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那個狀態,唐朝詩人里頭挺特別的,他不像李白天天喝酒鬧事,也不像杜甫那樣整天愁眉苦臉,就是個夾心層,特別懂事,說話有分寸,跟誰都能聊上幾句,遇到什么事也不大驚小怪,能寫文章也能當官,身段能放下來,筆桿子也硬,可偏偏就是這么個人,寫了首詩,被人說是拍馬屁,罵了幾百年,這詩還進了《唐詩三百首》,傳了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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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那幫搞學問的,都覺得這首詩雖然是跟著皇帝寫的,但水平特別高,不光是哄皇帝高興,明著看是拍馬屁,其實里頭有東西,“格高意遠”,別人都舍不得刪掉,意思就是說,這詩不是瞎糊弄的,拍得有水平,有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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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皇帝出門看花,剛下過一陣春雨,唐玄宗興致來了,身邊跟著一大幫官員,王維那時候剛當上右拾遺,官不大,但離皇帝近,能露臉,就是那種皇帝一回頭就能看見的人,機會來了,他立馬就寫了一首,題目長得要命,《奉和圣制從蓬萊向興慶閣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應制》,一看這名字就知道,皇帝出的題,他來交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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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寫得太漂亮了,就那兩句,“云里帝城雙鳳闕,雨中春樹萬人家”,長安城那個大場面,皇宮在云里霧里,又氣派又不飄,底下是市井生活,春雨蒙蒙,樹影里頭全是人家,皇帝在天上,老百姓在地上活得挺好,這馬屁拍得一點不膩味,清清爽爽的,沒下跪,也沒說啥肉麻話,就跟喝了口好茶,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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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這人,自己就玩音樂的,能當皇帝搞出開元盛世,不是個只會享樂的草包,他是真懂詩詞藝術,改過《霓裳羽衣曲》,笛子吹得一流,王維這詩是糊弄還是真本事,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王維這哪是糊弄,他這是在搞文藝交流,一邊捧著你,一邊也秀自己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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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說王維是馬屁精,那是沒搞懂,唐朝那會兒寫詩就是搞政治,詩人想混出頭,詩寫得好不光是才華,更是本事,李白喝酒吹牛,杜甫苦哈哈,王維就能夾著尾巴做人,知道怎么活得舒坦,在皇帝身邊,懂得怎么說話留有余地,不去跟誰比高低,自己心里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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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寫這詩的時候,其實剛倒過大霉,年輕時候當過太樂丞,管宮里音樂的,都夸他天才,結果宮女跳舞出了岔子,跳了皇帝才能看的黃獅子舞,他成了替罪羊,直接被貶到濟州,去看倉庫了,官沒了,成了個倉管員,整個人都涼了,在山里頭待著,窮得叮當響,想歸隱山林吧,兜里沒錢,詩人也得吃飯,山里實在待不下去,只能再出來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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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齡是個正派人,也識貨,看了王維的詩,直接把他推薦給唐玄宗,皇帝也喜歡,就把王維叫回宮里當幕僚,這才算是把他救了回來,王維這下就明白了,有才華也得有人提攜,伯樂太重要了,機會不是天天有,皇帝一說要賞花,他馬上就跟上,寫這種應制詩是為了生存,不只是簡單地拍皇帝,是在那個圈子里混下去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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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十四個字,“云里帝城雙鳳闕,雨中春樹萬人家”,軟中帶硬,皇帝在云里頭,是天子,地上的春樹,成千上萬的人家,那才是人間煙火,這詩里頭藏著一座橋,把皇權和百姓給連起來了,春雨既澆灌了皇宮,也滋潤了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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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人來寫,李白可能寫得太狂,腦袋都保不住,杜甫來寫估計得哭得稀里嘩啦,只有王維能站在那個位置上,站得直,腰也不彎,這詩能傳一千年,就是因為拍得漂亮,皇帝看了高興,后人也能看懂里面的門道,格局一下子就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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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三百首》選這首詩,編書的孫洙那會兒早沒皇帝了,他選的不是權力,是美,清代人講究個“中和”,王維這首就是最好的例子,遠景是云里的皇城,近景是雨里的人家,高低錯落,畫面感太強了,馬屁拍得高級,藝術成就也高,后來的畫家、書法家、園林設計師,都拿這十四個字當寶貝,成了盛唐氣象的一個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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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這一輩子,就像在佛和官之間走鋼絲,在宮里能唱能跳能寫應制詩,到了山里又能寫出“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兩個極端他都能活得明明白白,這不是天真,是清醒,安史之亂的時候,王維被困在長安,沒跑也沒死,還在那寫詩,圓滑里頭帶著點自己的光,他懂得在亂世里,能活著本身就不容易,瞎表態不如先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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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那十四個字,遠處云里的是皇帝,是權力,近處春樹下的人家,是人間,這詩拍的到底是誰,是時間,是格局,留給后人的,就是這個意思,權力總會過去,但詩里的那場春雨,一直下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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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背這首詩,根本沒想過這是首馬屁詩,可一首詩的厲害就在這,題目是給權力的,內容是寫給所有人的,王維那十四個字,早就脫離了奉承的殼,留下的是藝術,是清醒,是溫柔,是那個活在雨里的人,給后人搭的一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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