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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現(xiàn)場的紅色喜字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我看著臺上的堂姐陳小慧,她緊握著張明軒的手,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
"各位親朋好友,現(xiàn)在由男方代表宣布彩禮!"司儀的聲音響徹整個宴會廳。
張明軒清了清嗓子,從內(nèi)襯口袋掏出一個紅包,高高舉起:"我給小慧的彩禮是一千元整!"
臺下一片安靜,幾秒后有人竊竊私語。
張明軒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他揚起下巴,聲音更加響亮:"一千,寓意萬里挑一!我的小慧就是萬里挑一的好姑娘!"
我看到大伯陳文華的臉色變了,他坐在主桌上,雙手緊緊握拳。
大伯母李秀珍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說了什么。
堂姐的笑容更加勉強了,她看向臺下的父親,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現(xiàn)在請女方家長公布陪嫁清單!"司儀繼續(xù)主持著流程。
大伯緩緩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01
三年前的夏天,堂姐陳小慧帶著張明軒第一次回家。
那時候我剛上大學,暑假在大伯家?guī)兔φ湛葱〉辍4蟛阪?zhèn)上開了個小超市,生意雖然不算太好,但一家人過得還算安穩(wěn)。
"小語,快來見見你姐夫!"堂姐拉著一個高個子男生走進店里。
張明軒穿著白色polo衫,頭發(fā)打著發(fā)膠,看起來很精神。他主動跟我打招呼:"你就是小語吧,小慧經(jīng)常提到你。"
我點點頭,繼續(xù)整理貨架上的商品。
"明軒在市里做銷售,很有能力的。"堂姐的語氣里帶著驕傲,"他說要帶我去市里發(fā)展。"
大伯從后面的倉庫走出來,看到張明軒時明顯愣了一下。張明軒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叫了聲:"伯父好!"
"好好好。"大伯連聲應答,臉上露出笑容。
那天晚上,大伯特意讓大伯母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張明軒很會說話,夸大伯母手藝好,夸大伯生意做得不錯,夸堂姐賢惠懂事。
"小慧跟著我不會吃苦的。"張明軒拍著胸脯保證,"我現(xiàn)在月收入七八千,在市里租了個兩室一廳,條件還不錯。"
大伯點點頭:"只要你對小慧好就行。"
"那是肯定的!"張明軒舉起酒杯,"小慧這么好的姑娘,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堂姐羞紅了臉,低頭扒飯不說話。
飯后,我和堂姐在院子里洗碗。
"姐,你真要跟他去市里?"我問。
"嗯,他說市里機會多,我也想出去闖闖。"堂姐的語氣很堅定,"在鎮(zhèn)上待一輩子有什么意思?"
我看著堂姐眼中的向往,沒再說什么。
那時候的張明軒,確實看起來很不錯。他學歷不高,但嘴甜會來事,對堂姐也很體貼。每次來家里都會帶禮品,雖然不貴,但心意到了。
大伯和大伯母對這個準女婿也很滿意。
"明軒這孩子不錯,有禮貌,有上進心。"大伯經(jīng)常這么說。
那個夏天,張明軒來了三四次,每次都待個兩三天。他會幫大伯搬貨,會陪大伯母聊天,會給我買學習用品。
臨走前,他對大伯說:"伯父,我會好好對小慧的,您就放心吧。"
大伯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我記得那時候堂姐的笑容,真的很燦爛。她對未來充滿期待,對愛情充滿憧憬。
誰能想到,三年后的今天,一切都變了樣。
02
堂姐跟著張明軒去市里后,起初還經(jīng)常回來。
她會給我們帶市里的特產(chǎn),會跟我們分享城市生活的新鮮事。她在一家小公司做會計,雖然工資不高,但她說很充實。
"市里就是不一樣,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晚上燈火通明。"堂姐眼中閃著光,"明軒說等我們結(jié)婚了,就在市里買房定居。"
大伯聽了很高興:"那就好,你們在市里站穩(wěn)腳跟,以后日子會越來越好。"
但慢慢地,堂姐回來的次數(shù)少了。
有時候一兩個月才回來一次,有時候甚至三四個月不見人影。張明軒就更別說了,幾乎不怎么露面。
"小慧工作忙。"大伯母總是這么解釋,但我能看出她眼中的擔憂。
去年春節(jié),堂姐終于帶著張明軒回來了。
我一眼就看出他們都瘦了,特別是堂姐,整個人憔悴了不少。張明軒的穿著也沒有以前那么光鮮,白襯衫有些發(fā)黃,皮鞋也磨損得厲害。
"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張明軒解釋道,"不過沒關系,我正在談一個大項目,成了的話就發(fā)了。"
大伯關切地問:"那你們現(xiàn)在...?"
