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娛最近捅了大男主窩,一下子上新三部,結(jié)果都是難兄難弟,糊作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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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毅的《天地劍心》,還是沒逃過狐妖ip必?fù)涞哪е洹?/p>
羅云熙的《水龍吟》,快節(jié)奏強(qiáng)劇情,但感覺還是走了成毅《赴山海》的老路,全在關(guān)注羅云熙那搶鏡的花哨妝造。
龔俊重回舒適圈,《暗河傳》感覺是按《暗河令》的路子拍的。

《水龍吟》里大搞師兄弟相愛相殺,《暗河傳》更是如此,男主男二這雙向奔赴的“兄弟情”反而更有看點。

漫天花海深情對視愛恨交纏,以往都是男女主專屬運鏡
說真的,這幾部劇看著是大男主,實則個個暗藏“兄弟情”。
武俠故事里的雙男主敘事向來有之,也并非什么新鮮玩意。
區(qū)別于耽改專注于人與人之間的情愫拉扯,這種更傾向男頻風(fēng)格的傳統(tǒng)雙雄設(shè)置,更強(qiáng)調(diào)個體與環(huán)境沖突下彰顯的人格魅力,在非性向雄競的命運互搏中,彰顯一定的史詩感。
咱們今天就借這股男性友誼的東風(fēng),細(xì)品一下武俠劇里的兄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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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傳》在同期三部大男主劇里算是質(zhì)感不錯的選手,可偏偏沒能在混戰(zhàn)中殺出重圍,問題或許恰恰出在這大男主的人設(shè)上。
更準(zhǔn)確地說,我說的問題,是指這部劇沒能做到角色大火出圈。(因為以往很多爆款,都是由出彩的角色引來的傳播和流量)
龔俊飾演的蘇暮雨確實不夠看。
不同于《山河令》中溫客行那種瘋批美人,這次他拿的是個邪道身正派心的劇本,身在江湖第一殺手組織暗河,卻一身正氣,甚至“正”得有些邪門,不像殺手,比名門正派還講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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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開場就挺反套路,暗河的首領(lǐng)大家長重傷垂危,組織內(nèi)的各路勢力蠢蠢欲動,都想趁機(jī)除掉他上位。而我們的男主蘇暮雨,作為大家長的心腹,偏偏要拼死守護(hù)他。
這和傳統(tǒng)武俠的套路很不一樣。一般來說,武俠男主不都是新生力量的代表嗎?講究的是俠義之道,推翻腐朽,破舊立新。可蘇暮雨倒好,一出場就站在了舊勢力這邊,當(dāng)起了“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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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是為了守護(hù)正義嗎?
好像也不是。你會發(fā)現(xiàn)這個劇里除了男主身邊的一幫下屬和花錢請來的神醫(yī),幾乎所有人都想讓大家長死。大家長呢,也算不上能帶領(lǐng)暗河走向光明的首領(lǐng),甚至于男主下屬也鼓勵他上位,認(rèn)為由他取而代之,才是暗河最好的出路。
那他究竟圖啥?
說白了,就兩個字: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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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長對他有恩,他承諾過要以命相護(hù),就不能背棄諾言。這種設(shè)定本來很有張力,一個殺手,身處最黑暗的角落,卻比誰都看重情義和底線。
而且哪怕名正言順,他也并不貪戀那個至高權(quán)位,不想接任這大家長之位,他內(nèi)心深處向往的是洗盡雙手血腥,遠(yuǎn)離紛爭,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
但問題也就出在這里。
既要他堅守殺手的情義本心,守護(hù)舊主;又要他展現(xiàn)不慕權(quán)勢、超然物外的格局;又要強(qiáng)調(diào)他才是那個有能力打破舊秩序、開創(chuàng)新局面的天選之人,還為他鍍上了一層“暗河白月光”的金身……這種既要又要的拉扯,讓蘇暮雨的人設(shè)時常透出一種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感。
你說他堅守原則吧,他確實給自己定了“三不接”的規(guī)矩,殺人只為懲奸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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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邊,他的好兄弟蘇昌河把他不接的活兒全接了,他也默許。可見蘇暮雨維護(hù)的也并非是江湖的公正大義,更多是自己內(nèi)心的秩序。
說難聽點,獨善其身,就是一種不徹底的、虛偽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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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rèn)為殺手要有自己的底線,殺手世界也要有秩序。但結(jié)果是想讓他在暗河這個殺手窩里做圣人,卻又無法讓他真正擺脫殺手世界的生存邏輯。
之前在“兄弟之間只能活一人”的死局中,蘇暮雨也是遵循強(qiáng)者邏輯才得以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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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設(shè)定上的擰巴,容易讓角色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但《暗河傳》一個頗為聰明的處理在于,它不強(qiáng)行縫合這些縫隙,而是干脆把圣人和殺手這雙重身份,拆開交給了兩個人。
