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手術那天,我在醫院走廊刷到舒年的朋友圈:
母親心悸不適,幸好有貼心女婿在。
照片里,本應在手術室主刀的丈夫晏珩舟,此刻正溫柔地為舒母量著血壓。
而他半小時前發的消息還停留在我的手機屏幕:
醫院來了個高危病人,媽的手術我讓宋醫生代勞。
待母親手術順利結束后,我平靜的辦理了轉院。
隨后撥通了離婚律師的電話。
......
晏珩舟推病房時,已經是深夜一點。
醫院走廊的燈光斜照進來,我下意識側身,為熟睡的母親擋住刺眼的光線。
他站在門邊,白大褂都沒來得及脫。
“老婆,我剛忙完。把媽叫醒吧,我給她做個檢查。”
以前,我最在意母親的身體狀況。
每次母親不舒服,總要晏珩舟親自看診才安心。
原因無他,母親病重,而晏珩舟是這個領域的專家。
但現在——
我輕輕替母親掖了掖被角,語氣平淡。
“不必了。”
晏珩舟一怔,語氣帶著不悅。
“沈清瀾,今天舒阿姨心悸很危險,所以我才把媽的手術交給宋醫生的,你別誤會。”
“而且我聽宋醫生說今天的手術很順利,你不要再鬧了好嗎?”
我沒有誤會,更沒有鬧。
“你要是沒其他的事,就先回去吧。別打擾媽睡覺,她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
聽到我的回答,晏珩舟冷笑一聲。
“隨你。別到時候又說,我對你媽不上心。”
上心?
一個會在手術中途離開的醫生,一個把別人母親放在首位的女婿。
這樣的“上心”,我們承受不起。
晏珩舟摔門離開,我輕撫母親微皺的眉頭。
她緩緩睜眼,又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準備下樓給母親買早餐。
卻在停車場遇到了晏珩舟。
清瀾,他搖下車窗,我給媽買了雞湯,現在一起上去?
我有些詫異。
這個時間,他通常已經在舒年家——
自從三年前宋家母子搬來后,他陪母親復診的次數就越來越少。
起初他說醫院會議多、急診手術多,我都信了。
直到半年前,我陪母親復診,在醫院花園撞見本該在手術室的他,正小心翼翼地攙著舒母散步。
“阿姨,您慢點。”
“珩舟啊,比親閨女還貼心。”
原來他不是沒有時間,只是我們不再值得他花費時間。
那晚我們大吵一架。
自那以后,母親再也不要晏珩舟接送她去醫院。
雖然離婚已成定局,但看著他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偽,我終究沒有拒絕,只給母親發了條消息。他打開車門時,我眼尖的看見了副駕駛上的墊子,針腳細密地繡著“舒”字。
后視鏡下掛著的平安符搖晃著,旁邊懸掛著舒年母女的合照。
注意到我的視線,他神色微變:
“這些都是舒阿姨落下的,暫時放在車上。”
“你別又為這種小事計較。”
若是從前,我定會扯下那個平安符,質問他到底誰才是她的家人。
可是現在,我點點頭。
“這個平安符挺精致的。”
他疑惑地看著我:
“清瀾,你...不生氣嗎?”
生氣?或許應該生氣,但心里只剩一片麻木的荒蕪。
如此明顯的越界,他難道察覺不到嗎?不過樂在其中罷了。
我轉身離開。
“走吧,回去晚了媽該等著急了。”
聽到我的催促,他抿了抿唇,拿著保溫桶跟在我身后。
沒走兩步,晏珩舟電話響了,專屬鈴聲是舒年最愛的那首鋼琴曲。
電話那頭,是舒年急切的聲音:
“珩舟!你在哪?我媽說她不舒服了,你快回來看看!”
他甚至沒有回避,直接回道:“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把保溫桶塞進我手里:
“舒阿姨情況緊急,替我跟媽說聲抱歉。我改天再來看她。”
匆忙間,湯桶打翻在地。他卻頭也不回地駕車離去。
病房里,母親安靜地喝著粥。
我艱難地開口:“媽,珩舟他臨時有點事,改天再來......”
“媽知道。”母親柔聲打斷我,目光平靜。
“麻醉時只是動不了,又不是聽不見。”
她握著我的手,輕聲說:“我們娘倆,終究是比不過他們的。”
![]()
傍晚,晏珩舟打來電話。
他聽說了我要給母親辦理轉院的事,語氣里帶著壓抑的怒意。
為什么要給媽辦轉院?我是這里最好的醫生,難道我照顧得不好嗎?
還是說,就因為我早上沒來看媽,你就要這樣鬧脾氣?
那可是你親媽!你再怎么鬧也不能拿她的身體開玩笑吧?
我今晚要照顧舒阿姨,既然你覺得我照顧得不好,那我就不回來了!
我平靜地聽著,只回了一個字:好。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他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說出一句:你......
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五分鐘后,手機響起提示音,是舒年發來的消息:
對不起啊沈小姐,我母親最近狀態不好,麻煩珩舟了。
不過你確實做得不對,你應該體諒的。畢竟珩舟是市醫院最好的醫生,搶手也是正常的。
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珩舟的。
看著這條看似道歉實則宣誓主權的消息,我直接刪除拉黑。
這樣的戲碼,從舒年母女三年前來到這座城市就開始上演。
起初是偶爾的幫忙,后來是頻繁的照顧。
直到現在,晏珩舟已經快成了舒家的私人醫生。
沒過多久,他的電話又打來了。
沈清瀾!你什么意思?舒年好心跟你道歉,你就這個態度?
電話背景里,隱約傳來舒母的啜泣和舒年的安慰聲。
我沉默著,聽他在電話那頭繼續發泄:
沈清瀾,你怎么會變成這樣?舒阿姨是個病人,你連一點愛心都沒有嗎?
我對你太失望了!
我掛斷電話,指尖微微發涼。
這句話,該是我對他說才對。
明明是他一次次把別人放在首位,我什么都沒說,現在倒成了我的錯。
回到家中,我開始收拾行李。
律師的回復很明確,婚后財產分割對我有利,母親的醫療費也完全足夠,最后一點顧慮也消失了。
打開衣柜,左邊是母親素色的衣物,右邊是晏珩舟那些昂貴的西裝——
大多是他陪舒母逛街時買的。
我記得有一次母親想買件新外套,他卻說下次再說,轉頭就給舒母買了件羊絨大衣。
當時和他大吵了一架,他說給母親補一件,可衣柜里至今沒有那件衣服的影子。
衣物、日用品、母親常看的書......我一件件整理裝箱。
當觸到衣柜深處的木盒時,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輕輕打開盒蓋,里面整整齊齊放著我和晏珩舟戀愛時的照片。
最上面那張,是他在醫學院畢業典禮上,穿著學位服對我微笑。
背面是他清秀的字跡:
親愛的清瀾,等我成為能讓你驕傲的醫生。
手機突然響起,是晏珩舟打來的。
接通后,他帶著斥責的聲音傳來:
沈清瀾!舒阿姨病情加重進ICU了!要是她有什么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看著照片上那個曾經滿眼是我的男孩。
曾經,他會在值夜班時偷偷給我發短信說想我。
現在,他卻為了別人的母親,對我惡語相向。
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他的笑臉,我低聲說:
隨你吧。
掛斷電話,我將木盒里的東西丟進了碎紙機。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