"沒事,我們能撐住。"張明軒擺擺手,"年輕人嘛,總要經(jīng)歷點挫折。"
但我注意到,堂姐話少了很多,臉上也沒有了當初的光彩。
那年春節(jié)過得很壓抑,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開某些話題。
節(jié)后,我去市里上學,專門去看了堂姐。
她住的地方讓我震驚。那是個老舊小區(qū)的一間單間,不到二十平米,連個像樣的窗戶都沒有。屋子里潮濕陰暗,家具也是東拼西湊的二手貨。
"姐..."我有些心疼。
"沒事的,住慣了。"堂姐勉強笑笑,"明軒說這只是暫時的,等他項目談成了,我們就能換個好點的地方。"
我看著她,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那天晚上,堂姐做了簡單的晚飯。張明軒回來得很晚,身上一股酒味。
"怎么又喝酒了?"堂姐皺眉。
"陪客戶啊,不喝酒怎么談生意?"張明軒有些不耐煩,"你懂什么?"
堂姐沒再說話,默默收拾碗筷。
我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離開前,我悄悄給堂姐留了些錢。她推辭不要,我硬塞給她的。
"姐,如果過得不好,就回家吧。"我說。
堂姐搖搖頭:"都這么多年了,不能輕易放棄。而且...我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
我愣了一下:"結(jié)婚?"
"嗯,明軒說等他手頭寬裕點,就辦婚禮。"堂姐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
我點點頭,心中卻五味雜陳。
回到學校后,我把這些情況告訴了父母。父親嘆了口氣,母親眼中含著淚。
"小慧這孩子太倔了。"母親說,"當初就不該讓她跟著那個張明軒瞎跑。"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父親搖搖頭,"只能希望她自己想明白吧。"
但我們都沒想到,半年后,張明軒真的提出要結(jié)婚了。
03
今年三月,張明軒突然來家里拜訪,正式提出要娶堂姐。
那天我正好在家,看到他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他瘦了一大圈,臉色蠟黃,眼中的神采也黯淡了不少。
"伯父伯母,我想娶小慧。"他開門見山地說。
大伯和大伯母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這是好事啊。"大伯勉強笑了笑,"你們商量好了?"
"嗯,小慧也同意了。"張明軒點點頭,"我們準備五月份辦婚禮。"
"那...彩禮的事...?"大伯母小心翼翼地問。
張明軒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這個...伯母,我現(xiàn)在手頭確實有點緊。生意不太好做,您也知道。"
屋子里安靜了幾秒。
"沒關系的。"大伯開口了,"彩禮多少無所謂,只要你對小慧好就行。"
"那是肯定的!"張明軒立刻保證,"小慧跟了我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虧待她?"
那天晚上,張明軒住在了家里。吃飯的時候,我聽到大伯和大伯母在小聲討論。
"看他那樣子,估計連一萬塊都拿不出來。"大伯母嘆氣。
"算了,只要他們過得幸福就好。"大伯說,"彩禮這東西,多少都是個心意。"
"可是小慧嫁過去,我們總得給她準備點陪嫁吧?"大伯母擔憂地說,"她跟著人家這么多年,什么都沒撈著,再不給她點底氣,以后在婆家怎么抬得起頭?"
大伯沉默了很久:"我們能給多少就給多少吧。"
我知道大伯家的情況。小超市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網(wǎng)購沖擊很大,一個月下來賺不了幾個錢。大伯母身體也不好,經(jīng)常要買藥。家里的積蓄不多,能拿出兩三萬就算不錯了。
但我更擔心的是堂姐。
第二天一早,我專門找她談話。
"姐,你真想好了?"我問。
"想好了。"堂姐的語氣很堅定,"我已經(jīng)二十六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可是明軒他現(xiàn)在的狀況...?"
"他只是暫時遇到困難。"堂姐打斷我,"男人嘛,總有低谷期。我要是這時候不支持他,還算什么女朋友?"
我看著堂姐,心中五味雜陳。她變了很多,以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姑娘,現(xiàn)在眼中多了許多無奈和疲憊。
"而且..."堂姐頓了頓,"我們已經(jīng)同居這么多年了,如果不結(jié)婚,外面的人會怎么說?"
我明白了。堂姐不只是愛情的執(zhí)著,更多的是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
那天下午,張明軒要回市里。臨走前,他對大伯說:"伯父,彩禮的事...我想給一千塊,意思意思。您看行嗎?"
