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長白山腳下抬頭看,天池的水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切成兩半,朝鮮游客和中國游客挨著坐在一起,誰也沒想到這平靜的湖面底下,壓著半個多世紀的邊界舊事,六二年夏天,中朝兩國代表在平壤換文件的時候,藏了比天池還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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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中國剛熬過三年困難,東北邊兒上又讓蘇聯和印度壓著,朝鮮因為蘇聯撤了投資快撐不住了,就拿長白山當籌碼,周恩來帶著地圖和算盤去平壤,不是為了爭那片山頭,是怕朝鮮倒向蘇聯,地圖上筆尖往南挪了四分之一,換回東北邊兒上幾十年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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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輩人講,劃界之前,長白山南坡早就有朝鮮人住著,光緒年間他們蓋房、立墳,后來日本人使手段,簽了條約,把朝鮮人住的地硬算給中國,抗日打完,這山頭的歸屬就成了難辦的事,到六二年再談邊界,朝鮮人指著祖墳說實際控制,中國人只好在天池水面正中間畫了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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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去天池,朝鮮那邊的棧道銹得厲害,中國這邊的觀景臺亮著燈,鴨綠江上的漁船來回跑,不分國籍,朝鮮士兵在界碑旁邊走來走去,中國商販在邊境集市擺攤,有老人說當年讓出那百分之二十五的山體,其實不虧,長白山是死火山,挖不了礦,倒是換來了個安穩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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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綠江的水流了五十年,中朝邊境的爭執也沒再往上添一寸,朝鮮人種的松樹長到天池邊上,中國人修的盤山公路一直通到界碑跟前,當年談判桌上沒說破的那些算盤,如今成了旅游地圖上的中文標牌,和朝鮮兵背包上晃來晃去的五星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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