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超越：超越的故事

封面服飾Balenciaga 白色立體花卉連身裙、黑色皮質長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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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拍攝的地點，是一座擁有四百年歷史的建筑。其前身是萊奈閣醫院，直到2000年仍在作為醫院運作。經過長達十余年的專題研究與數年的精心修復，這座典型的巴黎大醫院風格建筑，如今不僅重現了昔日的風貌及靜謐，也在現代化的改造下成為了奢侈品集團Kering總部。此次拍攝，也是楊超越對賽佛爾街40號的一次重訪。拍攝前夜，Pierpaolo Piccioli在這里發布了他擔任Balenciaga創意總監的首個系列，作為品牌摯友的楊超越，觀秀于前排，見證了這一新篇章的開啟。而在我們的視覺故事中，她所身著的正是前一晚Piccioli所呈現的Balenciaga新系列造型。

Balenciaga 黑色皮質廓形上衣、長褲、立體花卉高跟鞋

今時的時裝場景早已不同往昔。一場時裝秀不再是僅限于特定人群的預覽，更是娛樂現象，圍繞著新系列服裝所展開的地點、音樂、置景、氛圍，時裝秀的預告與視覺圖像，坐在前排的一張張星光面孔，都構成了當下的時裝敘事范式。它以更多的觀看方式和被大眾理解的語言，共同將時裝打造成了一種新的大眾文化現象。越來越多的輿論，把眼光看向時裝的舞臺，像討論一部電影或劇集一樣地，討論著一場秀、一個系列。

我們總說時裝是既深刻又膚淺的，它瑣碎到日常之中，是最基本的需求，卻又可被塑造成不切實際的夢，設計師們為一件衣服的存在探究、思索，以此為媒介，映照著我們如何在時代中被看見、被理解。我們和楊超越的對話，始于對“穿衣”的探討。

Balenciaga 紫色廓形露肩連身裙、鴨舌帽、絲絨夾趾涼鞋、Le city 小號手袋

在楊超越的衣櫥里，陪伴她最久的，是一些基礎款的黑白灰衛衣以及開衫。隨性與精致，構成了楊超越的多面。“工作時候經常會有不同的精致裝扮，每一次妝容和服裝組合在一起都會碰撞出新鮮感，就好像把快樂穿在了身上。但生活中我就會隨性一些，怎么舒服怎么來。我本身性格是個比較大條的人，私下里會在最松弛的極限邊緣去打扮自己。那些基礎款的黑白灰的衛衣或者開衫，因為它們沒有特別的風格，反而更好和一些有風格的衣服搭配在一起。用基礎去裝點不基礎，讓隨性也穿出不一樣的態度。”

時裝的膚淺，就是在于它是被看見的，衣服的顏色、面料、剪裁、風格，它們首先作用于感官，滿足人最原始的“被看見”的欲望。它依附于流行、社交、符號與欲望的快速更替；在表層上，它和季節、廣告、名人文化緊密相連，因此顯得“膚淺”，仿佛只是美的游戲。但是如何“被看見”？依舊是掌握于穿衣者的心中。在Piccioli的首個系列中，他以開場的造型，致敬了來自Cristóbal Balenciaga所創造的Sack Dress。這件來自1957年高級定制系列中的禮服，其出現在當年極具反叛精神——當在大多數女性仍被束縛于緊身廓形來彰顯女性之美的時候，Cristóbal Balenciaga用極簡、垂直的線條讓女性在自己的空間里自由存在。

Balenciaga 黑色飾蝴蝶結鏤空廓形連身裙

“那么，你是個對時尚感興趣的人嗎？”我們向楊超越發出了提問。“我會去關注一些比較新的東西。設計的創新、搭配的創新，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基礎款適用于日常生活的穿搭，但如果在基礎款里加入不基礎的搭配，就會變得有意思，有意思對我來說很重要。”當工作已經總在要求楊超越“漂亮”，對她而言，能夠穿得有意思，反而成為了一種成就感的來源。她接著向我們表述著她的看法：“有趣的衣服，會讓人對你產生興趣。我不認為所有人都是特別的，但衣服會賦予你變特別的能力。對我來說，如果大家把焦點聚焦到我身上，我會很有壓力，但如果是衣服能成為大家的關注點，很微妙地，就會讓我覺得舒服一些，既有關注度又不會上升到我本人，我覺得還挺好。”

