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島靜夫是原日軍101師團步兵101聯隊的一名上等兵,他親歷了淞滬會戰并寫下了一本日記。在他的日記里,寫下了一段與中國軍隊白刃戰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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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晚上,日軍101師團101聯隊進入上海吳淞右岸的楊家宅地區。上等兵荻島靜夫所在的第二大隊第一中隊經過連日激戰,身心疲累地躲在濕漉漉的戰壕里。小野伍長冒死去大隊本部領回來了8000多發子彈分發下去,大隊長還傳來命令,如果發現了中隊長的尸體就帶回來。中隊長在白天的戰斗中被打死,尸體不知道掉落在何處。伍長神色凝重地告訴所有人,接下來是一場惡戰,所有人做好戰死的準備。
當天晚上,每個日本兵背著1000多發子彈,滿懷殊死的決心沿著黑暗的交通壕向右邊移動,來到了第三大隊最右翼的第十一中隊的陣地。可是中國軍隊的子彈和迫擊炮彈像雨點般飛來,一發迫擊炮彈落在荻島靜夫的身邊,炸傷了一個士兵的眼睛,他的眼睛被彈片擊傷,大概率是要失明了。中隊不敢再向前進,只好躲在戰壕里等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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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島靜夫是原日軍101師團步兵101聯隊的一名上等兵,他親歷了淞滬
凌晨五點半鐘左右,子彈突然從后方疾射而來,第一中隊以為是河對岸的友軍弄錯了攻擊方向,于是一邊打出太陽旗,一邊在戰壕里大喊友軍。但是子彈還是照樣飛射過來,太陽旗也被子彈打穿了幾個孔。荻島靜夫偷偷探出腦袋,只見河邊戰壕里不斷射擊日軍的那些人,頭上戴著綠色的鋼盔,雖然在漸漸明亮起來的曙色中還看不大清楚,但顯然這是一支中國軍隊。
“有敵人!后邊!”荻島靜夫扯長了嗓子大喊,小野伍長下令調轉槍口向后射擊。操控重機槍的士兵反應過來,立刻調轉槍口急速地向后方射擊。在重機槍的射擊之下,中國軍隊的射擊有所減弱,荻島靜夫仔細看去,發現對方大約有50來人。天完全亮了之后,雙方已經能看到彼此,并進行了激烈的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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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軍隊的射擊陣地(荻島靜夫拍攝)
這一隊中國士兵,雖然只有50來人,卻敢突破不足100米的警戒線,從后方迂回到日軍兩個大隊的身后發起襲擊。這種勇氣和血性,讓一向以勇武自詡的日本兵也驚嘆不已,日本軍隊竟然也顯露出了被嚇破膽的樣子。
這是一支敢死隊,50來人敢繞后偷襲兩個大隊的日軍,盡管這兩個大隊的日軍也所剩無幾,但人數終歸是超過50人的。河對岸的日軍開始發動攻擊,重機槍和迫擊炮不斷向中國軍隊躲藏的戰壕發起猛攻。此時雙方的距離大約在250米左右,子彈在晨光里不斷閃爍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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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的戰壕(荻島靜夫拍攝)
射擊持續了大約10來分鐘后,小野伍長拔出軍刀躍出戰壕,向身后的中國軍隊發出了突擊的命令。荻島靜夫等日本兵聽到命令,舉起刺刀沖出戰壕,朝著中國士兵藏身的戰壕撲去。清晨的空氣還帶著涼意,冷風嗖嗖地往脖子里鉆,可是沒有人在意這個細節,死亡就在眼前,冰冷算不得什么。
日本兵沖了幾十米遠后,中國軍隊除了繼續射擊外,還不斷地向日軍擲來手榴彈。手榴彈落地后“嘭嘭”地炸裂,沖在荻島靜夫前面的兩三個日本兵被炸中,連“啊”的也沒有叫一聲就倒下死了。有日本兵開始放火,燒毀小宅和曹宅的房屋,讓中國士兵無處藏身。
這時第三大隊的一個小隊長帶著幾個士兵沖上去了,這幾個人剛沖到中國士兵藏身的地方,還沒接近戰壕就被中國士兵開槍打死。四五個人的尸體就這樣倒在壕溝邊上,生命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消逝。第三大隊的這名小隊長沖在最前面,中國軍隊開槍將他打成了篩子。他的手下們想將他的尸體拖回,結果也遭到了中國軍人的射擊。這個小隊長是勇敢的,但這樣的沖鋒等同于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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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隊長和四五個士兵沒有白死,他們吸引了中國軍隊的火力,一些日本兵趁機跳進了中國軍隊的戰壕。荻島靜夫也跳進了戰壕里,慘烈的白刃戰在一瞬間打響了,刺刀向中國軍人的身上扎去,刺刀刺中小腹部后,人就蹲下去了,再刺一刀人就死了。中國軍人也在拼死廝殺,一個日本兵剛跳進戰壕,就被一個高大的中國士兵一刺刀刺中胸口,刺刀一拔鮮血噴濺而出,當場摔在戰壕里死了。
荻島靜夫親眼看見戰友被殺,這名日本兵被中國軍人刺穿了胸口,他的胸口不知道被刺了多少刀,胸口的皮肉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他死的時候手里還握著滿是鮮血的刺刀。這場白刃戰打了30分鐘,整整30分鐘都是刺刀扎進身體的“噗噗聲”、喊叫聲和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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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宅附近陣亡的中國士兵(荻島靜夫拍攝)
最后,日軍憑借人數優勢取得了勝利,50名中國軍人悉數戰死,但是日軍也死傷了不少人。幸存的日軍臉上、頭上流著血,有的人整張臉都被染成了紅色,有的人臉上留下了深深的刀口。這場慘烈的白刃戰太殘酷,殘酷得連給傷兵包扎的衛生兵都無限感慨。
這一支50人的中國小隊,沒有一個人后退,也沒有一個人畏懼。這是一支死戰到底的敢死隊,一個逃回去的人都沒有。這些人的勇氣和血性嚇壞了日本兵,這些人應該是中國軍隊中的精銳,他們偷襲的任務雖然失敗了,但他們不失為一群勇武的人。荻島靜夫永遠無法忘記這一天,他在日記中寫下了這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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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過后,日軍在埋尸體(荻島靜夫拍攝)
八十多年過去了,再翻開荻島靜夫的日記,再翻看這一場慘烈的白刃戰,這一支中國軍人的勇氣真是令人敬佩。雖然他們沒有留下名字,雖然他們的事跡不為人們所知,但他們是不折不扣的抗日英雄,他們的精神值得人們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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