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有趣,在TVB的片場,許紹雄總是那副標準“綠葉”模樣——工裝皺巴巴,臺詞本卷著邊,往人群里一鉆就找不著。
他演得最多的,是主角的老爸、街坊的叔叔、市井的小人物。可就是這個永遠當配角的男人,卻是整個TVB藝人中最早的“顯性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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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其他演員上班還在擠劇組班車,他那輛黑色奔馳,已經靜靜停在片場的角落久候。“開奔馳了不起啊!”
同事借用電視劇臺詞開玩笑,他含笑點頭說:“嗯,不了不起!”于是“Benz雄”的外號,就這么不脛而走。這個“甘草”演員,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嗎?其實也不是。
當你了解他的家世,就會明白那不過是他習以為常的生活。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位在熒幕上演活小人物的演員,身后站著的,竟是半部中國近代史。
一、鏡頭前的“草根”,鏡頭后的文豪侄孫
記得《新扎師妹》里那個連文件都看不明白的“方中Sir”嗎?或是《使徒行者》里那個滿口市井智慧的“歡喜哥”?這些目不識丁的草根角色,被許紹雄演得活靈活現。
可誰能想到,他是魯迅貨真價實的親侄孫。2013年,他在微博曬出與魯迅雕像的合影,配文簡單得像在說自家親戚:“今天終于有機會跟姑爺爺‘魯迅’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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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言論,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后來,他又曬過與魯迅長孫周令飛的聚會照,并親切地叫對方“表弟”,把這段文豪親緣,說得如同尋常家事。
他不賣弄文采,卻在片場有個特別的習慣——總愛在劇本空白處寫寫畫畫。不是之乎者也,而是用最樸實的白話記下對角色的理解。
“這個老爸應該再慈祥些”,“那個叔叔走路要再佝僂點”。一筆一畫間,是把每個小人物都當主角來研究的用心。
鏡頭前面的他,講話也沒有文人的口癖。卻喜歡用最地道的粵語俚語,演活另一個世界的蕓蕓眾生。當被問及這份文豪親緣時,他只擺擺手:“有什么大不了,都是人來的。”
二、蹲在角落吃盒飯的“皇親國戚”
劇組放飯的時候,你總能看見許紹雄蹲在角落,還把雞腿讓給武行小伙。有次新人演員不好意思接,他硬是把雞腿塞過去:“后生仔要多吃點,我們這些老家伙隨便對付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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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之后自己打車,他能和司機聊一路海鮮行情,從鮑魚的價格,談到蒸魚的火候,熟絡得像老街坊。
這副接地氣的模樣,讓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太公許應骙,是清朝一品大員,慈禧太后的干兒子,曾獲賜在紫禁城騎馬的特權。
據說當年許應骙上下朝,都有八抬大轎接送,沿途百姓都要回避。而他的后人,此刻正蹲在水泥地上,和一群武行伙計分食一盒燒鵝飯。
從先祖在紫禁城里面策馬,到他在片場蹲著吃盒飯;從家族坐擁豪宅大院,到他在戲里擠弄堂小屋。這份跨越百年的反差,被他活成了最自然的狀態。
三、縮著脖子的“將門之后”
在戲里面,許紹雄總是縮著脖子,還塌著肩,一臉憨樣。或是電影《賭場風云》里唯唯諾諾的荷官,或是電影《刑警2010》里膽小怕事的店主。那副“我很慫”的樣子,簡直成了他的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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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帶著戲:微微內八的步子,看人時總下意識地縮一下肩膀,活脫脫一個受盡生活磨礪的小人物。
任誰都想不到,他的叔公許崇智,竟是粵軍總司令、黃埔軍校創立者之一,當年蔣介石都曾給他當過參謀長。這位在鏡頭前永遠挺不直腰板的“許少爺”,骨子里流著的,卻是真正的將門之血。
據說許崇智當年訓兵時聲如洪鐘,一站就是數個小時,腰桿筆直如松。而他的侄孫,此刻正在鏡頭前,把一個受氣包演得讓人又愛又憐。
更耐人尋味的是,他的遠房堂哥是香港“船王”家族話事人許晉亨。雖說這個關系略有一點遠,但是當年他開奔馳上班被嘲諷“靠家族”,他卻實話實說:“家族太大,我們只是其中一員。生活,終歸要靠自己打拼。”
四、真正的貴族,在觀眾的心里
廣州魯迅紀念館邀許紹雄回去尋根,記者追問家世感想,他輕笑著回應:“顯赫的是祖先,我就是個演戲的。觀眾記得角色,比記得我姓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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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最常掛在嘴邊的,是那句廣為人知的自嘲:“樹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兒,我又是枯枝又是乞丐,跟他們比較真的差太遠。”
53年的演藝生涯,200多個角色。觀眾愛上他,不是因為他是“總督后人”、“魯迅侄孫”,而是因為他在每個小人物身上注入的靈魂。是他蹲在角落讓雞腿的真誠,是他在紅包上手寫“多謝你幫我發光”的溫暖。
如今,“歡喜哥”的笑容已成絕響。但我們記得的,永遠是那個把草根演活的許紹雄——戲里他是所有人的“老爸”,戲外他活成了自己人生的主角。
這,或許才是真正的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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