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巨頭反告地方政府，氣候訴訟大戰誰將成為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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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球零碳

碳中和領域的《新青年》

首圖來源：Shutterstock

摘要：

這場氣候法律大戰，已經進入雙向開火模式——政府告企業，企業也告政府，成了一場制度與資本的對抗。

撰文 | Penn

編輯 | 小雨

→這是《環球零碳》的第1730篇原創

當地時間10月24日，一直位居全球碳排放最大貢獻者之列的石油巨頭埃克森美孚把美國“環保先鋒”加利福尼亞州告上了法庭，指責該州新通過的兩項法律違反了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試圖強迫企業接受特定的氣候立場，并與聯邦法規相沖突。

這兩項于 2023 年通過的法律被稱為“加州氣候責任一攬子計劃”，要求在該州開展業務的數千家大公司計算和報告其產品使用過程中產生的溫室氣體排放量，以及氣候變化給公司帶來的商業風險。

埃克森美孚表示，這兩項新通過的法律實際上在迫使公司公開支持其并不認同的氣候變化觀點。埃克森美孚認為，這等同于政府強制企業“為全球變暖負責”，屬于強迫性言論，違反憲法保護的言論自由。

因此，埃克森美孚向美國加州東區聯邦地區法院提起訴訟，稱這些法律將迫使該公司使用有缺陷的方法來計算排放量，并歪曲埃克森美孚及其產品在全球變暖中所扮演的角色。該訴訟請求法官阻止州政府執行針對該公司的法律。

訴訟稱：“盡管埃克森美孚認為該言論具有誤導性和誤導性，但法規仍迫使埃克森美孚宣揚加州所主張的信息。”

在特朗普政府在氣候問題上節節后退和聯邦標準缺失之際，加州正成為事實上的美國“氣候先鋒”并引領著全國標準。加州立法者也一直站在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前沿，該州的政策常常影響其他州效仿。

埃克森美孚的訴訟稱，加州的兩項法律非但無助于控制排放，反而旨在懲罰大企業。

加州州長加文·紐森的發言人塔拉·加列戈斯對此表示，“地球上最大的污染者之一竟然反對透明度，這真是令人震驚。”她補充說，這些法律“已經在法庭上得到支持，我們仍然對它們充滿信心。”

圖說：埃克森美孚就氣候披露法起訴加州

來源：CNBC

埃克森美孚所挑戰的兩項加州法案分別是《企業氣候數據責任法案》（SB 253）和《氣候相關財務風險報告法》（SB 261）。

《企業氣候數據責任法案》（SB 253）要求在加州經營、年收入超過10億美元的大型企業，每年必須測量并公開披露其溫室氣體排放量。該法案要求企業使用一種側重于公司全球總體排放量的方法來計算排放量。

此前，埃克森美孚采用的排放量計算方法由全球非營利性石油和天然氣行業協會Ipieca制定。該協會成立于1974年，旨在允許聯合國環境組織與污染行業進行溝通。但根據加州新通過的法律，埃克森美孚必須使用一種名為“溫室氣體協議”的方法，該方法由由研究機構世界資源研究所和商業網絡世界可持續發展工商理事會共同制定。

埃克森美孚在訴訟中辯稱，這會導致大公司僅僅因為規模就承擔不成比例的責任。其指出，這一框架發出了“適得其反的信息，即大公司應對氣候變化負全部責任，無論它們如何有效地滿足社會對能源、商品和服務的需求”。

埃克森美孚的訴訟稱，該州應該采取不同的方式，獎勵那些效率更高的公司。訴訟還聲稱，將消費者使用公司產品產生的排放（而不僅僅是公司作為企業的活動產生的排放）納入計算，會導致重復計算和混亂。

加州法律還要求公司報告其全球排放足跡。但埃克森美孚辯稱，該規則應僅適用于該公司在加州境內的活動所產生的排放，而不應要求報告或計算州外的排放量。訴訟稱，埃克森美孚的絕大部分主要業務運營在加州以外，該公司不在該州勘探、生產、制造或運輸原油或天然氣，也不在該州進行任何煉油。

圖說：埃克森美孚首席執行官達倫·伍茲

來源：法新社

埃克森美孚挑戰的第二項法律是氣候相關財務風險報告法》（SB 261），該法案要求要求年收入超過5億美元的企業每兩年發布一份報告，評估氣候變化可能對其財務表現造成的影響，并說明公司如何應對這些風險。

埃克森美孚表示，它已經根據聯邦證券法提供了有關財務和環境風險的信息，而加州政府的規定將要求它使用一個與聯邦框架截然不同的“非常具有推測性”的框架，這將要求它對“不可知的未來發展”進行推測。

拜登政府任期結束時，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即將實施新的聯邦氣候信息披露規則。這些規則也曾受到法庭質疑。今年3月，也就是現任特朗普政府上任后不久，SEC投票決定終止對這些規則的法律辯護。

事實上，聯邦氣候信息披露規則實際上仍處于擱置狀態，但并未被廢除。目前，其他州也提出了自己的氣候信息披露法。而埃克森美孚辯稱，各州無權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監管范圍內的事項施加額外或不一致的披露義務。

