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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梧桐葉沙沙作響,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照進書房,在褪色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正幫爺爺整理他那些寶貝舊物,一本厚重的布面相冊從書架頂層滑落,像一片秋天的葉子,輕輕飄到地上。
相冊的封面已經磨損,邊角露出里面的硬紙板。我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映入眼簾。照片上的曾祖父穿著筆挺的軍裝,眼神清澈堅定,背景是剛剛建成的工廠廠房。"這是1953年,你曾祖父從朝鮮戰(zhàn)場回來時拍的。"爺爺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后,聲音里帶著回憶的悠遠,"那時候,最光榮的就是穿上這身軍裝。"
我輕輕撫過照片上曾祖父年輕的面龐,仿佛能觸摸到那個火熱年代的溫度。翻過一頁,是曾祖父在鋼廠工作的照片,工裝上的獎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到了六十年代,工人階級最吃香。"爺爺笑著說,"你曾祖父常說,那時當工人比當干部還光榮。"
相冊的第三頁,是父親年輕時在鄉(xiāng)下的照片。他站在金黃的麥田里,脖子上搭著白毛巾,笑容比陽光還燦爛。"你爸是七二屆的知青,"爺爺?shù)穆曇羧岷拖聛恚?那時候,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是時代的召喚。"照片背面,還留著父親當年寫下的詩句:"把青春獻給祖國的田野。"
再往后翻,相冊的色彩漸漸鮮活起來。母親穿著碎花連衣裙,站在剛開張的個體商店門前,身后是"改革開放"的紅色標語。"八十年代,你媽可是咱們這條街第一個個體戶。"爺爺?shù)难劢欠浩鹦y,"那時候人們都說,擺個小攤比在工廠掙得多。"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張大學宿舍的照片上。二十歲的我坐在電腦前,屏幕上閃爍的正是最早的中文BBS界面。"記得嗎?你非要學計算機,說將來是互聯(lián)網的時代。"爺爺拍拍我的肩。是啊,九十年代末,我們這些"碼農"確實相信能用代碼改變世界。
相冊的最后一頁,是去歲的全家福。表哥穿著筆挺的西裝,他已是小有名氣的房地產商;表妹舉著自拍桿,她的短視頻賬號有百萬粉絲;而剛留學歸來的侄女,選擇的專業(yè)是人工智能。"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弄潮兒。"爺爺輕聲說。
暮色漸濃,書房里的光線變得柔和。爺爺從書桌抽屜里取出一個空白的相冊,封面的皮革還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未來的故事,該由你們來書寫了。"
我接過相冊,窗外已是萬家燈火。無人機的燈光在高樓間閃爍,像流星劃過夜空。從曾祖父的軍裝到侄女的智能芯片,從黃土高原到元宇宙,變的只是舞臺,不變的是每個時代里那些勇敢擁抱變化的人們。
梧桐葉還在沙沙作響,像是時光的低語。我輕輕合上舊的相冊,把它放回書架頂層。新的相冊靜靜地躺在書桌上,等待著被填入屬于這個時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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