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剛開張,風還帶著白天的涼意,山西運城這條老街卻已經熱火朝天。
路燈下,李嘉明把小推車停在固定位置,掀開保溫桶,熱氣一下子撲到臉上。
他系上圍裙,戴上一次性帽子,鍋鏟在鐵鍋里“當啷”一聲,油花四濺,炒面香順著風飄出去十米遠。
排隊的顧客里,有人舉著手機偷拍,有人直接喊:“這不是演《雪豹》那個徐虎嗎?”
他抬頭笑笑,遞過去一盤加蛋的炒面:“十塊,微信支付寶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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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橫店一待就是半年,拍完戲回出租屋泡一袋方便面,如今他真就在街頭發(fā)碗面養(yǎng)家。
張頌文說過,娛樂圈里光鮮的只是頂流,更多小演員一年到頭沒幾場戲,收入薄得可憐。
李嘉明就是這句話的注腳——從北漂龍?zhí)椎娇箲?zhàn)專業(yè)戶,再到夜市攤主,他的人生像一部沒劇本的戲,起起落落,全靠自己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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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明1983年出生在山西運城鹽湖區(qū)一個小村子,家里條件一般,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
16歲那年,他看電視里演戲的明星風光無限,心動了,背著個破書包就跑去北京。
沒背景、沒關系、沒錢,劇組門口一站就是一天,最慘的時候,一個月就接兩場龍?zhí)祝_詞加起來不到十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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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個路人甲,導演喊“action”,他跑兩步就下場;演個雜役,臺詞就一句“小的遵命”,說完還得自己躲角落里看別人拍戲。
那時候北京冬天冷得刺骨,他租的地下室十平米,墻皮掉渣,煤氣灶都點不著,晚上餓了就啃冷饅頭。
可他不抱怨,別人拍戲他就蹲旁邊學,眼神、走位、語氣,一場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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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機會終于敲門。他接了人生第一部戲《我這一輩子》,演個少年趙二,戲份不多,但第一次跟張國立、鄧婕這些老戲骨同框,他激動得一宿沒睡。
拍完戲,他躲在監(jiān)視器后面看回放,導演一喊“過”,他就默默記下哪里可以再好一點。
那幾年,他跑遍了北京周邊的劇組,橫店、懷柔、涿州,哪兒有戲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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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吃苦的人,總有人看見。2007年,《中國兄弟連》劇組找到他,讓他演新四軍司號員“毛猴”。
角色不大,但戲份足,瘦小的身板,眼神卻倔得要命。
有一場沖鋒戲,他撲倒在地,泥巴糊滿臉,爆炸點就在身邊炸開,導演喊“卡”,他還躺那兒喘氣,半天沒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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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場戲,讓觀眾記住了這個小個子演員。
收視率出來,7.89%,圈里人開始知道,有個叫李嘉明的,演戲靠譜。
接下來的十年,是他最順的日子。抗戰(zhàn)劇火得一塌糊涂,他成了“專業(yè)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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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抗日奇?zhèn)b》里演鐵柱,收視率16.8%,全國觀眾都認識了這個機靈鬼;
2013年《雪豹堅強歲月》里演徐虎,硬漢形象深入人心。
那時候他一個月能接兩三部戲,角色從男四男五升到男三,片酬雖然比不上頂流,但租得起北京的小房子,偶爾還能寄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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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好像終于上了正軌,他甚至敢想,要是能再努把力,買套房、娶個媳婦,日子就穩(wěn)了。
可娛樂圈這行,更新換代比誰都快。
2019年父親查出癌癥,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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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藥費像流水一樣往外淌,化療、住院、營養(yǎng)費,積蓄很快就見底了。
李嘉明四處借錢,跑組、接廣告、拍短視頻,能掙的都掙,可戲還是越來越少。
疫情來了,劇組停擺;流量時代來了,小鮮肉頂流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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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背景,沒人脈,角色從男三退到男五,再退到沒臺詞的背景板。
有一年,他跑了三十多個劇組,試鏡、等消息、被換角,折騰到最后,一場戲都沒接到。
收入斷崖式下跌,房租都交不起,更別提父親的醫(y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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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父親還是走了,李嘉明沒哭,哭不出來,他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
父親走后,他回老家收拾房子,發(fā)現柜子里全是父親留下的舊衣服,其中一件軍綠色大衣,洗得發(fā)白,但還結實。
他穿上試了試,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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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冬天他把這件大衣帶到夜市,支起小推車,開始賣炒面。
剛開始,他真放不開。圍裙一系,帽子一戴,生怕熟人撞見。
鍋鏟一揮,火一開,炒面香飄十米。顧客排隊,他邊炒邊聊戲,臉上掛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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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業(yè)不分高低,能養(yǎng)家、能過日子,就是好活兒。
擺攤半年,他攢了點錢,生活終于有了點盼頭。
2024年9月他辦了婚禮,娶了22歲的小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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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在老家縣城辦,本來準備50桌,結果街坊鄰里、老同學、甚至夜市顧客都來了,硬是擺了132桌。
抖音上他開了賬號,ID就叫“李嘉明”,粉絲幾十萬,視頻里一會兒曬片場,一會兒曬夜市,40多歲的人,眼睛里那股勁兒,一點沒老。
現在的李嘉明,偶爾還能接點小角色。
2024年下半年,他拍了部網劇,演個老兵,戲份不多,但導演夸他:“狀態(tài)好,眼神到位。”
從北漂龍?zhí)椎娇箲?zhàn)專業(yè)戶,再到夜市攤主,李嘉明的人生像過山車。
可他從沒認輸,娛樂圈再殘酷,日子總得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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