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10日,吳石將軍在臺北馬場町刑場英勇就義,這一事件使其家人瞬間墜入深淵。吳石犧牲后,其妻子王碧奎被投入監獄,16歲的次女吳學成和7歲的幼子吳健成被房東趕出住所,流落臺北街頭。姐弟倆白天撿拾剩飯充饑,夜晚蜷縮在街角屋檐下,靠破報紙御寒。在白色恐怖的籠罩下,無人敢收留“匪諜”家屬,吳學成不得不用稚嫩的肩膀扛起照顧弟弟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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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動的時候有一只手伸過來,吳石北伐時的老朋友陳誠,國民黨里任職的那位,先把王碧奎的案子按住,辦了保釋,讓人先出來透口氣,緊跟著給弟弟安排了個名字叫陳明德的學籍,學籍有了心里才穩,銀行賬上每月有一筆不署名的錢進來,折起賬本看數額,大概抵得上工人三個月的工錢,夠一家人續火,米面不敢多買也不敢斷,陳誠這條線得藏起來,門口有眼睛,巷子里有人盯,姐弟倆說話放低聲,路過巡邏的身影不敢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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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要有人掙錢,吳學成把課本鎖進箱子去工廠,機器聲蓋住心里的念頭,晚上收工帶著針線在街角請人把破口遞過來,鞋油抹亮一雙雙舊皮鞋,手上起繭不管,十九歲那年把婚事定下,一個退伍老兵,比她大十五歲,桌上擺著戶口和固定收入,婚房里不講情分,酒勁上來人就兇,手背上落一個煙頭印,疼是疼,這段日子咬牙過,弟弟能在課堂里坐下,她就把苦藏在袖口里,提到父親也不多說,心里的結擰在那里,走到這一步到底怎么走的,她想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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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那邊是弟弟的日子,吳健成的身份被人拿來指指點點,教室里座位空出來他自己坐回去,成績單掛在榜上全臺第二,進了臺灣大學電機系,書念得更深,美國南加州大學發來全額獎學金,護照簽證都辦齊,落腳之后先把母親王碧奎接過去,一張機票把人帶到身邊,家里能見面的見上了,留下來的長子吳韶成和長女吳蘭成,各自頂著風,吳韶成被下放到農村,地里蹲著干活,吳蘭成去了遠林區的醫院,二十多年就在那里把班上完,一九七三年吳石被追認為革命烈士,家里檔案翻新,工作和住處漸漸順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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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是個拐點,吳學成在香港街頭翻報紙,攤主把當天的新報推過來,她一頁一頁看,解密文件里出現金門布防圖那份東西,父親當年冒著風險送出來的那張圖,讓很多人躲過了槍火和爆炸,紙在手里輕輕抖,她站在路邊不動,心里那股硬勁兒慢慢松開,過去想不通的事換了角度,眼前的父親不再只是家里那個讓人喘不上氣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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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四年,吳石的部分骨灰由子女護送回到大陸,車停在北京福田公墓,安葬的流程一步一步做完,分開了半個世紀的家人,用這種方式站在同一片土下,吳學成走了這么多年,等到這一天把人送回老地方。
她把自己的路走成一條長線,前面是忍著過日子,中間是把一家人一點點靠攏,末尾是把父親的名字放回該去的地方,這段經歷不喧鬧也不隱藏,安安穩穩貼在那段歷史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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