一千塊!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這年頭,一千塊能當彩禮?
大伯的臉色明顯變了,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行,你看著辦吧。"
"謝謝伯父!"張明軒松了口氣,"一千塊,萬里挑一的意思,我覺得很有寓意!"
我看到大伯握拳的手,看到大伯母眼中的憤怒,看到堂姐臉上的羞愧。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沖上去給張明軒一巴掌。
但我忍住了。這是堂姐自己的選擇,我們誰也改變不了什么。
04
張明軒走后,家里的氣氛變得很沉重。
大伯一整天都沒怎么說話,悶頭在店里整理貨物。大伯母則是唉聲嘆氣,時不時搖頭。
"一千塊彩禮..."大伯母嘟囔著,"這是把我們小慧當什么了?"
我安慰她:"伯母,彩禮多少不重要,主要是心意。"
"什么心意?"大伯母眼中含著淚,"小慧跟了他三年,青春都搭進去了,他就給一千塊打發(fā)?"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確實,一千塊的彩禮,在我們這里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是最普通的家庭,彩禮也得一萬起步。一千塊,連個像樣的首飾都買不了。
那天晚上,我聽到大伯和大伯母在房間里爭論。
"不行,我們得給小慧爭口氣!"大伯母的聲音很激動,"她嫁過去怎么抬得起頭?"
"可是我們能怎么辦?"大伯的語氣很無奈,"人家就給一千,我們還能強迫不成?"
"那陪嫁..."大伯母提到這個,"我們多給點,讓小慧有點底氣。"
"給多少?咱們家底你不清楚?"大伯嘆氣,"能拿出三萬就不錯了。"
"三萬?"大伯母的聲音提高了,"人家彩禮一千,我們陪嫁三萬,這不是倒貼嗎?"
"那你說怎么辦?"
房間里安靜了很久,我聽到大伯母在抽泣。
第二天,大伯把我叫到一邊談話。
"小語,你覺得...這個婚結(jié)得值不值?"他問。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從理性角度看,這個婚確實不值。張明軒現(xiàn)在的狀況很差,而且他的態(tài)度也有問題。但感情這種事,不能完全用理性來衡量。
"伯伯,關鍵是堂姐的想法。"我說,"如果她真心愿意,我們就支持她。"
大伯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小慧已經(jīng)不小了,她的選擇,我們做長輩的得尊重。"
"那陪嫁...?"
大伯沉思了一會:"我想給她五萬。"
我愣了一下:"五萬?"
"雖然不多,但也算是我們的心意。"大伯說,"她嫁過去,至少手里有點錢,不至于太難堪。"
我知道五萬對大伯家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他們得把所有積蓄都拿出來,甚至還要借點錢。
"伯伯..."我有些感動。
"小慧是我女兒,我不能讓她嫁過去受委屈。"大伯的眼中有些濕潤,"就算砸鍋賣鐵,我也得給她撐起這個場面。"
那一刻,我深深地被感動了。這就是父愛,深沉而無私。
但我沒想到,最后大伯改了主意。
婚禮前一周,大伯突然找到我。
"小語,我想明白了。"他說,"陪嫁我就給一千。"
"一千?"我不敢相信,"為什么?"
大伯的眼中閃過一絲特別的光芒:"既然他說一千是萬里挑一,那我也給一千。我倒要看看,他到時候是什么反應。"
我明白了。大伯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給張明軒上一課。
05
婚禮這天終于到了。
宴會廳布置得很簡單,畢竟預算有限。但紅色的拉花和氣球還是營造出了喜慶的氛圍。
我穿著伴娘服站在臺下,看著臺上的堂姐和張明軒。堂姐今天很美,婚紗雖然不是最貴的,但穿在她身上很合身。張明軒穿著租來的西裝,打了領帶,看起來還算正式。
賓客不多,主要是兩家的親朋好友。大伯請了十幾桌,張明軒家那邊只來了七八個人,連他父母都沒來,說是身體不好。
司儀開始主持儀式。當他宣布彩禮環(huán)節(jié)時,現(xiàn)場的氣氛有些微妙。
張明軒清了清嗓子,從內(nèi)襯口袋掏出一個紅包。紅包很薄,明顯里面錢不多。
"我給小慧的彩禮是一千元整!"他的聲音很響亮,但我能聽出其中的底氣不足。
臺下一片安靜。一千塊彩禮,在場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看到幾個親戚在交頭接耳,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一千,寓意萬里挑一!"張明軒繼續(xù)說,聲音更加響亮,好像要掩蓋什么,"我的小慧就是萬里挑一的好姑娘!"
