爅爅有聞·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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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趙小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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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團播的偏見,源于許久以前的一次信息流推薦。
炫目的燈光,潦草的背景,厚重的美顏濾鏡,配上土嗨BGM,直播間里的主播們成群結隊地排成陣形,一起跳著網絡上剛火的簡單舞蹈,給人一種整齊劃一又眼花繚亂的感覺。
團播,就是這種由多人在同一直播間進行唱歌、舞蹈等才藝表演的演藝直播形式的統稱。
賈冰幻視小鮮肉,柯基來了都變馬,許多網絡梗圖也出自這些自帶強烈視覺沖擊力的團播直播間。這些都一度讓我覺得,團播無非就是在用夸張俗氣畫面博眼球。
與偏見一同出現的,還有困惑。
我和我看見的輿論里,對團播幾乎只有負面評價。但團播的行業規模、影響力,仍然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橫掃大眾文化市場。
2025年,團播日均開播房間數約8000個,據《中國經營報》報道,2025年團播行業市場規模有望達到150億元。
那些做團播、看團播、為團播砸下真金白銀的人,遠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整個團播行業走向專業化和規范化的速度,也遠比我預期要快得多。
最初關于團播的偏見,也在我開始了解這個行業后,被逐漸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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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個團播直播間,需要花多少錢?
答:僅硬件設施,就需要30-100萬。
具體投入上,現在的團播大多采用和大型音綜、頂級晚會同水平的燈具、音響、攝錄設備,對標的也是專業舞臺級演出和電視臺級別制作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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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鯨團播間的硬件配置
做一個團播直播間,需要多少人?
答:僅一個直播間,就有至少10個人。
具體分工上,團播的前臺通常需要5-7個主播,幕后則需要搭配1.5倍人數的主持人、運鏡師、燈光師、運營,以及妝造、舞蹈、服裝等中臺部門,大都是從傳統電視節目制作團隊轉行而來的。按照這個配置規模,一個團播直播間,不亞于一個省級電視臺的節目演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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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播間中控臺
這些都是我在重慶長鯨傳媒公司,看到的團播行業真實情況。可以說,從場地硬件到人員配置,和我預設的“土味大本營”大相徑庭,也并非想象中那種只為了賺一波快錢的“草臺班子”。
一整面墻鏡子的排練廳里,約莫二十來個年輕人列作兩排,跟著舞蹈老師練習動作,房間里不斷回蕩著數拍子和鞋底摩擦地膠的聲音,有的動作細節一練就是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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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排練廳練習舞蹈動作的主播們
排練廳隔壁就是化妝間,幾位化妝師正在給即將上播的主播們化妝,妝面就是常見的上鏡妝,并沒有我預想中那種能夾死蚊子的大假睫毛和大臥蠶,現實觀感并不夸張。
每一扇厚重的隔音門后面,就是一個獨立運轉的直播間。沒有想象中大紅大紫的廉價LED,專業的面光、輪廓光、染色燈陣列下,大型攝像機搖臂、環繞式音響設備、專業中控屏和投影系統彼此配合。公司公會長李帥說,“光一個直播間的燈光設備就有200多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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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直播的團播間現場
直播時,妝發精致的男孩們一遍遍地跳,燈光、攝像、中控也跟著一遍遍地走。每一輪間隙,舞蹈老師會“摳”上一輪的動作細節,調下一輪的節奏走位,再一遍遍重復磨合。