訴訟稱，總的來說，這兩項法律構成了加州當局的越權行為。埃克森美孚表示，這些法律是加州官員試圖管控企業言論的過度行為的一個例子。訴訟稱，這些法律的目的是公開羞辱大企業，而不是有效地監管排放。

圖說：2023年加州州長簽署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氣候披露法案

來源：紐約時報

值得注意的是，2024年1月，包括美國商會、加州商會和美國農場主聯合會在內的商業團體已經就這兩項法律起訴了加州。該商會的訴訟還將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的領導人和司法部長邦塔列為被告。

今年早些，法官時候駁回了部分訴訟請求，只允許繼續進行第一修正案相關的訴訟。同時，法官還駁回了這些商業團體提出的阻止該法律生效的動議，但該案仍在審理中，預計將于2026年10月開庭審理。

而加州政府與石油巨頭埃克森美孚之間的糾葛遠不止這一場官司，在埃克森美孚起訴加州政府之前，加州政府早已將這家石油巨擘告上了法庭。

2024年9月23日，美國加州正式對石油巨擘埃克森美孚公司展開法律行動，指控埃克森美孚在塑膠回收利用方面存在“長達數十年的欺騙性宣傳活動”，加劇了全球塑料污染危機。

加州總檢察長羅布·邦塔(Rob Bonta)在紐約市舉行的氣候周的一次活動中表示，加州在結束了近兩年的調查后起訴了埃克森美孚，他說該調查顯示埃克森美孚在回收利用的局限性方面故意誤導公眾。

邦塔在一份聲明中說：“今天的訴訟展示了埃克森美孚數十年來欺騙行為的最完整情況，我們要求法院追究埃克森美孚對其通過欺騙活動積極制造和加劇塑料污染危機所起的作用全面承擔責任。”

圖說：加利福尼亞州起訴埃克森美孚造成全球塑料污染

來源：VOA

這項調查反映了加州之前對石油行業涉嫌在氣候變化問題上誤導公眾的調查，該州也正在就此提起訴訟，并繼續加州與石油巨頭之間長期的敵對關系。

與此同時，埃克森美孚的競爭對手雪佛龍公司當時也強烈批評加州的政策，該公司表示，它計劃將其總部從其誕生的加州搬到對石油工業友好的德克薩斯州。

加州總檢察長邦塔表示，埃克森美孚利用“巧妙的營銷”說辭欺騙消費者，讓他們相信一次性塑料制品可以被回收利用。埃克森美孚自1970年代以來就已知道塑料污染和回收利用的真相，卻仍公開宣傳塑料回收是解決污染問題的答案。

邦塔指出，埃克森美孚知道絕大多數塑膠產品都不被回收、也很可能無法回收利用。事實上，美國塑料垃圾中只有約5%被回收，而且回收率從未超過9%。邦塔補充說道，埃克森美孚未能在回收解決方案上進行有意義的投資，反而砸了數以百萬計美元來行銷這個騙局本身。

埃克森美孚反駁了這位加州總檢察長的說法，認為像高級回收這樣的解決方案是有效的。

“提起訴訟可以成為頭條新聞，但并不能解決塑料垃圾問題。先進回收是一個真正的解決方案，”埃克森美孚的一位發言人說，并補充說加州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推進回收”。

圖說：美國加州起訴埃克森美孚公司

來源：央視新聞

現在，石油巨頭反戈一擊起訴加利福尼亞州，質疑兩項要求大公司公開披露其溫室氣體排放量和氣候相關財務風險的州法律，要求法院阻止加州執行這些法律。

因此，有關加州政府和石油巨頭的這場氣候法律大戰，已經進入雙向開火模式——政府告企業，企業也告政府，成了一場制度與資本的對抗。一邊是以環保為名的監管，一邊是以合法合規為盾的石油巨頭，咬得難解難分。

此案或將成美國氣候政策與商業自由博弈的標桿性訴訟。未來類似的案件，可能在能源、化工、塑料這些領域可能會越來越多，具體訴訟結果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

參考資料：

[1]https://www.reuters.com/sustainability/climate-energy/exxon-sues-california-over-climate-disclosure-laws-2025-10-25/

[2]https://www.theguardian.com/business/2025/oct/27/exxon-lawsuit-california-climate-emissions

[3]https://financialpost.com/pmn/business-pmn/exxonmobil-sues-california-claims-new-green-laws-violate-speech

[4]https://www.cnbc.com/2025/10/25/exxonmobil-sues-california-over-climate-disclosure-laws.html

[5]https://www.wsj.com/articles/exxon-mobil-sues-california-over-looming-climate-disclosure-rules-048929f0

[6]https://www.nytimes.com/2025/10/25/climate/exxon-california-lawsuit-free-speech.html

[7]https://www.nytimes.com/2023/09/17/climate/california-climate-disclosure-law.html

[8]https://hqtime.huanqiu.com/article/4JZVaId5CsN

[9]https://www.voachinese.com/a/california-sues-exxon-over-global-plastic-pollution-20240923/7795516.html

[10]https://www.forbesmiddleeast.com/industry/energy/california-attorney-general-files-lawsuit-against-exxonmobil-over-plastic-recycling-deceptions-that-exacerbated-pollution

[11]https://financialpost.com/pmn/exxonmobil-sues-california-over-climate-disclosure-laws

[12] https://www.cls.cn/detail/2180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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