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創首發 | 金角財經(ID: F-Jinjiao)
作者 | 溫穎穎
這個冬天,羽絨服市場正在上演一場魔幻現實主義的戲碼。
一邊是加拿大鵝遭遇增長瓶頸,大股東貝恩資本考慮拋售股份。過去三個財年,其銷售額增速從21.54%驟降至1.1%,寒意逼人。
另一邊卻是Moncler門店前排起長龍。有上海網友分享,需表明“真心想買”才能進店;在日本門店,等待隊伍中一半是中國面孔。
![]()
2025上半年,針對“歐洲市場營收下滑”的業績表現,Moncler集團曾解釋,是因為來自中國、韓國、美國的游客變少了,“這部分的游客約占歐洲銷售額的一半”。照此說法,中國人不僅在本土買爆了Moncler,消費力都溢出國門了。
更有意思的是,這種火熱,與“平替當道”的消費認知形成鮮明反差。Moncler可不是加拿大鵝的“平替”。后者一件羽絨服售價約五六千到一萬元,而Moncler普遍在一至兩萬元之間,被網友稱作“羽絨界的愛馬仕”“羽皇”。
這冷熱分明的對比,像極了當下的消費現狀:到底是中產沒錢了,還是我沒錢了?
“LV看了都羨慕”
短款亮色羽絨服、水洗藍牛仔褲、厚底黃靴、耳機里放著New Wave——上世紀80年代的歐美青年,幾乎都穿著這樣一身打扮。
![]()
那件亮色羽絨服,大多來自Moncler。誕生于1952年法國的一個冬天,Moncler至今已走過73年。
基于時代特性與悠長歷史,有人形容Moncler是“充滿經濟繁榮氣息的產物”,這似乎已暗示出Moncler躋身奢侈品市場的原因之一——有無法替代的文化內核,與愛馬仕、LV有著某些相似。
但眾所周知,眼下并不是奢侈品的好時代了。
2023年,LVMH銷售收入同比僅增9%,其中包含寶格麗、蒂芙尼等子品牌在內的珠寶與腕表業務只漲了3%;愛馬仕稍好,漲了15.7%。然而,Moncler集團卻逆勢增長17%,主品牌Moncler收入同比漲19%,遠超行業均值。
尤其在中國市場。那一年,中國消費降級的聲音不絕于耳,蜜雪冰城爆紅、茅臺價格走低,但Moncler的亞洲市場收入占比卻仍高達50.2%。
到了2025年三季度,中國依然是Moncler的增長引擎。集團財報寫道,國慶期間的銷售與去年基本持平,“中國消費者的購買動能依舊穩定”。
Moncler太能打了,連LV都想“入股學習”。
2024年9月,LVMH集團宣布入股Moncler最大股東控股的Double R公司10%的股份;一年后,Double R公司在LVMH集團的資金支持下,繼續增持Moncler集團的股票,截至2025年9月,LVMH已間接持有Moncler約4.004%的股份。
Moncler為何這么貴還能賣得這么好?
表面上看,是羽絨服作為功能性服飾,對技術、保暖、防水性能的要求高于一般時裝,受消費降級的影響整體較小。數據顯示,2015-2020年中國羽絨服平均單價從432元升至656元,2023年再度升至881元。
在“一分錢一分貨”的心理暗示下,消費者對羽絨的價格更具包容性。去年《有意思報告》的調查中,近9成受訪者選購羽絨的首要標準是“保暖”,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會看“價格”。
此外,“便宜冬裝的穿起來顯廉價”的心理,也影響著普通人的消費決策。韓劇《小小姐》里有一段對話,就詮釋了這種心理——“如果你有錢,想買什么?”“冬季大衣吧。夏裝面料輕薄,便宜的也能勉強穿得和別人差不多,冬裝很容易看出一個人貧窮與否。”
只是,羽絨品類的共性不足以完全解釋Moncler的生命力。要不然,加拿大鵝也不會掉隊。
另一種性價比
“一兩萬的衣服能穿好多年,勻下來也不貴吧。”
在社交平臺上,不少Moncler消費者把這稱為“另一種性價比”。他們的邏輯很簡單:便宜不等于劃算,耐穿才是。
“我覺得將便宜與性價比劃等號的邏輯反了,買貴的衣服恰恰是因為它耐穿。”有網友表示,他只有兩件羽絨,都是耐臟的黑色,一到冬天就反復“霍霍”它們。
還有人曬出自己穿了十幾年的Moncler,堪比“傳家寶”,“估計有十二三年了,去年充了個絨還能繼續穿。以前4千塊買的,花得可太值了”。奢侈品養護店也透露,Moncler顧客修衣、充絨的比例遠高于其他品牌。
![]()
與此同時,Moncler的實體店依然火爆——這在電商主導的時代極為罕見。
去年11月,北京SKP Moncler男裝店發布了“門店銷售額破億”的慶祝貼;12月,北京三里屯店、國貿店也宣布銷售額破億。若按單件羽絨1.5萬元計算,其一家實體店就能賣出超6500件羽絨。
