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注意過,無論是非洲大草原,還是中國內蒙古草原,放眼望去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卻幾乎見不到大樹的影子。明明陽光充足、土地廣闊,為什么草長得好好的,樹卻長不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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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原最苛刻的“控制變量”
植物的生長靠什么?是光、水、土三要素。但在草原,最先限制生長的,往往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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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全球分布來看,草原的年降水量大多集中在250—600毫米之間。這是什么概念?在溫帶地區,這恰好是森林與荒漠之間的過渡地帶。
年降水量持續高于600毫米,氣候就足夠支撐森林的演替;而低于250毫米,則會逐漸過渡為荒漠。草原的水資源,就處在這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態位中,它恰好滿足”草“的繁盛,卻難以支撐”樹“的長期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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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木,尤其是喬木類植物,擁有龐大的蒸騰系統。以一棵成年白蠟樹為例,夏季一天可通過葉片蒸發掉200升水。而草類植物的葉面積小、根系淺、生命周期短,水分需求遠低于樹木。這種低成本生存方式,恰恰適應了干旱多風、蒸發量大的草原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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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蒙古錫林郭勒草原,年降水量平均在350毫米左右,而年蒸發量超過1800毫米,是降水的5倍以上。在這種嚴重的水分赤字下,樹根再怎么努力扎深,也無法“揪住”水分不讓它跑掉。
所以樹不是不想長,是草原的水,根本養不起它。
風,草原上最不客氣的“推倒者”
草原的風,不是微風細雨的“拂面”,而是真正的“橫掃型破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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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古高原、哈薩克草原、西伯利亞南部等典型草原地帶,年均風速常年超過5米/秒,陣風可達10米/秒以上,冬春季尤其猛烈。這種風對草類植物幾乎沒有威脅,頂多吹彎了,再長回來。但對樹苗來說,結果就不一樣了。
研究表明,當幼樹的高度超過1.5米時,風壓對其根系的拉扯力會迅速上升,尤其是在土壤疏松、水分不足的情況下,根本扎不穩。大量試驗種植表明,在風口地帶,人工種樹成活率不到30%,而即便成活,也往往歪歪斜斜、軀干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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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中國科學院在錫林浩特進行“草原喬木化”實驗,試圖引入耐風性強的沙棘、榆樹等本土樹種,但最終發現,風力大、氣溫低、蒸騰強導致樹苗大面積死亡,僅有不到12%的苗木存活到第三年。
這不是樹不努力,而是還沒長大,就被風“從根上連鍋端”。
土壤,草原上最“挑剔”的根基
你可能以為大樹長不起來,是因為地面太干,但真正的問題,往往藏在地表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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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土壤普遍屬于成土時間短、結構疏松、有機質含量低的類型,典型如“栗鈣土”“棕鈣土”,鈣質含量高、酸堿度偏堿,透水性強但保水性差。這種土壤就像一個漏水的沙漏。水是進去了,但很快就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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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關鍵的是,草原往往存在“鈣結層”或“鹽結層”,深度大約在地表20—60厘米之間。這是一種類似石灰巖板的硬質土層,會阻礙樹木根系的下扎。草的根只需扎到表層土壤就能生存,而樹根要下探1米甚至更深,才能獲取穩定水分和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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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蒙古通遼地區的草原土壤剖面調查顯示,鈣結層厚度平均達30厘米,硬度接近輕質混凝土,機械挖掘都費勁,更別說樹根能“穿透”了。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草長在“地毯”上,而樹想扎進“水泥地”。這場生存游戲,從起跑線開始就不公平。
火,草原上最頻繁的“清盤重啟”機制
草原不是靜態的世界,而是一個充滿動態反饋的系統。自然火災,就是其中最有力量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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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火災并不稀奇,反而是周期性生態過程的一部分。每隔數年,積累的枯草、干枝就可能被雷電引燃,形成大面積火燒。草類植物的地下莖和種子通常埋得深、恢復快,火過之后很快重生。而樹木耐火性差,尤其是幼苗階段,幾乎是“一燒就死”。
根據美國堪薩斯州Konza草原生態站近30年的數據,每年進行一次火燒的草原,基本沒有樹木存活;而5年以上不燒的區域,才開始出現零星灌木和幼樹萌芽。火災頻率,直接決定了草原是否允許“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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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的馬賽馬拉草原也是如此,當地每年旱季都發生自燃或人為點火,短時間內清除枯草,避免積累成災。但這種“定期清盤”,也讓那些“長得慢、扎得深”的樹木永遠無法完成“站穩”的過程。
所以你看到的“草替代樹”,不是草贏了,而是火幫它清了場。
動物,是草原上最后一道“植物篩子”
草原的生態系統中,還有一位經常被忽略的“園丁”,食草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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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羊、馬、羚羊等大型草食動物,不僅吃草,也會啃咬樹苗、摩擦樹干、踩踏根部。在非洲大草原,一頭成年大象每天可啃食150公斤植物,其中不少是樹枝和樹皮;在中國草原,每平方公里放牧密度高達30—50頭牲畜,這意味著任何冒頭的樹苗都難逃“口下留情”。
更有意思的是,草類植物進化出“低矮生長、快速萌發”的策略,適應啃食壓力;而樹木需要時間和空間才能長高,幼苗期極其脆弱。一旦遭遇反復啃咬或踩踏,根系就會萎縮,無法繼續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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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中國農業大學在河北圍場進行“圍欄禁牧”實驗,3年內草種多樣性提升了30%,同時在原本空曠的草地上,首次出現了楊樹、山杏等本地喬木的自發萌芽。這說明,只要放牧壓力一減,小樹其實是有機會長起來的。
但現實中,草原放牧是社會經濟的重要基礎,幾乎不可能全面禁牧。于是,人在不知不覺中,也成了讓樹長不起來的“幕后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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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最后
草原上,并非樹不想生長,而是草更懂得如何生存。它們用“低水耗、抗風、快重生、耐啃食”的方式,贏得了這個生態位的生存權。所以你看到的不是空曠,而是大自然篩選出的極致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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