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看著白蓮花嫂子淪為瘋婦。

我死在一條骯臟的后巷，寒氣像無數根冰針，從水泥地刺穿我的骨髓。我閉上眼時，聽見我嫂子林靜溫婉的聲音，像一首安魂曲：“化療就是把錢往火坑里扔，人財兩空，不如把錢留給未來的孫子。”我爸媽的嘆息，是我最后的背景音。恨意是唯一的燃料，竟將我熄滅的魂，重新點燃。再睜眼，我坐在熟悉的飯桌前。空氣里彌漫著虛偽的客氣，吊燈的光線油膩地打在每個人的臉上。我母親，一個精明的商人，正在評估她的貨物，她的手指在桌布上輕輕敲擊，像在計算一筆買賣的得失。“我們家就何凡一個兒子，香火要緊。”她的話語，像在菜市場挑揀一顆白菜。我父親，沉默的合伙人，用一聲冷哼為這筆交易蓋上印章。對面，那個名叫林靜的女人，我未來的嫂子，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像一尊無害的玉佛。前世，我為了這尊玉佛，與全世界為敵。我以為我在拯救一個弱者，原來我只是她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刀刃向內，割得自己鮮血淋漓，割得家人離心離德。這一次，我只是靜靜地看著。我低頭看著自己茶杯里的一片茶葉，它在水中緩緩沉底，像我的心情。我看著林靜如何用眼淚和決絕，換取一張進入我家的門票。她沖向窗臺，姿態決絕，像一只撲火的飛蛾。她的父母屈服了。我的哥哥，那個名義上的男主角，終于從陰影里走出，接住他的戰利品，臉上沒有一絲波瀾。林靜住進來了。她喝下我母親熬制的苦藥，臉上帶著感恩戴德的微笑。那笑容，在我眼里，卻是一張精心繪制的面具，每一個弧度都恰到好處。很快，她懷孕了。我父母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卻對“結婚”二字諱莫如深。林靜開始慌了。她在我母親面前，小心翼翼地提起領證。我母親的條件，像一把冰冷的鐵鉗：“先看男女。是兒子，風風光光進門。是女兒，繼續生。”林靜的臉，瞬間褪去所有血色。夜里，她來敲我的房門，眼神里帶著熟悉的祈求。她希望我再次成為她的長矛，為她沖鋒陷陣。我看著她，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這是你的戰場，你的婚姻。我的劍，已經斷了。”她走了，背影里寫滿了孤注一擲。沒有了我的庇護，她只能獨自面對我母親的偏方。那碗藥汁黑得像墨汁，散發著一股潮濕泥土和腐爛甜味混合的怪氣，聞一下就讓人胃里翻江倒海。她不敢喝，目光像溺水者一樣向我飄來。我端起自己的水杯，輕聲說：“媽的心意，怎能辜負？”她閉上眼，捏著鼻子，將那碗毒藥灌進肚里。深夜，她的慘叫撕裂了寂靜。她在床上翻滾，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額頭上布滿冷汗。我母親說，這是轉胎的必經之痛，是福報。她的呻吟，是我前世聽過的搖籃曲。后來，我母親在雞湯里倒入雄黃酒，美其名曰“固胎元氣”。林靜終于反抗了。婆媳之間爆發了第一次戰爭。我坐在一旁，像個冷漠的看客，欣賞著這場由她們自己導演的戲。林靜的預產期到了。我哥一個電話，說工作忙，回不來。林靜的失望，藏都藏不住。她被推進產房，出來時，是個女孩。我父母的臉，瞬間結了冰。緊接著，是醫生冰冷的宣判：林靜大出血，子宮被切除，再也無法生育。我父母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仿佛在丟棄一件用壞了的工具。林靜出院那天，抱著孩子，被擋在門外。她的東西，被扔了一地。她跪下，哭喊著求饒。我父母的咒罵，像淬了毒的冰雹。“不會下蛋的母雞，滾！”她絕望地要撞墻，被她父母死死抱住。這場鬧劇，最終以對簿公堂收場。法院判我們家賠償十萬。就在我爸媽去開庭那天，我偷出戶口本，和相戀五年的男友領了證。我們遠走他鄉，去了海市。前世，為了這個家，我讓他等了又等，等到生命盡頭。這一世，我只為自己而活。我在海市生下了女兒。我爸媽不知從哪得到消息找上門來，一開口就是“賠錢貨”。我老公將他們掃地出門，黑著臉說：“我的女兒，是我的心肝寶貝。”他們的晚年，并不安寧。我哥成了酒鬼，打砸家里，怪他們讓他孤家寡人。我每月寄回的錢，被他揮霍一空。接到我哥的電話時，我才知道，我爸媽已經病入膏肓。我回了家，交了醫藥費。病床上，他們瘦得脫了相。見到我，他們渾濁的眼睛里流下淚，嘴唇翕動，最終只說出一句：“養兒防老，是個笑話。”他們死后，我辦完了喪事，準備離開。林靜來了，她瘋了，嘴里念叨著她的兒子。她弟弟說，她那個兒子，因為孕期吃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活過一歲。她是孩子死后瘋的。我哥沉默地把她領回了家。或許，這是他唯一的贖罪。我轉身，沒有回頭。我看著墓碑上父母的名字，又想起林靜空洞的眼神。我們都是這場名為“傳宗接代”的悲劇里的囚徒。只是我僥幸逃出生天，而她們，永遠地困在了原地。我向前走，不是逃離過去的陰影，而是走進一個沒有他們的，屬于我自己的黎明。那光，微弱卻真實，照亮了我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