,有美食,有一夜好夢,最好還裝滿玩樂設施。
旅行博主小蓉,今年生日選擇在同城酒店玩著度過。
她和閨蜜帶著泳衣、零食和紅酒,在酒店暢玩兩天,泡泡浴、桑拿、小高爾夫和午夜電影,節奏與平日全然不同。歸家時,她恍惚覺得如出國歸來。
每個酒店都藏著小世界,挑選的標準也越來越多元。
大眾點評上,年輕人打分酒店床品,點評沐浴設施,在意是否有激光投影,細致到標注不同樓層的不同窗景。
這只是基礎,人們還會挑選酒店餐食,黑珍珠餐廳或者寶藏大廚會額外加分。8月,大眾點評必住榜發布,此前行色匆匆的人們,開始推薦設計和氛圍:
房間里的黑膠老唱片,窗外的梧桐樹,大堂的吊燈和雞尾酒吧臺,復古著老上海的韻味。
小佳一直念念不忘,她帶著老父母在蘇州拙政園邊住的酒店,酒店古拙,別有氛圍。
那個冬日園林空曠,陽光落滿樓臺。夜晚母親入睡,她和父親小口抿著桂花酒。
疫情三年,她一直回味那次出游,美好的日子就像一張明信片。
一座座酒店成為記憶的坐標,而酒店所收納的記憶,遠不止安眠。
電競酒店有熱血沸騰的夏夜;瑜伽酒店有鹽燈、能量石和大地之床;戲劇酒店燈光幽暗,管家戴上莎翁面具,住客也成了戲中人。
在西雙版納洲際酒店,小朋友們歡呼著穿越酒店邊稻田,體驗摸魚插秧,平生第一次看孔雀開屏,就像跑進《向往的生活》。
每種體驗都獨一無二。柳鶯里酒店有西湖的荷花,玉屏樓陽臺有黃山的云海,在大理,蒼山洱海邊隨便住下,對山海的一切幻想都能被滿足。
八月時,大理古城人聲鼎沸。小夏和朋友驅車幾十里,到古村探幽。
他們沒有選擇明星打卡的網紅酒店,而是入住了一家白族民居改造的民宿,木結構院子留滿歲月刻痕。
院子二樓是家庭博物館,舊物已不知歲月。樓下小廚房內,老板給他們做白族飯菜。炊煙裊裊,遠山如黛,一天倏忽流逝。
那夜微風,小夏走到院子,抬起頭,有繁星滿天。
二
電影《布達佩斯大飯店》走紅后,官方出了本書,開頭寫道:
“通常認為文明是某種堅不可摧的創造,事實上它們不過是蓬松柔軟的甜點。”
文化藏在起居之中,中式酒店內,最新流行的特色便是焚香、點茶、掛畫、賞石。
烏木案細煙縷縷,青花瓷茶香氤氳,酒店創始人稱,“這些精致的傳統文化,帶來尊重生活的儀式感。”
住著玩的人們,愈發看重精神消費,來體驗儀式感的旅人也越來越多。必住榜入選酒店的評價區里,人們觸碰著不同城市的不同文化。
北京前門胡同四合院酒店,燕子掠過飛檐,鄰近是會館、戲樓、果子市和老冰窖,夢里仿佛能聽見北平的叫賣聲。
上海南京東路的和平飯店,流蘇椅套、琺瑯茶具和水晶吊燈,鐫刻著上海灘的摩登。常有住客佇立窗前,看著蕭伯納和卓別林看過的天空。
香港銅鑼灣老酒店,入夜滿室跑馬地的月光,披衣出門,漫步軒尼詩道,會有旗袍女子路燈下走過,像誤入王家衛的電影。
在云南蒼山邊的甲科第民宿,游客重走七十年前老舍筆下的桃源:
“有像王宮似的深宅大院,都是雕梁畫棟。有許多祠堂,也都金碧輝煌。不到一里便是洱海,不到五六里便是高山。”
大理云動得快,白族老人背著籮筐,從深宅大院前走過,時間似乎從未流逝。
那些酒店連著城市的文化,住客浸泡文化之中,便與城市魂魄相連。
民宿達人彌生走遍世界,住過18世紀的古船,森林中的木屋,農場的房車以及老火車站的鐘樓:
“千奇百怪的主人和他們的生活向你展開,他們的老物件、老照片以及故事,都成為了我們旅途中重要的記憶。”
在紐約,曾有家傳奇酒店叫切爾西旅館,老板允許窮困藝術家用作品抵房費,從而云集大量名流。
走進切爾西旅館,歷史和時間修成無數條走廊,推開門便與時空重連。
馬克吐溫在門后展開書卷,鮑勃·迪倫在門后寫下《敲開天堂之門》,隨時能邂逅傳奇。
切爾西旅館的大堂,總有人安靜讀書,時而在書里夾上字條。讀到字條,不同的精神世界便被打通。
這是酒店特有的文化魅力。觀世相又遠世相,見眾生又離眾生,就在都市之中,卻可精神獨處。
