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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的物業服務中心,我正站在柜臺前,準備交這個季度的物業費,卡卻被傳了出來,說余額不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把卡遞進去一遍:“麻煩在試一次。”這時身后排隊的人不耐煩的說道,“沒錢了快出去借吧,別耽誤大家的時間了。”柜臺里女工作人員,平靜而又程式化的聲音再次傳來:“女士,再次確認,余額不足。”
急忙拿著這張聯名銀行卡,我窘迫的鉆出人群,懷著狐疑的心情,去了附近的銀行查帳,看著余額上的數字僅剩下46.52元,那一刻,心如死灰。丈夫月薪兩萬,如今結婚快七年了,家庭賬戶上還是兩位數,說出來誰能相信,我苦澀的笑笑,這日子沒法過了。
第二天,給母親打了電話,只說出差,就把上幼兒園的女兒,托付給母親照顧。沒了后顧之憂,我請了年假,訂了當天去云南的車票,接下來的時間要思考一下,這個家,這段婚姻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高鐵上,我望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加上軌道輕微的摩擦聲,目的地雖已明確,但是孤身一人,對未來的擔憂,這個旅途并不愉快。雖然離開了家,但是現實里的問題,還是得面對。心里清楚的很,家庭銀行卡出現“赤字”,肯定與婆婆有關系。
拿起手機,找到丈夫的名字,開門見山,我打字,“說吧,這次你媽又立了什么明目要錢?”
很快上面就顯示出正在輸入,先出現的是一行;“老婆,對不起,”這句話他說了七年了。我聽了心里毫無波瀾。接著他寫道:“媽說二哥家要在縣城買房子,首付10萬,只湊夠4萬,剩下的就由我付。所以我把卡里的整錢都給轉了。”
我氣得手抖:“那我們這個月的房貸,車貸,還有孩子興趣班也該繳費了,這些你怎么說?”
丈夫的短信又發過來了:“老婆,這兩個月我們就先苦點,你不是有信用卡嗎?先用著,等下月開支在給湊兩萬,估計媽短期內就不會再要錢了。”
“你說信用卡?我一張信用卡才5000的額度,都不夠還房貸的。”我真是無語了。“一張不夠,再開兩家銀行的,等這兩個月過去就好了。”丈夫回到。
我煩躁的在手機上打著一連串的“滾”字,“這些年來,你媽不停的要錢,成百上千的就不說了,光上萬元的,每年都要來這么一次,這次更過分,竟然要了6萬,”接著穩了穩情緒,繼續打字:“等于是你三個月的工資都給她了,每次你都說讓我忍一忍,就過去了。你告訴我,這三個月我們怎么過?”
情緒失控,我打出了丈夫的名字:“那還剩46塊錢的銀行卡,我給你放書桌上了,等著收離婚協議書吧。”
拉黑了丈夫。低頭浮在座前的小桌上,思緒翻滾,后悔嫁給了他。七年前,蜜月還沒度完,婆婆就打來電話要錢,“小三子,”婆婆喊著丈夫的小名,“你姐家要蓋個豬圈,預算得萬八千兒的,你給她寄一萬塊錢來吧。她花不了剩下的,就留著我花,省得再跟你要了。”
丈夫乖巧的應了一聲,手機一動,“叮,”的一聲,我們倆才存進聯名卡的錢就這樣沒了。婆婆的理直氣壯,丈夫的聽話,讓我傻在原地。他跟我解釋,父親早逝,母親獨自拉扯他們姐弟三人長大,吃了很多苦,現在他長大有能力了,幫幫母親是應該的。
當年的我還很單純,總覺得丈夫的解釋哪里不對,何況,那時的他月薪也就幾千塊,這一萬是我們共同存的。于是,我背著丈夫給婆婆打了電話,電話里我問婆婆:“媽,你要錢自己花,我們給你是應該的,但為什么給姐姐家蓋豬圈,要我們拿錢?”
