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秋天的第一片楓葉染上了緋紅的胭脂,整個季節便一下子成為了詩人們筆下的萬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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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飄落的楓葉,是天空寫給大地的情書,是時間撒落的詩行,更是寒蟬收起的琴弦,宣告盛夏繁華的落幕。
此時,有人登高望遠,看層林盡染,如火如荼;有人臨水靜思,看秋風拂過,聽蘆葦竊竊私語。
此時,一片落葉便承載了整個季節的重量,一陣秋風便吹散了世俗的所有煩惱。詩人們也能在尋常的景物中發現不尋常的詩意。
這種不尋常的詩意,在這個“蕭瑟”的季節里,是生命的另一種形態,它不是終結,而是蛻變;不是消亡,而是重生。
所以在詩人們的眼中,秋天從來不是單調的風景畫,而是充滿了季節言語的一場盛宴與狂歡。
而在南宋詩人楊萬里的《秋山》里,秋意便是這一場盛宴與狂歡中一個場景。這個場景將秋日的山林描繪得生動無限,妙趣橫生,讓人驚艷。其詩如下:
秋山
宋?楊萬里
烏桕平生老染工,錯將鐵皂作腥紅。
小楓一夜偷天酒,卻倩孤松掩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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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與背景
楊萬里字廷秀,號誠齋,自號誠齋野客,今江西省吉水縣黃橋鎮湴塘村人。與陸游、尤袤、范成大并稱南宋“中興四大詩人”,更是南宋著名的文學家、官員。
作為南宋“中興四大詩人”中的一人,楊萬里的詩以自然景物描寫見長,其開創的“誠齋體”詩風更是自成一派,獨具風格,對后世影響極大。
本文所選的《秋山》是楊萬里晚年退隱后所作的一首詩。那時的他,早已看透了官場的宦海沉浮,只想回歸自然,探索山水的樂趣。
正是有了這樣的心境,才使得楊萬里在大自然的秋日山林中捕捉到秋天最真最美的風景,顯示了其獨特的審美。
深度賞析
第一二句的“烏桕平生老染工,錯將鐵皂作腥紅”是說:“烏桕樹宛如一個老練的老染工,偶爾也會不小心把鐵皂般顏色的枝葉染成了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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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詩一開頭便令人耳目一新,匠心獨運。其中的“烏桕樹”是江南特有的一種樹種,入秋經霜后,這種樹便枝葉赤紅,絢爛如火。
但詩人在此并未直接描繪烏桕樹的樹葉顏色是如何變化的,而是另辟蹊徑,將烏桕樹比喻為經歷與經驗都頗豐的“老染工”。
這種比喻貼切生動,恰如其分,尤其是其中的“老”字,既顯示了“烏桕樹”的遒勁與滄桑,又寓意了其染色技藝的精湛,更表現了其歷經風霜后的一種沉穩。
在我國的文學作品中,詩人們對秋天“烏桕樹”自然變化的描寫并不多見,但在楊萬里筆下,卻是一種精妙的藝術創作。
第二句的“錯將鐵皂作腥紅”意思即是:一個經歷過歲月與風霜洗禮且具有無數經驗的老染工(烏桕樹),竟然稀里糊涂地用錯了染料,將本應染成深黑(鐵皂色)的葉片染成了鮮紅(腥紅色)。
這一句描寫得無比的生動,無比的活靈活現,讓人讀了感覺韻味無窮,越品越覺得妙趣橫生。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工作了幾十年的染界大師,一個不小心卻把應該染成鐵皂色的葉片染成了秋天的猩紅之色,這豈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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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錯將”二字一出現,使得整個畫面一下子更加的活躍,它既詮釋了秋葉變紅的這一變化過程,又為這一過程增添了無窮的情趣。
這樣一個“錯將”的動作,把秋山上的一切都染成了山山紅葉飄飛的殷紅,染成了漫山遍野的絢爛景致,染成了壯美無限的秋的特寫!
最后兩句的“小楓一夜偷天酒,卻倩孤松掩醉容”表達了這樣的含義:“小楓樹仿佛在夜里偷飲了天宮中仙酒,卻又怕別人看見,只好邀來孤松為自己遮掩那的醉意緋紅的臉。”
第三句的“小楓一夜偷天酒”想象奇特,筆法新奇。這一句詩人將筆觸移到了秋天的楓樹之上,描繪這小楓樹竟如頑童一般,悄悄地偷飲了天庭的仙酒,醉得臉頰緋紅。
其中的一個“偷”字,把擬人手法的用法在此句中發揮到了極致。它不僅生動地展現了楓葉在秋天迅速變紅的原因,更將楓樹如調皮可愛頑童的特性刻畫得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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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酒”這一意象,我們可以把它理解為秋風秋雨、秋霜秋露等自然物體。“天酒”的出現,給整幅畫增添了一種生動有趣的畫面感和神秘感。
最后的“卻倩孤松掩醉容”一句堪稱傳神之筆。“小楓”偷喝了天庭的仙酒之后,怕其滿面通紅的臉被人瞧見,于是請來孤松為其遮掩醉態。
這一句中的“倩”字其意為“請”。這個“倩”字的使用,把“小楓”羞澀的特征與頑皮機智的性格表現得惟妙惟肖。
而的“孤松”的加入,不僅使得整幅畫色彩鮮明,更是映襯了烏桕與楓葉火一般的秋日熱情,構成了極為強烈的顏色反差。
其中的“掩”字和“醉”字,成功地塑造了“小楓”的性格與形象,使得整首詩更加的靈動,更加的有趣,如童話一般,讓整個山林瞬間成了充滿故事的舞臺。
從總體上來說,楊萬里的這首《秋山》之所以能夠取得這么絕妙的效果,是因為他完全摒棄了傳統悲秋的俗套。
所以他筆下的秋天,沒有古人的那種蕭瑟與凄涼,只有令人欣賞的熱鬧與歡快;他筆下的草木,沒有古人的那種冷清與凋零,只有令人贊嘆的新穎與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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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當我們讀了楊萬里的這首《秋山》之后,便體會到了它的無窮妙處,覺得它就是一篇生動無比的童話故事,頃刻間閃耀在我們的眼前。
在這篇生動無比的童話故事中,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八字,卻有角色、有情節、有性格、有畫面,有最樸素的語言,有最豐富的意境,這或許就是“誠齋體”最獨特的魅力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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