香奈兒創始人Coco在巴黎麗茲酒店住了34年,海明威稱麗茲酒店就是他的人生驛站。
作家普魯斯特也在麗茲住了十幾年,他在客房桌上,寫完了他的《追憶似水年華》。
三
“住著玩”時代,人們在酒店品味文化,享樂時光背后,其實是在療愈內心。
準備申博的小蓉,每天不停看文獻改論文,天天在圖書館待到閉館,生活的弦仿佛隨時會繃斷。
男友趕在崩壞前到來,拉她去了附近小城海邊,躺在酒店陽臺上,焦躁在海風中平息,小蓉說,像找回了呼吸。
重新松弛下來的還有作家韓梅梅。2019年初春,她寫作進入瓶頸期,坐在書桌前腦海一片空白。她開始失眠,借助安眠藥才能勉強睡幾小時。
她帶著二十片安眠藥出發旅行,將自己扔進浙江西南的小村莊。
寫不出來便索性不想。她喜歡坐在民宿平臺上,草帽遮臉,守著一杯咖啡曬一天太陽,“整個人仿佛被清洗了一遍”。
住夠一個月后,韓梅梅帶著獲得的答案離開了,臨走時,身上的安眠藥還剩十九片。
住著玩不是逃避,不是奢靡,而是追求內心豐盈,日本野外攝影師星野道夫寫道:
“在東京過著忙碌的日子時,可能有一頭鯨魚正跳出阿拉斯加的海面,光知道這些,就讓人覺得舒暢。”
90后北漂男生小磊,每日重復著兩點一線的疲憊生活,歸家還有合租的窘迫。
有時周五下班,他會帶行囊從單位直奔酒店,二環里的小單間,早晨在陽光中起床,傍晚在煙火氣里溜達,夜深去酒吧小酌,盡興而歸,風中都有醉意。
即便周一就要回歸疲憊的日常,即便手機上仍是焦慮的新聞,即便時代仍在沉重喘息,但他,已擁有自己的當下。
松弛心靈,享受當下,這是后疫情時代的生活哲學,也是當下人們對住酒店的期許。
今年秋天,大眾點評發布了2023年大眾點評必住榜。它不僅是榜單,更像是重新打開酒店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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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江的雪山酒店可看日照金山和漫天繁星;野營帳篷谷能打水仗和收集昆蟲;云峰山上的童話樹屋能看層林盡染和給孩子們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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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外灘W酒店入選,除了能住進風景,還因生煎包和馬卡龍好吃。
人們對酒店的要求越來越多元,一片風景,一個場景,一種體驗,都可能是選擇理由。酒店是橋梁,連接著共鳴。
當旅行過程大于目的,當旅游與生活邊界已模糊,“住著玩”成為當下的生活潮流。連美團酒店今年都把slogan改為“住著玩個遍”。
必住榜上的酒店,基于7億用戶真實評價,像是一份“住著玩新指南”。
必字意味著,那些酒店有著特殊的時間或空間,關聯著必在此地才能看到的風景,必在此處才能收獲的體驗。
人生太多一期一會,有些地方不可不去,不會再來。
寫《百年孤獨》的馬爾克斯說:“生活不是我們活過的日子,而是我們記住的日子。”酒店就是那些日子的錨。
夏天時,成都大運會開幕,小夏的朋友在山上的民宿遙望。
他看不到現場的人頭簇擁,但在那家民宿,他收獲了專屬一個人的盛大煙花。
(文中部分受訪者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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