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煒 ‖ 山村和城郊小區素描

作者簡介： 李之邨，本名龔煒，曾用筆名李之舟，籍貫貴州甕安。 曾任教于黔渝兩 地高校，現居重慶南岸。 系重慶市作協會員、重慶市寫作學會名譽副會長。 詩歌、小說、散文等見于《山花》《花溪》《苗嶺》《青年文學家》《天涯詩刊》《重慶日報》《上游新聞副刊》《重慶晨報》《重慶晚報》《中國綠色時報》《貴州日報》《貴陽晚報》等報刊和《中國詩歌網》《貴州作家》《中國詩人》《華文原創文學》等網絡媒體。 有作品曾被《新華文摘》轉載，獲省文聯二等獎，或收入《抒情短詩百首》《貴州詩人四十年》。

遇見，即為福祉

我仰望它的自由，它俯視我的哀愁。——隨風飛舞

山村和城郊小區素描

作者：龔煒 原創

◆江峽深處

江邊橫插一條山澗

峽谷摟定一個小小的山村

枯藤猴群，高空山鷹

幾條老鴰船橫渡江心

攤平水泥袋，請人畫的菩薩

照樣慈眉善目，高掛在堂屋

彩色的編織袋剪三個大洞

放牛娃遮風擋雨的簑衣

一條攔江索掛滿排鉤

掛住順流而下的緊水魚

屋檐下吊著一串串辣椒

院壩曬著玉米稻谷和草藥

壇子里有豬油還有包谷酒

山里人省錢手機經常關機

有事總是喜歡隔著山頭吆喝

◆油燈下吃得雪白的筷頭

到深山家訪，主人家很好客

怯生生怕見老師的山里女孩

打個招呼便跟母親鉆進灶房

端出滿桌香腸臘肉時令菜蔬

包谷大米飯金黃摻著雪白

我們一邊吃飯喝著包谷酒

一邊聊著孩子的成績與前途

昏暗的油燈下，我無意看了

一眼手中的這雙筷子，發現

筷頭竟然已被我吃得雪白

手中拿著的原來是一雙烏黑

我看向堂屋旁邊的灶房

柴煙中磚砌的土灶黑里透紅

梁上吊著的瓦罐黑如煤炭

飯桌邊煤油燈燈罩黑了半截

我立即明白了女娃作業本上

常常沾著油漬鍋灰的原因

◆他們往結冰的路上灑水

當風的埡口，風卷大雪

路面漸漸凝結一層薄冰

凍僵一陣陣剎車的聲音

驚醒這個孤獨偏僻的山村

他們匆匆跑出家門

向路面潑下一桶桶冷水

只為賣出幾包方便面

幾個咸鴨蛋幾袋鹽花生

他們手里還拎著開水瓶

他們巴望車子拋錨不走

城市和鄉村不再疏遠生分

但他們不敢放倒大樹

或者搬來巨石攔路留人

終于回到城里，那些

汽車站火車站廣場上

響起一路窮追不舍的吆喝

吃飯吃飯、住宿住宿

◆火車站旁的地道

火車站幽深的地道兩旁

商鋪餐館林立，擺滿地攤

百貨箱包瓜子香煙礦泉水

悠長陡窄的地道梯坎邊

有牌子提醒勿戴項鏈耳環

注意看管手機和值錢物品

透視眼鏡可以看穿麻將撲克

小廣告說能制作文憑身份證

擺地攤畫像的都是藝專生

一對一各科家教的是師范生

學文科的代寫訴狀和書信

還有高人算命卜卦指點迷津

會看風水取名測算吉日良辰

更有江湖郎中祖傳秘方

取痣挑雞眼包治疑難雜癥

匆匆走過幽深悠長的地道

走過幾千年的漫長路程

百倍放大清明上河圖的長卷

鱗次櫛比的工筆瓦檐下

江湖三百六十行須眉畢現

◆收廢舊的卡車即將開來

收廢舊的卡車周末會準時開來

他們忙著用孫子玩水的水槍

掃射一堆堆紙殼舊報舊書刊

再用干燥的紙板遮擋捆成垛

空瓶子舊衣物已經打好包

隨時可以扛出去稱重

到時，他們臉不變色心不跳

還會斤斤計較地盯著秤砣

他們不散步跳舞也不打陀螺

忙著把賣廢舊得到的錢

用來買注水的豬肉和牛肉

給孫子買色彩鮮艷的小玩藝

為此他們不停翻遍小區所有

垃圾桶，讓桶里的垃圾

再也沒有任何剩余價值

作者簡介：龔煒，曾用筆名李之邨，出生于貴州甕安，教授，曾任教于黔渝兩地高校，現居重慶南岸，系重慶市作協會員。

(作者：龔煒2025-10-29發于現代詩歌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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