Balenciaga 紫色廓形露肩連身裙、鴨舌帽、Le city 小號手袋

這段回答，似乎成為了一種影射：楊超越，是一個害怕被關注的人嗎？“被關注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而且我的狀態不同的時候，對被關注這件事也會有不同的感受。但我現在也學會了調節自己，去理性看待大家關注我的反饋，盡量做到情緒不被左右。”——這好像不僅僅是楊超越的答案，更接近是一個普世的答案。而衣服不正具有這樣一種魔法，讓我們在對現實的聯結之中有了選擇，折射出多面的自我。被看見，以及如何被看見，構成了“膚淺”的時裝所具有的力量所在：時裝成為一種內心的顯化，它以廓形、剪裁、色彩、結構成為了穿衣者的即時語言，無論此刻作為穿衣者，是想要呈現自我，還是將自己適當地隱藏起來。設計師們以他們的天馬行空，提供給了穿衣服的人多般選擇，多般自由。

Balenciaga 紫色廓形露肩連身裙、鴨舌帽、Le city 小號手袋

穿衣的自由是形而上的，其形而下的一面則處于不斷的更迭之中。尤其是在當下，時裝行業正處于一個大型重啟的階段，僅僅是在我們拍攝發生的巴黎時裝周，就有數個具有代表性的頂級時裝屋發布了由新任創意總監主導的新系列。正如Piccioli對于Cristóbal Balenciaga的致敬，我們發現如今的設計師們并非著眼于推陳出新，他們更多地從時裝屋本身的時代中去尋找某種時裝的精神與其具象化的形態，然后再以個人對于時代的理解，以當下的時裝語言將其呈現。

Piccioli加入Balenciaga，開啟了一種“以人為本”的時裝，而非強行地用設計師的見解去框束消費者的衣裝姿態。如果說時裝的深刻在于，它反映了我們如何在時代之中安放自己的身體與精神，那么作為人我們又是如何伴隨著時間的流動而前進的呢？

我們早已聽過無數次關于楊超越的故事：那個從村鎮女孩到舞臺中央的軌跡，仿佛是一段關于勇氣與幸運的寓言。但若仔細聽她自己講述，你會發現其中的內核并非“突圍”，而是“靠近”。對她而言，如今正在經歷的一切，都是曾經不敢想象，甚至覺得遙遠的事物。但她也明白，人終究會在時間的引導下，一步步走到那個起初不敢靠近的地方。

Balenciaga 白色立體花卉連身裙、黑色皮質長手套

“我發現，當你靠近一個點，所有的事情都會圍繞它慢慢發生。”她說。就像命運中的巧合，當你不認識一個人時，注定擦肩而過；而當兩人的世界交匯，彼此就會在生活的不同章節中頻繁出現。她把這種經歷稱為“緣分”，一種生命在更新中的隱秘秩序。而她最驕傲的，是那些看似沒把握，甚至可能失敗的決定，她依然選擇去做，“然后就會發現原來它們并非那么難以跨越，且不論完成度如何，只要選擇堅持下來，一直往前走，就總能夠走到你想要去的地方”。

這樣的輕描淡寫背后，其實是每個人都熟悉的掙扎：對未知的恐懼，對努力是否有回報的懷疑。人類的悲喜不相通，但在人生的某個節點，我們都在與不確定的自己對話。

其實我們不難發現，楊超越是一個活得很具體的人，不論是最開始她為了2000元的薪資參加選秀節目面試，還是到后來一步步走到不同的舞臺。楊超越并不擅長虛無的情緒。她的生活方式，幾乎是一種“具體哲學”——用小事穩住大事的心。她說，如果問題已經出現，那就去完成它，而不是讓它懸在那里。與其在抽象的情緒里拉扯，她更愿意把心力聚焦在一個個小問題、小事件。