說實話,這種近乎“工業級”的品控流程,跟我認為的那種“隨便扭扭”的團播是截然不同的。這些工作也并不如屏幕里看起來那么輕松。室內的體感溫度并不高,但每個人脖頸上都浸滿了細密的汗。

鯨·渝101男團團播現場畫面,中間位為林不染
林不染,是這家公司旗下鯨·渝101男團的主播之一。
05年出生,長相清秀身形高挑,學了十幾年舞蹈,高考500多分的正經大學本科生,有過模特行業經歷,但一畢業就做了團播。
做團播的半年里,林不染每天有8-9個小時的工作時間,1-2小時做妝造,5小時直播,下播后要進行1小時復盤會,以及新舞蹈的排練。
林不染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多棲藝人,按照公會長李帥的規劃,旗下主播除了做團播,還可以參加線下商演活動、線下舞臺表演,參與短劇拍攝。
這樣看來,對于許多藝術院校的畢業生而言,一個毫無背景的新人將團播作為職業起點,未嘗不是一條可以將專業技能直接變現、打開局面的新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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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長鯨這樣的市場機構,是守住了團播的底線,那么專業院團的入場,則是抬高了團播的天花板。
今年7月,吉林省歌舞團正式在抖音嘗試舞蹈團播,首場曝光人數就突破了19萬。
這個成立于1954年的國有文藝院團,率先下場做團播,拆下了排練廳的棚頂,裝上了影視級燈光、4K超高清攝像機及巨型LED背景屏,只為將專業院團的頂級舞蹈表演搬進直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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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省歌舞團團播現場畫面
這樣的團播,是在將專業舞蹈藝術,以更貼近大眾審美的網感編排和解說,呈現給從未進過大劇院的年輕人。
同樣的表演,同樣的舞臺,同樣的專業團隊,只是形式從線下搬到了線上,觀眾從小圈層擴展到了大眾。
這也意味著,以前只能在一線城市大劇院花高昂票價才能看到的專業舞者和經典舞蹈藝術,如今小縣城的人也能在直播間里免費看到了。
今年9月,中國演出行業協會與抖音直播發起“優質團播計劃”,計劃在2025年底前培育超過100個符合行業標準、具備內容特色的優質團播。截至目前,抖音已有239家中市直院團以經紀機構形式入駐抖音,累計直播場次超過54萬,收獲35億觀看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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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風舞蹈“夢華錄”團播間畫面
專業院團的入局,對團播觀感的影響是顛覆性的。
試想一下,當你在團播間里,聽到的是箜篌和笛聲的民樂合奏、寧波甬劇的婉轉戲腔、越窯青瓷甌樂、常德絲弦樂,看到的是贛州采茶戲、淮北梆子戲、湖北編鐘樂舞、上海芭蕾舞劇……
你曾經對團播的各種偏見,自然也就消解了。
也許正如吉林省歌舞團副團長所說的,“藝術并非只有劇場里的陽春白雪一種形態,線上團播也是舞臺形式的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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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團播告別野蠻生長階段后,還能繼續快速發展?
因為相比耗時漫長的追劇、成本高昂的線下演出,團播為更廣大的普通人提供了一種“即時滿足”的審美體驗。你可以在任何空閑時間里,幾乎無門檻地欣賞到一場制作愈發精良的才藝表演,并獲得互動參與感。
團播,本質上就是這樣一種低成本、高互動的演藝方式。
許多人最初對團播的偏見,源于其早期粗放形態的刻板印象。而現在的團播,正在經歷一場從草莽到規范、從粗糙到精細、從單一到多元的“供給側改革”。它確實不可避免地存在很多問題,但在市場選擇、平臺規范、專業力量入場共同驅動的強大力量下,它也不得不被推向更規范和有價值的發展軌道。
今年6月,抖音直播發布《抖音直播機構與主播合作簽約與履約規范》,對公會與主播之間的簽約細則進行一定約束。到了7月,就有54家涉嫌傳播色情低俗信息、詐騙、為未成年人提供經紀服務等違規行為的公會被抖音平臺清退,194家涉及存在不良經營行為的公會被處罰公示。
從電商、外賣,到共享經濟、直播帶貨,互聯網時代之后,每一個新行業的興起與發展,似乎都會經歷一個從混沌開局到逐步規范化發展的必經階段。
如今的團播,也正站在這樣一個全面洗牌的路口前。
和所有新興行業一樣,在經歷獵奇和擦邊的邊際效應急速遞減的階段后,團播行業里真正能生存下來的,靠的依然也只會是過硬的專業能力、創新的產品形式和長期的市場認可。
那些剛剛涌入團播的年輕人,也會很快見證這一切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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