記得婆婆當時就說了一句話,“你姐姐當年打工掙錢供的小三子讀書,才有了你們今天的好日子。現在該他回報了,有什么不對的嗎?”聽完,我覺得說的沒毛病,也就認可了婆婆的說法。
于是,又有了后來二哥家要砌院墻,需要水泥和磚,人工,小三子既然沒時間回家幫忙,就拿錢支援吧,不能比大姐少,又轉了一萬。平時婆婆感冒了,檢查身體了,要去親戚家隨份子,每個月沒有個大幾千,都支撐不起一個農村老太太的生活。
七年來,我就隨著丈夫不停的報恩,寡母養大,大姐供讀,二哥把念書的機會留給了三弟,這些恩情似乎永遠報不完。春節回家,隨著丈夫月薪越來越高,婆家以前的破舊木屋,變成了現在的明磚亮瓦的房子,水泥路面一直延伸到大門外。二哥家和鄰居相比那高高的圍墻,圍墻內花圃,菜園整整齊齊。房間里更是家具電器齊全。
這些都是我的錢換來的,心里五味雜陳。看著二哥家房間里的冰箱,電視都是我們買的。大姐家成排的豬圈里,也肥豬滿圈。看著老公欣慰的樣子,我心里想,我們幫家里每個人都達到了小康,這下子婆婆該滿意了吧?以后我們再把自己家也過好,比什么都強。
本來,這個月去除花銷后,我還想著給女兒買一套早就相中的樂高玩具,我也該買幾件衣服,說出去讓人笑話,我還穿著結婚時買的皮鞋。只因為生活壓力大。才不敢亂花錢。沒想到,二哥已經不滿足農村的生活,他要進城了,那大姐以后也要進城,想到這里,我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家,這是個無底洞,只有報不完的恩情。
終于到云南站了,下車后,狠狠吸了口清新的空氣,住進了古城一家安靜的民宿里。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漫無目的的走在青石板街上,天很藍,云很低,微風輕輕拂過,讓我有種歲月靜好的假象。
10多天里,我用腳丈量著云南的山山水水,看云卷云舒,盡量挑人少的地方走,人山人海的景色,很容易就讓我想起家里的破事,眼前的景色也像蒙了塵,心里那座大山,依然會壓的喘不過氣來。
丈夫除了愚孝以外,是個很好的人。如果離婚,讓我怎能不心疼?母親的電話里,女兒乖巧伶俐,想到孩子,心也揪著疼。記得小時候,看過一出古戲,大意是一個女子要出家,大師問她,可有丈夫,她說無有,接著轉臉掩面而哭,“我那夫啊·····。”大師又問可有孩子,她又答:“無有。”轉身又哭“我那苦命的孩兒啊····。”凡塵雖苦,但是舍棄了的痛誰懂。
拉黑丈夫半個月了,收到了一條短信,竟然是婆婆發的,我和她從來沒有對話的框里,寫著一堆的文字。
“三媳婦,聽說你要離婚,我問了三原因,他說是因為給二哥打錢。他說離了也好,以后開資都交給我,就沒人管了。我怎么想也不是滋味。原以為老三過的最好,他要幫助哥姐是應該的。”
“把這事跟你哥姐說了,說弟弟給的錢,早就超過了當年他們的付出。當年他們對弟弟好,是愛弟弟,現在弟弟家都要散了,他們也心疼的很。這次的六萬就算借的,等你回來打借條。夜里睡不著,我也想了,都是我的錯,這些年我光疼大的,二的,委屈三了。以后你們姐弟相處,我也不摻乎了。”
風又吹過來,帶著晚霞的暖,卻吹不散我心頭的迷霧,那條短信的信息量很大,我不相信半個月時間,一家人都轉變成長了。這里邊老公的態度更讓我迷惑。
把老公從黑名單里拉出來,一下子蹦出了好多條短信,未接電話。短信的內容情話綿綿,什么老婆,我想你了,什么老婆你受苦了,老婆在外面照顧好自己,老婆別惦記家里,有我呢。
突然眼淚像開閘的洪水,決堤了,捂著臉蹲在地上,心里的陰霾,突然裂開了個口子。
老公把兩萬的月薪全給了婆婆,一給就是三個月的,家里的存款,就剩46塊錢,我忍無可忍出門旅游散心,準備回來后離婚,沒想到婆婆的一個短信,柳暗花明。
明天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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