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但我能感覺到大家的敷衍。
堂姐接過紅包,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她朝臺下的父親看了一眼,眼中有求助的意味。
大伯坐在主桌上,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大伯母在旁邊輕拍他的手背,低聲說了什么。
"現(xiàn)在請女方家長公布陪嫁清單!"司儀繼續(xù)主持著流程。
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大伯身上。
大伯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走向臺前,接過司儀遞來的話筒。
"各位親朋好友,"大伯的聲音很平穩(wěn),"小慧是我的寶貝女兒,今天她出嫁,我作為父親,當然要給她準備陪嫁。"
臺下安靜下來,大家都在期待大伯會給多少陪嫁。
大伯停頓了幾秒,目光看向臺上的張明軒。
張明軒也在看著他,眼中有期待,也有緊張。
"我給小慧的陪嫁是..."大伯舉起手中的紅包,準備宣布數(shù)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我。
張明軒的眼睛緊緊盯著大伯,等待著那個數(shù)字。
大伯的嘴唇微微張開,就要說出那個讓所有人震驚的數(shù)字...
06
"一千元!"
大伯的聲音在宴會廳里清晰地響起。
張明軒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樣愣在臺上。他張著嘴,看著大伯手中同樣薄薄的紅包,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什么?一千?"臺下有人小聲嘀咕。
"不是吧?彩禮一千,陪嫁也一千?"
"這..."
竊竊私語聲在宴會廳里響起,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按照常理,就算彩禮少,陪嫁也應該多一些,這樣女方才有面子。可現(xiàn)在...
張明軒的臉上閃過各種復雜的表情。先是震驚,然后是困惑,接著是一種說不出的尷尬。
他原本以為,大伯會給個幾萬塊的陪嫁,這樣他們小兩口就能緩解經(jīng)濟壓力,甚至可以在市里租個好點的房子。
但現(xiàn)在,大伯給的陪嫁和他給的彩禮一模一樣。
"一千元,也是萬里挑一的意思!"大伯的聲音繼續(xù)響起,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我能聽出其中的深意,"我覺得這個寓意很好!"
張明軒的臉更加蒼白了。他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看向大伯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驚慌。
大伯走上臺,把紅包遞給堂姐:"小慧,這是爸爸給你的陪嫁,雖然不多,但是爸爸的心意。"
堂姐接過紅包,眼中含著淚水。她明白父親的用意,也明白這一千塊陪嫁意味著什么。
張明軒站在旁邊,手足無措。他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臺下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了。
"這是什么意思?"
"女方這是故意的吧?"
"這小伙子臉色都變了。"
我看著臺上的三個人,心情復雜。大伯用這種方式給張明軒上了一課,但同時也讓堂姐感到難堪。
司儀也愣了幾秒,然后硬著頭皮繼續(xù)主持:"好,現(xiàn)在彩禮和陪嫁都已經(jīng)宣布完畢,我們繼續(xù)進行下一個環(huán)節(jié)..."
但張明軒突然開口了:"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的臉漲得通紅,聲音有些顫抖:"伯父,這...這一千塊..."
"怎么了?"大伯平靜地看著他,"你剛才不是說一千塊寓意萬里挑一嗎?我覺得這個寓意很好,所以陪嫁也給一千。"
張明軒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想說陪嫁應該比彩禮多,但這樣說就等于承認自己給的彩禮太少。他想說一千塊不夠,但剛才他自己說了一千塊是萬里挑一。
現(xiàn)在的他,進退兩難。
07
現(xiàn)場的氣氛變得非常尷尬。
張明軒站在臺上,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他看看大伯,又看看堂姐,最后把目光投向臺下的賓客。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反應。
"明軒..."堂姐輕輕拉了拉他的手,聲音很小,"算了,我們繼續(xù)吧。"
但張明軒甩開了她的手,臉上露出了一種憤怒的表情。
"不對!"他突然提高了聲音,"伯父,這不對!"
現(xiàn)場更加安靜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什么不對?"大伯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寒意。
"陪嫁...陪嫁不應該和彩禮一樣啊!"張明軒的聲音有些尖銳,"按照規(guī)矩,陪嫁應該比彩禮多!"
這話一出,臺下立刻炸開了鍋。
"這小子說什么呢?"
"彩禮才給一千,還好意思要求陪嫁多?"
"臉皮真夠厚的!"
我看到大伯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大伯母更是氣得渾身發(fā)抖。
堂姐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她沒想到張明軒會在這種場合說出這樣的話。
"明軒,你在說什么?"她的聲音顫抖著。
但張明軒好像失去了理智:"我說的是實話!彩禮一千,陪嫁也一千,這算什么?我們以后怎么生活?"