男二蘇昌河更像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大男主,不管行動上還是理念上,他才是那個暗中謀劃、堅定地要推翻舊勢力、建立新暗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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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劇中巧妙地用兄弟情這根紐帶,讓蘇昌河成為蘇暮雨人設(shè)的一種補(bǔ)充。他就像是蘇暮雨的影子,替他做了所有他不能做、不愿做的事。
于是我們看到,蘇暮雨不愿追逐權(quán)力,蘇昌河便來當(dāng)大家長,但實際話事人還是蘇暮雨;蘇暮雨要做圣人,蘇昌河便全力托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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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在明處堅守道義,一個在暗處處理污穢,不僅化解了人設(shè)的內(nèi)在矛盾,兩個人的互補(bǔ)反而成了亮點。
蘇暮雨這意圖復(fù)雜的“大男主”立沒立起來另說,但這組雙男主的塑造,無疑是成立的。
畢竟有時候,比起硬去塑造一個完美的人,呈現(xiàn)一段完整的關(guān)系或許更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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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武俠世界一直對雙男主情有獨鐘,過去的經(jīng)典武俠都有不少此類設(shè)定。
單一主角的成長之路難免單調(diào),一旦有了另一個參照系,故事的張力立刻翻倍。雙男主也不僅是兩個主角,更是一段相互定義、共同成長的關(guān)系。
宛如一個社會實驗的兩個樣本,當(dāng)兩種人設(shè)、身份與命運形成呼應(yīng)、對照乃至對抗的張力時,兩人之間就會產(chǎn)生一種超越單純俠義情誼、深刻而微妙的靈魂共振。
金庸筆下的雙男主,往往是命運交織的對照組。最具代表性的,莫過于郭靖與楊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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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自父輩結(jié)義便命運交織,卻走向全然相反的道路。楊康天資聰穎,自幼備受矚目;郭靖資質(zhì)愚鈍,但傻人有傻福,后來居上。
楊康算現(xiàn)下最流行的陰濕男二人設(shè),對郭靖又酸又恨,在意得不得了。兩人完全是“既生瑜何生亮”,比武招親落敗、目睹郭靖拜師洪七公、身邊人皆向郭靖傾心,郭靖每一次成長都像一面鏡子,映照出楊康的失意與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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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蓉一句誅心之言,道破本質(zhì)。“你一直嫉妒郭靖,不是因為你武功不及他,而是因為你處處不如他。”
而郭靖對楊康,始終懷有一種圣父般的責(zé)任感,在他眼中,楊康始終只是個誤入歧途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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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總寫兩人道路之對立,古龍則偏愛知己型雙男主。
《絕代雙驕》,早期魔丸靈珠設(shè)定。小魚兒與花無缺,一對孿生兄弟被拆散在不同環(huán)境中長大,一個混跡惡人堆,一個翩翩貴公子,但兩人卻從歡喜冤家一路蛻變成生死相依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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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與花滿樓更是將知己推至極致,一個出世,一個入世,卻能在精神上達(dá)成完美的共鳴與互補(b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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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溫瑞安筆下,雙男主的關(guān)系更添一抹殘酷。他鐘情于描繪那些亦敵亦友、充滿宿命感的兄弟情。
與郭靖楊康價值觀根本對立不同,《逆水寒》中的戚少商和顧惜朝的悲劇更多是性格與命運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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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并非簡單的正邪不兩立,顧惜朝的野心與時代施加于其身的壓迫,讓他不得不背叛這段友情。這種“我欣賞你,但我必須毀掉你”的命運般的捉弄,比單純的對立更讓人唏噓。
都說武俠是成人童話,因為它滿足的是成年人對現(xiàn)實中難以實現(xiàn)的關(guān)于正義、自由、感情和理想人格的渴望。
而武俠本質(zhì)還是“男人與馬”的世界,這樣的語境下,兄弟情似乎提供了某種更加超越現(xiàn)實的情感模式——
它不像愛情常被家庭責(zé)任與倫理所牽絆,也不囿于血緣親情的既定框架,它掙脫了這些世俗框架,以更自由的形式直抵兩個靈魂的共鳴。
最難纏的對手,往往是最懂我的知己。