截至2025年9月底,Moncler在全球共有294家門店,其中近一半位于亞洲。Moncler表示,中國市場已成為零售體系的“核心支點”。
一般的消費邏輯里,愿意出門去實體店,意味著消費者更為重視衣服的質量、工藝和售后服務,這些最終都與耐用性掛鉤。
而當“戶外運動”成為新風潮,Moncler的競爭力再次被強化。
Moncler從一開始,便是為戶外登山、滑雪運動研發的。
上世紀50年代在阿爾卑斯山區,法國為激發當地人的運動激情,推出了一項全民計劃,成員們有機會參加各種山地運動。兩位來自Monestier de Clermon小鎮的雪具制造商人Rene Ramillom、滑雪教練Andre Vincent也參與其中,為了應對當地的極端天氣,他們設計了一款以“鴨頸下到胸腹之間的絨毛”為填充物的羽絨服,并用小鎮縮寫Moncler來命名。
據悉,該部位的鴨絨羽梗少、纖維長、蓬松度更高,讓羽絨服更輕薄、更保暖,由此受到登山愛好者的歡迎。
1968年,法國滑雪隊的隊員穿著Moncler參加冬奧會。從三枚閃耀的金牌被垂掛在Moncler夾克胸前的那一刻起,Moncler便成為了戶外運動的代表品牌之一。
時間來到當下,盡管“奢侈品”背后的品牌信仰,逐漸不再能吸引年輕人,但“奢侈品+戶外”的結合體,卻因同時展現出高端與技術性,反而營造了更強的價值說服力。“單純的貴,聽起來像智商稅,但再搭點別的產品屬性,就覺得物超所值了”。一位消費者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
《2024年輕力消費白皮書》顯示,疫情后戶外消費持續升溫,越來越多中產把原本留給奢侈品的預算轉投戶外裝備。2024年,《奢華戶外服飾流行趨勢白皮書》披露,中產人均戶外服飾消費高達2.28萬元,近三成消費者表示支出增加。
陰差陽錯間,Moncler吃到了來自中國的紅利。
身后的追兵
但熱度之下,也潛藏危機。
伴隨越來越多品牌察覺到“奢侈+X”趨勢,Moncler身后的追兵正在變多。
始祖鳥是最典型的追兵。自從被安踏收購后,始祖鳥便從發展停滯的困境中,逆襲成為“中產的精神圖騰”。今年3月,網上掀起了一股始祖鳥吊牌熱,一張紙質吊牌在網上最高被炒到300元,比愛馬仕吊牌還“珍貴”。
除了沖鋒衣等拳頭產品,始祖鳥也推出了一系列售價在1萬元以上的羽絨夾克,不斷逼近Moncler。
與此同時,北面、迪桑特、凱樂石等中高端戶外品牌紛紛入局,波司登、駱駝、伯希和等國產品牌也集體沖向高端線,共同分食“高端戶外羽絨服”的蛋糕。
比如,凱樂石針對高海拔攀登推出的連體羽絨服,售價高達1.3萬元;北面推出了巔峰系列進階CloudDown鵝絨服,售價接近1.2萬元。其中,波司登一款被標注為中國南北極考察同款的羽絨服,售價6299元,過去一年時間里全網累計銷量已超4萬件。
《2025年中國高檔羽絨行業市場前景預測及投資價值評估分析》指出,2024年,中國1500元以上的高檔羽絨服市占率已超30%。
而Moncler的瓶頸,也在逐漸顯現。
《LADYMAX》報道指出,Moncler在中國的部分女裝門店銷售表現,略遜于男裝門店。而在大眾時尚領域,女性往往才是消費主力軍,消費文化領域奠基之作《消費社會》亦提到,女性會更多地主導男性的情感化消費(如服飾、家居)。
意味著,Moncler仍未能撬動規模更大的泛時尚群體,倘若其瞄準的專業性能愛好者被“追兵們”分流,品牌的增長點將何以為繼?
過去幾年,Moncler在營銷上大手筆不斷,試圖打破受眾圈層。比如在70周年大秀上,邀請了安妮·海瑟薇、那英、Elsa Hosk、藤原浩等藝人模特和潮流設計師到場,在網上掀起了一波討論;耗資2億元,在中國上海搭建了一座3萬平米的“天才之城”來舉辦時裝秀。
但除了中國等部分市場的業績保持上漲,這些營銷行為,在整體上未能給Moncler帶來有效回報。2025年前三季度,Moncler全球銷售額同比下滑1%,批發渠道收入同比下滑4%,DTC渠道收入同比持平。
也許意識到這一點,Moncler自今年3月發布Grenoble系列后,便鮮有大動作。業內猜測,其此前“高燒式營銷”,或已透支主業。
長遠來看,Moncler面臨的真正考驗在于:當中國的戶外熱潮退去,當競爭者用更低的價格講出“性價比”故事,人們是否還愿意為一件兩萬元的羽絨服排隊?
Moncler需要找到,下一個能讓人心甘情愿掏錢的理由。
參考資料:
潮生TIDE《最新「中產收割機」,2萬一件的Moncler羽絨服》
LADYMAX《Moncler為什么漲不動了?》
LADYMAX《始祖鳥和Moncler,也有一戰?》
時代財經《去年始祖鳥,今年凱樂石,誰在捧紅4000元的戶外羽絨服?》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