臺下的議論聲更大了,而且明顯都是對張明軒不利的。
"這人怎么回事?"
"彩禮給那么少,還有臉要求陪嫁多?"
"小慧怎么找了這樣的人?"
大伯深吸了一口氣,走向話筒:"各位,讓大家見笑了。"
他停頓了幾秒,然后看向張明軒:"小張,既然你覺得一千塊不夠,那我問你,你覺得應該給多少?"
張明軒愣了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但還是硬著頭皮說:"至少...至少三萬!"
"三萬?"大伯冷笑了一聲,"你彩禮給一千,要求陪嫁三萬?這是什么道理?"
張明軒的臉更紅了:"我...我現(xiàn)在手頭緊,等以后有錢了,我會補給小慧的!"
"補?"大伯的聲音提高了,"那我問你,你打算什么時候補?怎么補?"
張明軒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現(xiàn)場的氣氛已經(jīng)徹底變了。原本的婚禮變成了一場鬧劇,所有人都在看這對新人的笑話。
我看到堂姐眼中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她終于看清了張明軒的真面目,看清了這個人在金錢面前的丑陋嘴臉。
08
最終,婚禮草草結(jié)束了。
張明軒在眾人的指責聲中,灰溜溜地離開了宴會廳。臨走前,他還試圖拉堂姐跟他走,但被堂姐拒絕了。
"你走吧,我們...結(jié)束了。"堂姐摘下頭紗,輕聲說道。
張明軒還想說什么,但看到現(xiàn)場所有人都用憤怒的目光看著他,只好悻悻離去。
賓客們陸續(xù)散去,大家都在議論今天發(fā)生的事。
"小慧做得對,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還好及時發(fā)現(xiàn)了他的真面目。"
"大華做得好,那一千塊陪嫁真是絕了!"
我明白了,大伯從一開始就看穿了張明軒的品格。一千塊的陪嫁,是他精心設計的考驗。他要看看,張明軒面對同樣的一千塊,會是什么反應。
結(jié)果很明顯,張明軒的反應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他給一千塊彩禮時可以說是萬里挑一,但當陪嫁也是一千塊時,他立刻翻臉了。
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從來沒有真心尊重過堂姐,也沒有真心想過要承擔起一個丈夫的責任。他只是想找個免費的保姆,最好還能帶來經(jīng)濟利益。
晚上,我和堂姐坐在院子里談心。
"姐,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我問。
堂姐苦笑了一下:"說不難過是假的,畢竟三年感情。但是...我也松了口氣。"
"松了口氣?"
"嗯。"堂姐點點頭,"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他只是暫時遇到困難。但今天他的表現(xiàn),讓我徹底清醒了。"
我握住她的手:"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時間,然后重新找工作。"堂姐的聲音中有了一絲堅定,"我要重新開始,做真正的自己。"
大伯走過來,在我們身邊坐下。
"小慧,爸爸今天的做法,你會怪我嗎?"他問。
堂姐搖搖頭:"不會,爸爸,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會繼續(xù)錯下去。"
"我早就看出那小子有問題。"大伯嘆了口氣,"但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話,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你看清楚。"
我忽然明白了,這一千塊的陪嫁,不僅僅是對張明軒的考驗,更是大伯對女兒的保護。他用最小的代價,讓堂姐看清了一個人的真面目。
"爸爸,你真聰明。"我由衷地說。
大伯擺擺手:"不是聰明,是心疼。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往火坑里跳。"
那一刻,我深深地被感動了。這就是父愛,看似嚴厲,實則溫柔。
三個月后,堂姐在省城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開始了新的生活。她變得開朗了許多,臉上又有了以前的光彩。
至于張明軒,聽說他后來又換了幾個女朋友,但都沒有長久。畢竟,一個只想占便宜不想付出的人,很難找到真正的幸福。
那場鬧劇般的婚禮,成了我們家族的一段佳話。每當有年輕人談戀愛時,長輩們總會提起這件事,告誡他們要擦亮眼睛,看清對方的人品。
而大伯那一千塊的陪嫁,也成了我們心中智慧的象征。有時候,金錢不僅僅是金錢,它更是試金石,能夠試出人心的真假。
如今再回想起來,我依然覺得大伯做得對。與其讓女兒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不如用一千塊錢買個教訓,讓她及時回頭。
這世上最貴的,不是黃金珠寶,而是一個人的真心。而最便宜的考驗,往往能揭示最昂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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