正因如此,武俠世界離不開兄弟情的運轉(zhuǎn),而這份情義才往往顯得比許多愛情故事更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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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男作者寫兄弟情容易沒輕沒重,武俠更是重災(zāi)區(qū)。其實無非就是兄弟之間同舟共濟(jì)、同床異夢、同室操戈、同歸于盡。
現(xiàn)在的武俠新作,其實還在走這條老路。
《暗河傳》一明一暗,兄弟搭伙,干活不累。

同系列的《少年歌行》《少年白馬醉春風(fēng)》也是如此,恩怨交織的江湖,以兩兩配對的男性情誼貫穿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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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備受好評的《蓮花樓》,其中李蓮花和方多病,一個是從天下第一跌落的前輩,一個是初入江湖的愣頭青。
兩人湊在一起不像師徒不像兄弟,反倒像一對“江湖搭子”,這種互相扶持反而比刀光劍影更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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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如今的雙男主和過去相比,味道已經(jīng)不太一樣了。
過去的雙男主,說到底還是為“武俠”這兩個字服務(wù)的。郭靖和楊康的對照,是要探討何為俠;陸小鳳和花滿樓的相知,是要詮釋何為義。
人物關(guān)系的復(fù)雜,最終都指向?qū)ξ鋫b精神的闡釋。
但現(xiàn)在不一樣,如今的武俠劇,早就和古偶劇“雜交”了。
還記得以前降龍十八掌,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現(xiàn)在變成了慢動作滿天飛,純靠特效撐場面。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更是早已貶值,這些俠義口號不再是主角窮盡一生追隨的理念,而是給主角賦魅、推動劇情的工具。
“武”和“俠”都立不住了,就開始在“情”上拼命找補(bǔ)。但如今的武俠劇,看似把情字?jǐn)[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實則最缺的,恰恰是真情。
過去成年人用武俠世界寄托理想。但當(dāng)下現(xiàn)實生活充滿了不確定,我們對理想人生的宏大想象本身就在萎縮,那些更為厚重、需要付出代價的情感,我們慢慢不再信任。
于是,那些輕松、無需負(fù)責(zé)、能提供即時情緒滿足的工業(yè)糖精,成了最安全的替代品。
不過在這一片混亂中,兄弟情還算武俠劇最后的避風(fēng)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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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耽改退潮后,兄弟情也是安全且能保留情感張力的最有效的創(chuàng)作方向。更重要的是,它還算保留了幾分古典武俠的魂。
但,雙男主真是當(dāng)下武俠劇的最優(yōu)解嗎?
與其說是最優(yōu),不如說是最務(wù)實的選擇。
武打戲難拍,俠義精神式微,男女情感又常常流于表面,女性角色又無法深度參與武俠世界時,兄弟情成了唯一能讓觀眾嘗到幾分真情實感的路徑。至少在兄弟情里,我們還能依稀看到點江湖人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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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恰恰說明,雙男主本身只是一個外在的容器。
觀眾真正為之著迷的,從來不是雙男主這個形式本身,而是借由他們的關(guān)系所展開的那個廣闊、生動且充滿可能性的鮮活江湖。
人們總是迷戀群像的,何況是行俠仗義、快意恩仇的江湖群像。
雙男主只是引子,群像才是江湖的心臟。它跳動之處,恩怨交錯,俠骨柔情。江湖從來不是一個人的江湖,人的身后只有站著性格鮮明的伙伴,對面立著有血有肉的對手,這個武俠世界才真正可信、可感、令人神往。
正如評價《天龍八部》的那句“無人不冤,有情皆孽”,少室山大戰(zhàn)就是其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喬峰、段譽(yù)、虛竹三人在此并肩,更在此直面各自命運的困局,而且不只是主角,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因果走入這場紛爭,正是這些相互交織的命運,共同寫就了江湖史詩的蕩氣回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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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歌行》之所以動人,也不只因蕭瑟與無心的相知,還有雷無桀的赤誠、唐蓮的堅守以及一整個少年江湖的生機(jī)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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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正讓武俠不滅的,從來不是某兩個人的故事,而是那一整個世界的悲歡離合。
而當(dāng)下的雙男主武俠打不開受眾,恰恰是因為這種本末倒置:
只把鏡頭狹隘地對準(zhǔn)兩人,而忽略了整個江湖。
沒有江湖,又談何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兩個小男孩的過家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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