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那邊等,愚兄隨后來。”
2025年深秋,81歲的馮淬帆在臺北安詳離世,一代笑匠的人生大幕,就這樣靜靜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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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前為摯友許紹雄寫下的這十個字,如今讀來令人心碎。
就在今年五月,他還在社交平臺上寫道:“病入膏肓,茍延殘喘”,這八個字背后,是一個老人與病魔的艱難抗爭。
肺炎住院兩個多月,血氧濃度過低,出院后不得不依賴氧氣機維持呼吸。
他曬出的最后一張照片里,瘦削的臉龐讓人幾乎認不出這就是當年那個生龍活虎的“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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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都是老毛病。”面對網友的關心,他總是這樣輕描淡寫。
糖尿病、心臟病、貧血,這些慢性病如同影子般跟隨他多年。十月的又一次住院,成了他最后的旅程。
馮淬帆的演藝生涯始于1965年,加盟麗的電視。
在主演過幾部劇集后,他獲得電影導演楚原的邀請,參演了第一部電影《黑玫瑰之三之紅花俠盜》。
1968年,他轉投無線電視,與黃淑儀、梁舜燕等聯袂主演無線制作的第一部長篇電視劇《夢斷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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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香港電視史上的重要里程碑。
1974年,馮淬帆展現了他的多才多藝,自編自導了第一部電影《香港屋檐下》,并在片中擔任演出。
1976年,他轉投香港佳藝電視任節目監制,同年在該臺制作的電視劇《隋唐風云》中飾演唐太宗李世民,展現了他駕馭不同類型角色的能力。
1978年,在香港佳藝電視結束后,馮淬帆回到香港無線電視并任監制兼演員。
1981年,他獨立執導了動作片《粉骷髏》,同年底辭去香港無線電視的監制工作,專心電影電視演出,開始走性格演員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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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馮淬帆與洪金寶、岑建勛、吳耀漢、秦祥林、成龍、林正英合作,主演第一部福星系列電影《奇謀妙計五福星》,在片中飾演犀牛皮一角。
這一角色讓他一炮而紅,成為香港喜劇電影的代表人物之一。
同年,他與元彪、曾志偉、林正英聯袂主演黑色喜劇電影《時來運轉》,飾演勾魂使者趙子龍父親。
1985年,他與洪金寶、成龍、元彪、曾志偉、吳耀漢等人聯袂主演喜劇電影《夏日福星》,再次飾演犀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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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他主演由永盛電影制作有限公司出品并發行的喜劇片《精裝追女仔》,在片中馮淬帆飾演堅記車房的老板劉定堅。
這些角色讓他成為香港喜劇電影黃金時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馮淬帆在屏幕上幾乎都是以喜劇形象示人,被稱為“幽默祖師”。
不論《奇謀妙計五福星》的蘭克司;
《夏日福星》中的犀牛皮;
亦或《精裝追女仔》的劉定堅;
馮淬帆雖然不茍言笑一臉冷傲,卻制造出爆笑效果,使其形象深入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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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香港著名男演員兼監制,因一張長臉外加一撇特色小胡須而在喜劇領域中得以發揮,經常扮演中年苦逼好男人,或者脾氣暴躁的老粗。
爾冬升執導的《癲佬正傳》中,馮淬帆扮演關心精神病患的社工既有智慧又善良仁厚;
臺劇《神仙老爸》里更以鬼魂形象出鏡,詮釋了一位不放心子女將來命運的操心老爸。
可誰能想到,這個讓全城歡笑的人,私下里卻說:“我最討厭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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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玩笑,而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我被定型了,好像一輩子只能讓人發笑。”晚年的他,在接受采訪時終于說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話。
于是,在九十年代后期,他毅然減產,拒絕再演那些千篇一律的喜劇角色。這份固執,或許正是他對藝術最后的堅守。
1986年,當香港電影正值鼎盛時期,馮淬帆做了一個讓所有人意外的決定:只身一人,搬去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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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活得太貴,臺灣有人情味。”理由簡單,卻意味深長。
這一住,就是四十年。
在臺北的街頭,你可能會遇見這樣一個老人:穿著樸素的襯衫,坐著捷運,在巷口的面館慢悠悠地吃著一碗牛肉面。
若是被影迷認出,他會微笑著簽名,還會關切地說:“早點回家,家人會擔心。”這樣的他,哪里像個曾經紅極一時的大明星?
關于他終身未娶的原因,眾說紛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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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總是淡淡一句:“緣分未到。”可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把所有的熱情都獻給了電影,把最深的感情都留在了鏡頭里。
盡管減少了喜劇演出,馮淬帆并沒有離開演藝圈。
他一直專注于做配角,也有不少經典之作。
2009年,他與葉璇、古天樂、任賢齊、韓雨芹聯袂主演驚悚動作電影《意外》,在片中飾演老伯。
憑借在該片的精彩表現,馮淬帆獲得第10屆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男配角和第2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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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幕前幕后“兩手都要硬”的馮淬帆來講,此時已完全是“黃金配角”級別。
在《奮斗》、《絕代雙驕》、《最佳福星》等作品里也有過精彩表現的他,可以在“甘草”的世界里搶盡風頭。
2014年,他加盟由老搭檔午馬自導自演的都市驚悚懸疑電影《化粧師》,飾演高俊父親。
同年,與崔始源、王珞丹、袁弘聯袂主演愛情勵志劇《轉身說愛你》,飾演李明玉和李小襄的父親李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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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他出演電影《老笠》,飾演一名出獄的老人。
2017年,出演電影《明月幾時有》。盡管年事已高,他仍然活躍在演藝圈,不斷挑戰新的角色類型。
今年初,為了電影《蝴蝶大廈》,他強撐著病體接受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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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前,他依然談笑風生:“我這一身病,就像老零件生銹,敲一敲還能用!”逗得全場哈哈大笑。
可沒人注意到,說話時他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顫抖。
這部電影,成了他的絕唱。
殺青那天,他看著空蕩蕩的片場,輕聲說:“夠了,這輩子演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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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五福星”系列的主創們相繼離去,那個充滿歡笑的香港電影黃金時代,也漸漸遠去。
而我們終于明白:那個在銀幕上讓我們開懷大笑的人,把所有的歡樂都給了觀眾,把漫長的孤獨留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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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淬帆,一路走好。愿天國沒有病痛,只有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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