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滾動播報
(來源:上觀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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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團采風從宜興回歸上海途中,司機因連續開車過了法定時限需要歇息片刻,便在小昆山休閑區駐車。于是,一幫人好像閑話總說不夠,又聚在一起聊天;另一幫人好像肚子總填不飽,又在各色食品柜前檢閱起來。
突然,“聊天幫”里伸進一只從“檢閱幫”里過來的手。那手提著一袋幾乎所有人都叫得出名字的小點心——油棗。我注意到“聊天幫”中沒有一個人拒絕這份饋贈。
餓煞鬼投胎?想多了,最大的可能我猜是,大家像是碰到一個久違的老友,必須打個招呼;對我來說,自己與這個“老友”不通音問至少已有50年。
人在青少年時期顯得老成持重并不見得是成熟的表現,或許相反,他正在“自絕于群眾”的道路上狂奔,舉例說,幾十年前小朋友們聚攏在一起討論究竟巧果好吃還是麻花好吃,抑或油棗好吃,冷不丁有個玩伴說,你們吃的都是垃圾食品,我才不吃呢,我要回家去吃白木耳百合羹或核桃芝麻糊啦。想想,誰還跟他玩?不扁他一頓算客氣的。
所以,在“油棗”面前,老是會凝聚成一股“三觀一致”的強大舊勢力。我不知道小昆山休閑區伸手去抓油棗的那些人,有沒有這股舊勢力中的中堅力量或者曾經被裹挾的殘余分子。
真是奇了怪了:下得大巴,走在一條熟悉的街道上,我一眼便看到路邊兩三家烘焙店、食品店正在售賣油棗,而平時,走過路過竟然一無所見。
代入感,太重要了!
曾經最不起眼、最無存在感,也最乏善可陳的油棗,如今居然還能在市民眼前晃悠,傲然呈現于正規商鋪,憑啥?想來正是那種最不起眼、最無存在感、最乏善可陳挽救了它,好比嗑葵花籽,我實在看不出它對健康有什么好處、對味蕾有什么刺激,但就是那種無用之用,實現了以無聊對抗無聊的終極目標。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我自認為油棗乃家鄉特產,其實,全國人民都是這么想的,從油棗的別名——京棗、京果、糖欖、糖球、寸棗、金棗、金果、雪條、枇杷梗、蘭花根、油炸果、油果子、金箍棒、糯米條、江米條……可以看出它的地域性或廣泛性。但我們又不得不承認,常德人對待它,態度最認真、操作最正宗——除了糯米,并且真刀真槍地跟紅棗對接,還做了全國首家非遺認證。
不要以為上海乃至江南一帶把沒有任何棗子成分的油炸小吃叫油棗毫無道理,起碼它還被想象為形狀接近棗子。跟上海人管鼻屎大小的零嘴“鹽津棗”相比,油棗算相當近于“真相”了。
油棗讓人接受的充足理由,就是簡單粗暴。簡單,是把糯米團搟制、切條;粗暴,是把狀如脆皮腸的坯條油炸然后滾上糖霜。不過,我們也不要特意強調它的這個特性,事實上,老吃貨心心念念吃出外面酥脆的同時,還要吃出里面形似絲瓜瓤般的松軟,那只能靠老法師長期積累的經驗:涼油下鍋;全程小火慢炸(油溫太高會讓糯米條鼓包、開裂,不好看;還會使它表面上油炸到位而內里尚未炸透);油炸達于高潮,溫度必須候分克數地控制于170℃一線,那樣既可鎖住芬芳米香又可規避味覺油膩……
當然,一切最終還得看食者態度:下午茶時,如果以不裝為前提,在一壺釅釅的小青柑面前,是把手伸向藤編小筐里的油棗,還是把手伸向威基伍德瓷碟上的舒芙蕾?
原標題:《晨讀|西坡:油棗》
欄目編輯:華心怡 文字編輯:王瑜明 錢衛
來源:作者: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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