“最近生活里能給我能量的事情，就是和朋友們一起玩，然后找一個目標，例如減肥。雖然這件事反反復復在發生，但是沒關系，能把反復發生的小問題游刃有余地解決好，也是一種成就感。在小問題不停出現和解決的過程中，能吸取很多經驗，這樣萬一后面遇到大問題，也不至于慌了手腳。而且，永遠有小問題的出現，才是人生的常態。”

“當你把小問題解決了，后面會有更大的問題來找你，你把大問題解決了，又會有更大的問題來找你。索性，把自己困在一個個小問題里，反復失敗，反復征服。人生總要找點事情做，那不如就和小問題作斗爭吧！”或許，這正是許多人共通的生存智慧。我們總以為要戰勝“大問題”才能成為更好的人，但事實上，人從未被命運一次性塑造，而是在日常瑣碎中被慢慢打磨。真正的成長，并非一場劇烈的轉折，而是一種對生活溫和的堅持。

Balenciaga 棕色皮質廓形拉鏈夾克

她也會在獨處時與自己對話，問：“此刻，我到底想要什么？”那一刻的她并不焦慮，而是清醒。她說，當一個人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人生就會變得簡單——不是因為問題減少了，而是因為內心不再擰巴。

從去年7月17日參演了《你好，瘋子！》超越青春版的首演以來，持續到今年3月，楊超越結束了20多場的話劇巡演。接著完成一些現有的工作之后，楊超越正在以一段相對較長的時間準備接下來的工作。

Balenciaga 棕色皮質廓形拉鏈夾克、牛仔廓形七分褲

“現在開始主要是管理自己，然后以更好的狀態去進組。我覺得有時候時間充裕，并非不好的事兒，做的事情少了，精力也可以更多。之前的行程總是緊密排布，有時候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現在有充分的時間去準備一件事，我反而覺得很踏實。不管是電影還是話劇，都是需要充足準備的一件事，當你有很長的時間去準備，你就會發現它變得更加精致了，被推動感也在這個過程中被削弱，反而會讓自己覺得是在主動完成一件作品。”

《你好，瘋子！》超越青春版中，楊超越飾演了分化出六種人格的人工智能ICY，作為一個被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產物，ICY一直在嘗試理解自己應該是什么樣子，她從理性走到感性，她在自己是否應該具有人性思維的問題上，不斷掙扎與拉扯。某種意義上，這個角色像極了她自己：在被定義與自我認知之間尋找平衡。

Balenciaga 黑色飾蝴蝶結鏤空廓形連身裙

“有時候被說多了、罵多了，我可能也會戰術性地和別人站在一起罵自己，那一刻的自己是比較低能量的。但一旦狀態回來，我發現我其實還是很愛自己的。我會想，生活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為什么而活著？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而活嗎？我們會因為一些東西而短暫地迷失在漩渦里，但只要我可以跳出來，還能好好照顧自己。”

楊超越的故事，更多是關于人如何與自己相處：如何在一次次靠近、猶豫、又前行的過程中，持續更新自己。畢竟，生活的意義或許不在于“成為誰”，而在于我們在不斷成為的過程中。

我們邀請楊超越夸一夸某個時刻的自己，她選擇了過去的每一刻。

Balenciaga 棕色皮質廓形拉鏈夾克、牛仔廓形七分褲

“我可以對每一個時刻的自己說，你做得真棒。因為我覺得每一刻的我，都有不一樣的優點，即便是某些方面做得沒那么細致的時候，它們卻也有著勇敢和一腔熱血。在我看來，這很真誠，我在那個時候選擇了敢于擁抱這個世界。但我也會有壓力扛不住的時候，也確實會產生一些回避，有一些對自己的包裹，我覺得這都是為了讓自己更好地適應環境，是一種保護機制。以前我會覺得這樣是不是不真誠？現在我覺得出于對自己的保護，這并沒有絕對的對錯，因為一旦當我狀態好了，我就又可以繼續出來擁抱這個世界。”

每一個當下的我們，都曾是未完成的形態，但也正因如此，生命才有了繼續展開的可能。那么，不只是楊超越，還有我們，請繼續不斷，擁抱這個世界吧。

監制Gaochi

攝影李思浩

采訪、撰文Younglinn

化妝 王肖晗

發型唐玉

執行造型Xiaoya L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